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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20:07:10 作者: 虞淵
「這樣的感情才會永久不腐。」
謝翎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手腕。
上面多出來的一條脈搏是他曾經在容棠身上下的蠱。
歸雲宗的算盤他明白,君回寧的心思他自然也知曉。
容棠不是想要跑嗎?
他只是想要離開歸雲宗的控制,所以可以選擇能帶走他的自己,也可以選擇君回寧。
他也許,只是把自己當成離開歸雲宗的工具。
他不是不想當爐鼎嗎。
他不是想和君回寧永遠過這樣的生活嗎。
謝翎嘴角勾起一絲涼薄的笑意。
那我偏不如你心愿。
君回寧回來的時候,只看見書被扔在一邊,容棠跪坐在草地上,神情恍惚。
他意識到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裡也許發生了什麼事情,快步走上前,溫聲開口:「怎麼不看書了?」
君回寧敏銳地察覺到容棠手腕上多出的一道紅痕,稍有愣怔的片刻便聽見容棠啞聲開口:「阿寧,被附身的人是會一直被附身嗎?」
這個問題實在讓君回寧摸不到頭緒。他不知道容棠為什麼會突然問自己這個問題,但君回寧還是很耐心地解答了:「按理說不會。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我……我看書看到的。」
容棠停頓了一下,笑容有些勉強,「我們回去吧。我看書有些累了。」
君回寧看出容棠的心情不好,於是也沒多說什麼,便點了點頭:「方才我弟弟拿了些鮮筍來,一碟清炒,一碟煲湯,如何?」
容棠終於露出一點笑意來:「好。」
剩下的幾天平安無事,容棠不再出去看書了,他偷偷地想刺破自己的手指取血,想給謝翎寫信。
但他破不開歸雲宗的禁制,信總是在接近歸雲宗的守山大陣時觸碰陣法,發出一陣又一陣尖銳的警鳴。
君回寧一開始還不解容棠是在做什麼,他本想拿出自己的紙鶴來幫容棠送信,卻在看到容棠微紅著的臉頰時,神情一下子就冷淡了下來。
那個騙子只怕是現在都自身難保,又怎麼可能再回來履行承諾?
君回寧在心中嘆息一聲,收回了自己剛想拿出的紙鶴。
就這樣讓容棠死心吧。
君回寧想,與其讓自己戳破這件事,容棠在漫長的等待中,早晚會忘記那個人的。
而自己,卻可以陪他很久很久。
但此時發生了一件君回寧從未想過的事情。
歸雲宗外來了一片烏壓壓的魔物。
君回寧看不出這些魔物的來歷,但歸雲宗的上下卻全都已經被魔氣侵染,強大的守山大陣在這些魔物的面前好似擺設,天地上下俱是一片壓抑的漆黑。
饒是一直在屋內不出來的容棠也察覺到了異常,他走出住所,擔憂地看著屏障外漆黑如墨的天色,又看向一旁緊緊抿著唇卻始終不發一言的君回寧:「發生什麼事了?」
「魔域易主了。」
君回寧答道,「君梧山毗鄰魔域,那裡的戰亂剛停。」
「那為何會到歸雲宗這裡來?」
容棠看著外面漆黑的天色,只看見許多奇形怪狀的魔物啃食著牢固的守山大陣,裂縫在一點一點擴大,「君梧山沒有受到影響吧。」
「都還好。」
君回寧說道,他把視線從守山大陣上移開,轉頭看向容棠,「不必在這些事上勞心,你要好好養著身體才是,天塌下來有我給你頂著呢。」
他安慰著容棠,心裡卻是憂心忡忡。
魔域剛經歷如此動盪,魔域的新尊主怎會如此不知死活地跑來圍堵歸雲宗?實在詭異。
君回寧本想前去查問,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沒過多久,幾乎是遮雲蔽日的魔氣便已逐漸散去,歸雲宗的宗主和自己的父親從大殿上走出,聯手加固起守山大陣來。
他遠遠地看了一會,想上前助陣,卻不想看見從宗主和父親身後,走出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
君回寧的瞳孔驟然縮緊,他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那個被自己父親收為弟子的少年,那個騙子,竟然也在其中?!
怎會如此?
君回寧失神片刻,剛想上前問個究竟便聽到屋裡猛地傳來一聲慘叫。屋裡只有容棠一人在,君回寧急忙進屋,只看見容棠臉色蒼白,似乎想要起身,卻狼狽地摔在了地上,此時看見自己,不由痛苦地發出呻吟:「阿寧……我,我身上好痛……」
「怎麼了?」
君回寧急急上前扶起容棠。他因為劇烈的疼痛此時滿身都是冷汗,整個人像是被浸在水裡剛被撈出來的一般。臉上也幾乎毫無血色,身體上卻突然浮現起大片詭異而繁複的血色紋路。饒是君回寧見多識廣,在這一刻也愣了一下,「這是什麼?」
「痛……哪裡都好痛……」
此時的容棠根本聽不到君回寧在說什麼。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著君回寧的手,嘴唇在發抖,眼前因為劇烈的疼痛而一片發白,只哆嗦著搖頭,痛苦的神情讓君回寧看著便覺得心痛。
君回寧不知道容棠的病因,便只能虛虛抓著他的手腕,鎖著眉心查探片刻後,試探著往容棠身體裡輸送靈氣,希望能以此鎮痛。
但他卻發現不同尋常的一點:從容棠的外觀來看,這具身體修為充沛,即便是探脈搏時也能感受到其中的靈力遊走。但就現在自己握著容棠手的這一刻,君回寧卻無法察覺這具身體裡有一絲一毫的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