第41頁
2023-09-26 23:17:53 作者: 二月胡
當時有一種說法,忘了是從誰哪裡聽來的,說手腳涼的人是因為心是熱的,當時易明澤還傲嬌的和如意吹噓著自己這一大優點。
如意從不信這些,將手指肚輕輕的貼在他的手背上,告訴他說自己的手在冬天的時候是熱的,自己難道是冷血?
再後來如意才醒悟,自己當時多麼愚蠢,都沒發現這句話是多麼準確,不然自己的性情寡淡,冷血無情要如何解釋。
這輩子,怕是只有他,成為她薄情一生中唯一的一個長情。
毛茸茸的夕陽加上紅色外套,將易明澤那張臉映的更加賞心悅目。
「不是我的心熱了,是那年冬天落下的毛病,那天,真的是凍壞了。」如意自嘲的笑著。
這一瞬,原本自帶治癒功能的酒窩也映射出了一股哀傷,如意知道,他想起來了,那險些成為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的地方。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有些事,你不知曉,是沒有任何原因的
那年,如意從醫院出來後就上了一輛計程車,她沒讓方向跟著,只告訴他自己天黑之前一定會聯繫他,方向自然聽了她的話。
司機師傅開到陵園門口,如意拿著剛在超市買的東西下了車。這裡有一個她認識的人,十多年的時間他們接觸不多,他們彼此愛的不多,也許根本不存在愛。
今日來看他,只為告別,還有,一些壓抑在內心多年的話,也要告訴他。畢竟,再見,就不知是何時了。她準備徹底離開這裡,離開這個讓她又愛又恨的小城,這裡有她的童年,她的青春,她的至交,甚至家人。
她將帶來的啤酒擺在墓碑前,不顧天氣寒冷,將地面上的雪稍作處理後就蹲坐在那裡,原本一肚子的話也不知如何開口,腦子裡一直盤旋著,到底應該從哪裡講起。
如意只喝過一次酒,就是那年在草坪上喝的那一聽。
一罐酒下肚,加上冬日的寒風,竟有了微醺的感覺。第二罐酒進肚後如意有了感覺,又打開一罐啤酒,然後撒在地上,仿佛是告訴那個老頭----咱爺孫倆干一個。
一聽酒倒出,地上新添的白雪立刻開出花來,花瓣是白色的,花蕊是灰黑色的,連之前積下的雪也化開了。
如意盯著那被啤酒追趕的雪,盯著那露出的灰色的地面,說出了第一句話:「我知道,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本該憤怒的話語,在那一刻,如意說的異常平淡,就像在說「我叫如意」時那般平淡。
如意曾經在腦海里無數次的想過要如何歇斯底里的和他說這些話,可結果卻很意外,意外的是談話的地點,她從沒想過是在這裡,就連交流的方式都很意外。
如意曾無數次的想像過這個老頭會如何回答自己所問的問題,而今,卻只有自己問,有問無解,而且是永遠無解。
他對她,從沒有真正的關心過,就連最後,也選擇用沉默的方式回應她的質問、數落、牢騷......
如意越說越多,不知何時到了墓前的擺台上,她側坐著,頭靠在墓碑的側面,那小小的一角足以支撐起她。
這是這許多年來,她離他最近的一回。
也許是時間久了,她對那份愛早已不像當初那麼渴望了;也或許是因為他實在太可憐,她不想再計較。
畢竟在他走之前,嬸嬸也沒能生下一個隨他姓的孩子,哪怕是個女孩兒也沒有。所以這些年來,他只能疼愛姑姑生的男孩兒,可是那個孩子是永遠也沒有辦法隨他的姓的,他的外孫。
老天爺就是這般愛開玩笑,誰的願都不隨。
第六罐快要見底時,她感覺到背包里的手機在震動。電話那頭的人沒等如意說話就開了口:「你什麼時候走?今天出來見個面吧,不然我明天就開學了,今天見不到,怕是這一年我們都見不到了。」
如意聽完後模模糊糊的說著什麼,可那邊一點兒也沒聽清楚。
易明澤覺察出她的不對,問了她在哪兒。
這時的如意雖然意識清醒但嘴已經瓢了,問了多次後,那邊終於聽清她所處的位置。
在聽到地方時,易明澤嚇了一大跳,掛斷電話很久後才回過神來。
如果不是如意穿著黃色的羽絨服,相信易明澤會找很久。
看著雙眼微閉,兩片薄唇微微動著的如意,再看著地上那東倒西歪的十個空罐子,易明澤知道,她是喝多了。
易明澤看了看面前的墓碑,猜到了一些今天的事。怕如意凍壞趕忙叫醒。
她看到他的臉後,笑得異常燦爛。此刻的如意,淚水掛在臉上,眼睫毛上有星星點點的水珠,再過一陣兒水珠便會結成小冰碴。
易明澤伸手將如意臉上的淚水擦乾,背起她走出這茫茫之地。然後停在人行道處,將自己書包放在馬路沿上,扶如意坐在上面,想著打車帶她去碰碰涼或肯德基里暖和暖和。
她怎麼了,她說手機響了。
當從她的羽絨服兜里掏出手機,寬大的屏幕上顯示著他熟悉的名字----方向。
他並不打算立刻接通這個電話,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機,解鎖後找到在通訊錄里存放很久的名字,看看和如意手機上的這個號碼是否一致。
很明顯,這麼多年,這個人沒換過號碼,等待那邊手機掛斷五分鐘後,易明澤第一次撥出這個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