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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3:13:16 作者: 七微
既然都被知道了,喬嘉樂也懶得找藉口了,她仰著頭,說:「是,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把你要結婚的消息告訴姐姐,然後故意留了刀片給她,刺激她自殺。也是我把過生日的照片寄給顧阮阮的!我為我姐姐不平!」
傅西洲抬手就想抽過去,半空中極力忍住了,怒道:「你就是這麼愛你姐姐的?不惜讓她擔著生命危險?」
「那時候我就在她旁邊,她不會有事的!」
「你!」他真的是氣到極點,指著喬嘉樂的鼻子,半晌說不出話來。
喬嘉樂說:「西洲哥,我說過,人可以無情冷漠,但不能沒有良心。我姐姐對你怎樣,你比誰都清楚,她落得這樣慘,你卻有如花美眷,你安心嗎?」
「我欠她的,我心裡有數,我自然會還。可是,」他怒視著她,冷聲說:「嘉樂,我警告你,別再做這些無聊的事情,也別再去找阮阮的麻煩,更別想摻合到我們的生活中來。這是兩碼事。」
頓了頓,他說:「還有,你最好趕緊辭職。如果你不走,我會讓人事部將你開除。」
喬嘉樂咬著唇,怨恨地看著他,然後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她走到安靜的樓梯間,掏出手機給傅雲深打電話。
「以後別再找我了,沒用了。傅西洲應該把一切都對顧阮阮坦誠了,她現在知道了我姐姐跟他不是那種關係。」
電話里靜了靜,傅雲深才淡淡地開口:「是嗎?」
他的反應很平靜,一點驚訝也沒有。
喬嘉樂等了等,他沒有下文,正準備掛電話時,傅雲深的聲音又傳來:「你甘心就這麼放過他?」
喬嘉樂沒作聲。當然不甘心,一想到姐姐那麼悲慘,傅西洲卻活得好好的,她就對他怨恨得咬牙切齒。可她能有什麼辦法?正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當初才會在傅雲深找到她時,沒多想,就跟他合作。
傅雲深輕笑一聲:「呵呵,真替你姐姐感到不值。」
他沒等她回話,就掛了電話。
喬嘉樂緊咬著嘴唇,漂亮的眸子變得陰沉,拿著手機的手緩緩握成拳。
不,不能就這樣算了!傅西洲,你讓姐姐變得那麼不幸,我們全家因此而痛苦,憑什麼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幸福美滿地活著?
她再次撥通傅雲深的電話。
「傅總,我收回之前的話,繼續合作可以,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說。」
「傅西洲希望我離開凌天設計部,你幫我留下來。」
那端沉吟了下,說:「成交。」
傅雲深掛掉電話,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這世間,最具殺傷力的,就是執念,不管是愛或者是恨,一旦心裡生了執念,那力量,可以毀滅整個世界。
連續幾天陰雨過後,終於出了太陽,氣溫漸漸回升,總算有一點春的氣息。
阮阮哼著歌在花棚里巡視,她的心情,就跟花棚外的天氣一樣,明媚醺然。自從那晚傅西洲對她敞開心扉,他們之間隱藏的那些問題,像是被這春風,全都吹散了。
他終於打開他的心門,接納她進入他的世界。他說那世界陰暗、冷漠、可怕,可她卻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因為有他在啊,她只是心疼,沒有早一點走進他的世界,如果那樣,就可以在他覺得冷的時候,抱一抱他。
齊靖從外面走進來,笑問:「心情這麼好呀。」
阮阮回頭,手上還沾著泥土,輕快地說:「這批花糙長勢漸好,總算放心了。」
齊靖欣慰地點頭:「是啊,辛苦你了。」
阮阮說:「分內之事。對了,我下午想請個假。」
齊靖也不問理由,直接批准。這也是阮阮喜歡跟他一起工作的一個原因,他沒有老闆的架子,更像是一個有著共同愛好的朋友。
下午兩點,阮阮帶著一盆薄荷,開車離開農場。
一個小時後,她抵達城市南郊的一家療養院。傅西洲已經到了,在停車場等她。
見到她懷裡的薄荷,他說:「她一定會喜歡的。」
他牽過她的手,一起上樓。
阮阮忽然有點兒緊張,這是她第二次見他的母親,第一次來,是他們確定婚期的第二天,他帶她來,只打了個招呼就匆匆離開了。
他像是感覺到她的忐忑,握了握她的手心,溫聲安撫:「別擔心。」
她抬頭對他笑笑,點頭。
林芝住在療養院最豪華的病房裡,是個套間,光線與通風都極好,客廳廚房洗手間全部配備,甚至還有個小露台,生活用品也齊全,跟居家沒有什麼兩樣,還請了專業的看護,照顧她一切。
把林芝從精神病院接出來,安頓在蓮城最好的療養院裡,是傅西洲畢業後進入凌天集團做的第一件事情。
像是為了補償,他給他母親的一切,全是最好的。最好的療養環境,最好的醫生,最好的看護。儘管如此,可他知道,很多東西是沒有辦法彌補的。她最好的時光,永遠都回不來了。
如同初次見到一樣,這個蒼白而又美麗的女人,她依舊沉閉在自己的世界裡,混混沌沌,不知今夕何夕。她唯一認識的人,是傅西洲。可在她心裡,兒子永遠停留在了十四歲。
「媽媽,今天過得好嗎?」傅西洲蹲在林芝面前,握著她的手,柔聲問。
林芝伸手摸了摸兒子的臉,說:「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放學了?」像是想到什麼,她蹙眉,「你不會是翹課了吧?」
傅西洲搖搖頭:「沒有,媽媽,今天下課早。」
「阮阮,你過來。」傅西洲朝她招手。
阮阮走過去,也半蹲在林芝面前。
他攬著她柔聲介紹:「媽媽,這是阮阮,我的妻子,你兒媳婦。」
林芝疑慮地看著阮阮,阮阮也傻愣愣地看著她,微笑著。
傅西洲輕拍她的肩,說:「愣著幹嗎,快叫人。」
「媽媽,送給你。」阮阮將手中薄荷遞給她,喊出「媽媽」時,心裡有點羞澀,又湧起濃濃的幸福。
他們結婚這麼久,他終於在他母親面前正式介紹她,他終於,把她當做家人。
林芝望著阮阮,帶著審視的意味,過了許久,才接過她手中那盆翠綠的薄荷,然後瞪著傅西洲:「兒子,你早戀呀!」
傅西洲與阮阮都忍不住笑起來。
「癢……」林芝忽然伸手抓頭髮,像個小孩子般嘟嘴望著傅西洲,「痒痒的!」
林芝非要坐在太陽下洗頭,阮阮只好從浴室里放了熱水提到陽台上去。她也不肯讓看護幫忙,要傅西洲親自幫她洗。阮阮擔心傅西洲不會做這些,哪想到,他做起來,竟然有模有樣。
阮阮倚在門邊,看他舀起水,慢慢地淋在母親的頭髮上,再抹上洗髮膏,輕柔地打出泡沫。洗完後,用大毛巾將她的頭整個包起來,一點點擦乾。
他做這些的時候,動作溫柔、細緻,充滿了耐心與柔情。
人人都說他冷漠無情,這一刻阮阮忽然明白,其實他並不冷漠,他溫情的一面,只展現給他在乎的人。
而這樣的溫情,恰恰最是珍貴。
他們陪林芝一起吃了晚飯,晚餐是阮阮親自下的廚,簡單的兩菜一湯,清淡可口。林芝胃口反常地好,竟然吃了兩大碗。
等林芝睡下後,他們才離開。
回去的車上,阮阮說:「十二,以後我們多來陪陪媽媽吧,如果你忙,我就自己來。她似乎很喜歡綠色植物呢,我以後都給她帶。」
傅西洲俯身為她系好安全帶,在她額上落下一個輕吻:「阮阮,謝謝你。」
他確實很忙,像今天這樣在療養院待這麼久,是偷得浮生半日閒。香氛系列的開發企劃,已經正式啟動了,投資巨大,容不得半點差錯。他又開始了空中飛人的生活,飛國外已成了家常便飯。聚少離多,成為他們之間的生活狀態。
轉眼,就到了初夏。
五月,他們結婚一周年。
阮阮感嘆,時間真快啊,竟然就一年了。
紀念日的頭天晚上,阮阮接到風菱的國際長途,她正在米蘭出差,問她想要什麼禮物。閒聊了幾句,風菱掛電話前問她,紀念日有什麼慶祝活動?
阮阮沉默了會,說:「他人還在國外呢,估計不能一起過了。」
對於他的忙碌,那是他的事業,她能理解,但情緒到底還是有點小低落。
那晚她早早入睡,半夜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異樣,迷濛睜開眼,嚇了一跳。
她的睡意全無,猛地坐起來,驚訝地看著坐在床邊的人:「你……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傅西洲在她身邊躺下,伸手將她攬在懷裡,下巴擱在她頭頂,聲音有點疲憊:「再睡一會兒,明天一早我們要趕飛機。」
她更驚訝了:「趕飛機?我們?」
「嗯。」他閉著眼,將她抱緊,「去義大利。」
直至第二天一早到了機場,阮阮還是覺得像是在做夢,他半夜忽然回家,一大早又整理行李,將她帶到機場。
他將機票遞到她手中,說:「結婚一周年快樂,老婆。」
他沒有忘記他們的紀念日,這是他給她的一周年紀念日禮物。
他們飛往B城,再轉機義大利佛羅倫斯,然後去往托斯卡納。
那是當初她定好的蜜月旅行地。
他還記得,現在補給她。
難怪前陣子他問她拿了護照,原來如此。
飛機上。
阮阮偏頭看著傅西洲,他正閉眼補眠,他連夜從國外趕回,沒休息幾個小時,又將長途飛行,他看起來非常疲憊,眼周有淡淡的青黑。
她伸手,輕輕撫摸他的黑眼圈,眼中浮起淚意,心裡的感動一波波湧上來,她挽著他手臂,將頭輕靠在他肩上。
抵達佛羅倫斯後,他們有半天的時間停留。這個城市,是文藝復興的發源地,有著悠久的歷史與深厚的文化底蘊,吸引人的地方太多太多了,但阮阮卻拉著傅西洲去逛古董集市。比之博物館、美術館,她更愛街頭巷尾的熱鬧。
他們去的那個集市頗大,很多條巷子縱橫交錯,像個迷宮,又逢周末,人特別多,十分熱鬧。商品琳琅滿目,一眼望去,大多美得像藝術品。阮阮其實對首飾呀裝飾品呀這些小玩意兒並不特別感興趣,平日裡也從不佩戴,但風菱很喜歡,她想給她帶點別致的禮物,便穿梭在小店與地攤上認真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