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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20:07:10 作者: 虞淵
    「……」

    容棠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緒,神情平靜地望著水宛,對著他露出很自然的笑,「有所耳聞。」

    「雖說我也懂得爐鼎之法,但將人煉成爐鼎取樂,總覺得失了趣味。」

    水宛很隨意地開口,「若人失了靈智,和肉傀儡又有何異?」

    他湊上前來,饒有趣味地盯著容棠的臉,「若公子想試試其中歡好滋味,不如——」

    「我對此道無意。」

    容棠眸色微冷,聲音卻一如往常,「怕是有愧於宗主的好意。」

    「那可真是可惜了。」

    水宛語調惋惜,隨手將那片歸雲香擱在一邊,「公子好生歇息,再過不久,便來我們九冥宗體驗我們這的風土人情了。」

    他像是絲毫沒發覺自己的話給其他幾人留下怎樣的震撼,說完便揚長而去,只留下屋裡神色各異的眾人。

    「菘藍,南星。」

    容棠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你們和零榆都先出去。」

    菘藍和南星對視一眼,看了一眼在旁邊站著半天沒有反應、呆呆地像個木頭似的零榆,拽了一把示意他一起離開。

    零榆猶豫了一下,目光飄忽不定地望向謝翎,似乎想要得到自己主人的許可。

    「去吧。」謝翎察覺到了零榆的目光,點了點頭。

    零榆才如釋重負,跟著菘藍和南星一起離開了屋裡。

    「阿棠,你還好吧?」

    君回寧早已看出,方才和水宛對話時容棠的臉色就不太對,他立刻意識到是容棠察覺到了什麼,自己以法術在這裡設下禁制後便立刻出聲詢問。

    容棠搖了搖頭:「我們想得果然沒錯,這九冥宗確與歸雲宗有勾結。方才水宛所說的周師弟,便是歸雲宗的宗主。」

    他神情愈顯凝重,「從前謝翎探查過,這種騙取凡人煉成爐鼎修煉的宗門數不勝數,我現在只懷疑歸雲宗只不過是他們金蟬脫殼的殼。即便我們來到了九冥宗所在的九千島,也只是查到了這其中一個殼,只怕我們仍無從得知歸雲宗的真正下落。」

    君回寧說道:「水宛既然和歸雲宗的宗主身出同宗,是師兄弟,便定能知道歸雲宗宗主的下落!」

    他又轉身看向謝翎,語帶嘲諷,「原來當日魔尊雖曾將阿棠煉成爐鼎,但我竟不知,魔尊今日倒也願肯出一份力了。」

    謝翎沉默地望著君回寧,垂下眼睛:「當日之事只是誤會……其中緣由,我已說給阿棠聽了。」

    君回寧冷笑:「也只有阿棠這般寬厚之人,願意信你的鬼話。」

    「你們……」

    容棠剛想開口制止他們兩人,卻不想還未曾出聲,心口處的絞疼便讓他無力招架,扶住了一旁的桌子才得以支撐。

    他穩了穩心神,等心口的疼痛消緩下去後,才說道,「我們現在,應當是想辦法找到歸雲宗的下落才是。」

    君回寧看了一眼容棠,最終還是為了他妥協:「好。一會我讓人把藥送過來,你記得喝了藥才睡下。」

    說罷便連看都未曾看謝翎一眼,徑直離開。

    屋裡只剩下容棠和謝翎兩個人了。

    謝翎沉默著望著容棠。

    自始至終謝翎都沒敢再靠近容棠,只是遠遠地望著他。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正想和容棠繼續剛才歸雲宗的事時,容棠卻在此時開口了:「等處理完這邊的事情,你便和零榆一起去西黔川吧。」

    謝翎愣了一下:「是九千島?還是等找到歸雲宗?」

    「隨你。」容棠垂下眼睛,很平靜地開口,「你若是現在想走也可以。」

    「你……你要趕我走?」謝翎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他下意識的把自己手裡托著的綠玉蛇向容棠的方向挪動了下,聲音裡帶了些企求,「我們之前不是說好,要一起找到歸雲宗嗎?」

    容棠只是靜靜地望著謝翎,沒有說話。

    「綠玉蛇會幫上忙的。」

    謝翎有些手足無措,但是強作鎮定道,「我,我想——」

    「再這樣下去,蜃毒發作你會死。」

    容棠打斷了他的話,直截了當地說,「現在你幫不上我的忙,只是拖累而已。」

    這話說得可以是絲毫不留情面,謝翎臉上的血色半點都沒有了。

    他蒼白地望著容棠,嘴唇顫抖著,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又怎麼都說不出口。

    最後,謝翎像是終於想定了什麼,咬著牙開口:「我寧願現在去死……也不想再被你拋棄一次了。」

    容棠神情複雜地望著眼前的人,一時之間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氣氛凝滯得讓人難以呼吸,過了許久,容棠才道:「……隨你。」

    謝翎知道這是容棠默許了,但依然面色慘白地望著他:「沒事的,若我真哪一天成為了你的拖累——」

    他垂下眼眸,「你殺了我便是。」

    容棠閉了閉眼。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回答謝翎,於是便只能保持著沉默。

    剪不斷,理還亂。

    罷了。

    *

    容棠雖是第一次坐船,但其實倒沒有太明顯的暈船症狀。反倒是零榆和南星,兩個人都一臉菜色,吐得死去活來。

    警惕的南星堅決抵制一切香藥,特別是那味被零榆指出有劇毒的東莨菪。反倒是明知有毒的零榆,居然面不改色地端起菘藍研磨的藥粉,一仰頭直接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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