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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3:13:16 作者: 七微
    阮阮心裡一凜,快步朝那個房間走去。

    推開門的瞬間,阮阮聽到「啪」的清脆一聲響。

    房間裡,風菱正扶起被推倒在地的衣架,剛站穩,臉頰上就生生挨了個巴掌。

    站在她身邊的年輕女人,妝容精緻,衣裳華麗,氣勢凌人,嘴角扯著一抹冷笑:「我警告過你的,別不要臉地老惦記著別人的東西。他是你這種賤人配糾纏的嗎!」

    風菱捂著臉,抬眼冷冷地瞪著她。

    女人見狀,抬手又要扇過去,手臂卻被人忽然截住了。她怒氣沖沖地偏頭:「你……」

    「啪」的一聲,比她之前扇風菱的耳光更響亮。

    女人瞬間目瞪口呆了。

    風菱也呆住,「軟軟……」

    阮阮仰著頭,毫不迴避地迎視著這個女人,只見她臉上表情瞬間精彩紛呈,從不信到震驚到憤怒,她顫抖著手指指著阮阮「你你你……」了半天,在她反應過來想打回去時,風菱一把截住了她的手,狠狠一甩,穿著尖跟鞋的她踉蹌著差點摔倒在地。

    風菱拉著阮阮,在她的尖叫聲中,揚長而去。

    酒店咖啡廳里。

    阮阮摸著風菱微腫的臉頰,無比心疼:「還疼嗎?我去拿冰塊給你敷一下。」

    風菱拉住她,搖頭:「我沒事。」她看著阮阮,看了許久,忽然笑了:「軟軟,你真是太令我驚訝了。」

    她從來都沒想過,從來不跟人爭論的阮阮竟然會打人,還那麼狠。

    「解氣嗎!」

    「解氣!特別解氣!」風菱猛點頭,「可是,軟軟,你都不知道前因後果,就動手,不怕打錯了呀,也許是我不對呢。」

    阮阮哼道:「我可不管,我朋友被欺負的時候,只有親疏,沒有對錯!」

    風菱眸中忽然就湧起了一層淡淡的霧氣。她一向自認內心堅硬,不會說柔軟的話,也很難得為什麼動容。可阮阮這句話,令她心裡發酸發脹。

    從小到大,因為性子清冷,她朋友很少很少,有的半途散場,唯有跟阮阮維持得最久,也最親密,但有友如此,一個足矣。

    「叮噹,你是不是有什麼麻煩?」阮阮擔憂地問。

    風菱看了下時間,發布會快開始了,她抱了抱阮阮:「這件事情,一言難盡,軟軟,我回頭跟你說。」她站起來,「我得去忙了。」

    阮阮點點頭:「嗯,快去吧。我就坐在下面看你的秀哦,等你結束,為你慶祝。」

    風菱走了幾步,阮阮又叫住她,大聲說:「叮噹,加油啊!」

    可發布會剛剛開始,阮阮就接到了阮榮升的電話,說她表哥阮皓天從非洲回來了,讓她跟傅西洲回阮家一起吃晚飯。

    阮阮給風菱打電話,無人接聽,只得發了條簡訊,先行離開了。

    阮阮剛進門,便被忽然衝出來的一個人誇張地熊抱住,耳邊響起了更誇張的聲音:「Oh,My sister!好久不見!」

    阮阮皺了皺眉,掙扎著從阮皓天的懷裡逃開,微微退後兩步:「表哥。」

    她看著眼前這個大冬天裡只穿著花襯衣、白色西褲、一頭栗色捲髮上還架著一副黑超的男人,他像是剛從熱帶海灘度假回來般。

    有兩年沒見了吧?兩年前,他被阮榮升發配到非洲一個城市去,那邊阮氏有個小酒店。舅媽陶美娟見到外公就愁眉苦臉地念叨,兒子一定受苦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瘦,有沒有曬黑,能不能吃得習慣那邊的飯菜……一心想讓外公將他召喚回來,可阮榮升像鐵了心般,不為所動。

    如今看來,他活得很好嘛,依舊白皮白臉的,不見瘦,反而胖了點。

    阮阮正打量著阮皓天,他也正上下打量著她身邊的傅西洲。

    「哈哈,這位一定是我未曾謀面的妹夫咯!久仰久仰啊!」他誇張又輕浮地笑,朝傅西洲伸出手。

    阮阮既討厭又害怕他這種笑,她的身體不易察覺地微抖了下。

    傅西洲伸手與他握了握,淡淡頷首:「你好。」

    雖是第一次見面,對於這位,傅西洲倒是有所耳聞,傳聞里都是阮皓天不好的風評。不務正業,花天酒地,胡作非為,一切紈絝子弟的劣根性他身上全部有。阮榮升的獨子在五年前病逝,按說阮皓天可算是阮氏唯一的繼承人,但阮榮升卻一直沒有委以重任給他,只讓他在藍晶酒店做了個樓層經理,兩年前,他與酒店的一個女服務生談戀愛,那女人懷孕後被他無情地拋棄了,最後鬧出了人命,那女人從藍晶的頂樓一躍而下,一屍兩命。這件事情鬧得挺大,也連累了藍晶甚至整個阮氏。阮榮升一怒之下,將他放逐到非洲。

    飯桌上,陶美娟笑容滿面,又是給兒子夾菜,又是添水,不停地說著,多吃點。甚至對阮阮,也有了幾分好臉色,閒閒地聊了幾句。

    阮榮升心情也不錯,開了瓶珍藏的紅酒,三個男人頻頻舉杯。

    陶美娟見老爺子心情好,便順勢說:「爸,您看,皓天這兩年也變得懂事了,是不是安排他進集團?」

    阮榮升說:「今晚是家宴,不談公事。」

    陶美娟卻不死心,難得老爺子心情不錯,語氣和氣,機不可失,她呵呵笑說:「我不是見您最近太累了嘛,想著皓天終於回來了,可以幫您分擔一些。」

    阮皓天也趁機說:「對啊,爺爺,這兩年我跟著王經理在那邊學到了不少。」

    陶美娟說:「爸,寧副總不是過完年就退下來了嗎,您看……」

    「啪!」阮榮升將筷子重重地擱在桌子上,瞟了眼陶美娟,又瞟了眼阮皓天,哼道:「別以為你們將消息隱瞞得死死的,我就不知道他在非洲幹了些什麼好事!懂事了?平均兩個月去警察局報到一次,這叫懂事了?」

    陶美娟臉色一變。

    阮皓天倒是神色未變,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餐桌上一時沉默。

    良久,阮榮升喝了口酒,臉色稍緩,恨鐵不成鋼地嘆道:「美娟,你兒子想到集團來做副總,還差得遠呢!」

    陶美娟沉默了一會,忽然望向對面的傅西洲,說:「爸,我們阮氏在凌天不是也有股份,要不,讓皓天去凌天?也好跟西洲多學習學習啊。」

    傅西洲的身形一頓,皺了皺眉。

    阮皓天笑嘻嘻地說:「聽說妹夫做生意很厲害的,我還真想去學一下呢,妹夫,你不會不歡迎我吧?」

    傅西洲還沒說話,阮榮升再次重重地放下酒杯:「想安靜吃頓飯都不成!」他冷著臉,起身離去。

    陶美娟也臉色難看地走了。

    接著阮皓天也離開了座位。

    傅西洲偏頭問阮阮:「吃飽了嗎?」

    阮阮點點頭。哪裡還有心情吃飯。

    在阮宅又待了一會,打算離開時,他們去書房跟阮榮升告辭,剛走上二樓,就聽到從書房裡傳來陶美娟帶著怒意的高聲。

    「爸,您是不是太偏心了?您別忘記,皓天才是您的孫子,他姓阮,他才是阮氏真正的繼承人!」

    「啪」的一聲巨響,有什麼東西被摔碎在地上。

    阮榮升吼道:「你給我出去!」

    接著,陶美娟怒氣沖沖地走出來,看到門外的阮阮與傅西洲,她狠狠地瞪著他們,那眼神,仿佛看見仇敵一般,帶著濃濃怒氣與恨意。

    她從阮阮身邊走過去,故意惡狠狠地撞了下她,差點將她撞倒。

    傅西洲扶住她,「沒事吧?」

    阮阮搖頭。

    她等了一會,才走進書房,瞟了眼地上破裂的茶杯,輕聲說:「外公,我們要走了。」

    阮榮升鐵青的臉色在見到她時,稍微緩和了點,他點點頭:「嗯,路上注意安全。」阮阮轉身時他又叫住她:「對了丫頭,快要過年了。今年除夕,到這邊來過吧。」

    阮阮抬頭望了眼傅西洲,見他沒有反對,便點頭答應了。

    其實阮阮更想跟傅西洲兩個人在自家一起守歲,不管是傅家,還是阮家,都有她不喜歡的人。但這麼多年了,一直都是陪在外公身邊過年,她實在不忍心看老人失望。

    元旦新年一過,農曆新年也很快就緊隨而至。雖然不在家過年,但阮阮還是去置辦了很多年貨,糖果乾果等,甚至還買了春聯,貼在門檻上。又拉著風菱去逛商場,給風母與風聲買了新年禮物,也給傅家的人與外公各買了禮物。最後逛到男士精品區,給傅西洲買了羊絨衫與新內衣,又挑了一對青金石鑲銀的袖扣,雖然不如白金的金貴,但那青金石顏色特別美,造型也別致。連風菱這個設計師看了也嘖嘖稱讚。

    這是她跟他在一起過的第一個春節,她很看重,也很期待。她想跟他一起零點守歲,看焰火表演,問他討要壓歲錢,一起迎接新一歲的到來,然後拍一張合影。以後一定還會有很多個春節要一起過,她想要記錄下來,他們在一起共度的每一個年歲。

    然而,在阮家剛吃完年夜飯,他就被一通電話叫走,電話是從他母親的療養院打來的,說是他母親忽然發病。

    阮阮要一起去,卻被他拒絕了。

    「情況會有點亂,你留在這裡陪外公。」他臉上浮起擔憂,急匆匆地走了。

    阮阮站在二樓,看著他的車離去,本來好好的心情,一下子變得黯然。她知道他母親發病意味著什麼,他也許是怕她見到她母親的可怕樣子。可他們是一家人啊,為什麼要將她推開呢?

    她以為,經過這麼久,他已經在一點點地接納她,很多個時刻,她分明感受到他的關心,他的笑容,他的溫暖,甚至他對她的小小的寵愛。她以為,自己已經一點點地靠近了他的心裡,然而離他的心門再近,卻終究,還有一步之遙啊。

    那是十分重要的一步,那裡,他豎起了一面堅固的牆,她推不倒,終無法跨越。

    人心,是這世上最難以揣測的東西。

    那種被他推在心門之外的難過與無力感,久違地,將她擊中。

    我從未到過的地方,原來是你心上。

    零點的鐘聲響起時,他還是沒有回來。

    窗外的焰火聲此起彼伏,阮阮站在露台上,仰頭望著夜空中那些璀璨的星火,她久久地仰著頭,卻還是無法阻止來勢洶洶的眼淚。

    第七章 明知愛令人傷筋動骨,可我們還是前仆後繼

    這世間所有的故事,都是從相遇開始。可並不是所有的遇見,都有一個美麗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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