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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3:13:04 作者: 慕拉
老李依次介紹在場的人,最後一個是白以橙。
「這位是跟我工廠有合作的白小姐,今天剛從a市來。」老李介紹完白以橙,又轉頭對白以橙說:「白小姐,這位是邵總。」
白以橙沒有避開邵景淮的眼神,跟他對視著,端起紅酒杯生疏地一笑:「邵總,久仰大名。」
她在裝作彼此不認識,邵景淮明白。只是眼神突然變的灼熱起來,這連他自己都沒發覺。
這是白以橙第一次向邵景淮敬酒,沒等邵景淮端酒杯,白以橙就仰頭把那小半杯紅酒一飲而盡,好像特意避開碰杯。
一場飯局,白以橙表現的真的像是第一次見邵景淮,她的若無其事,很自然。大約坐了二十分鐘,白以橙先跟老李眾人告別,稱自己回酒店有事要做。
他們的商業合作,白以橙確實不好在場聽得太仔細。老李也沒有多留白以橙,禮數周到地送白以橙到了酒店樓下。
「白小姐,明天咱們再見一面,把合同簽了。」
「謝謝李總,我就不打擾你們談生意了,明天見。」
老李目送白以橙離去,見她在酒店門口招了輛計程車後才轉身。
白以橙沒有立即回酒店,從邵景淮突然出現的那刻開始,她的心就變的亂糟糟的。原本出差就只是想給自己找些事情做,讓自己變的忙碌,這樣也就不會再去多想一些什麼。可惜邵景淮永遠這麼陰魂不散。
喝了差不多半瓶紅酒,白以橙覺得腦袋很痛。她最怕紅酒的後勁,這會孤身來到了海邊吹風。
s市臨海,最大的便利就是能隨時看到海。
深夜的海不像白天那樣溫柔,總像是藏著暗潮,如此洶湧。白以橙脫下高跟鞋,赤腳踩在沙灘上,沙子細膩的觸感在腳底,痒痒的。
大概是海風太強烈,大概是海浪的聲響太大,大概是這夜色太容易讓人悲傷,許久沒有掉過眼淚的白以橙,悄無聲息地濕潤了眼眶。
她固執地用手擦掉眼角的濕潤,一下又一下,直到把眼睛擦紅。
白以橙不願意承認她會為邵景淮流淚,曾經跟南熏分開她都從未掉過一滴淚,邵景淮這樣的人,憑什麼?
憑什麼----大概就是憑她心裡有他,憑她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
這是一個愚蠢的事實,日夜折磨著她的心,讓她一顆心緊縮著沒有透氣的空間。
只穿了一件黃色無袖連衣裙的白以橙站在沙灘上,成為這個深夜明亮的一抹色彩。
停在遠處路邊的專車,司機保持著沉默,怕打擾后座上的人。
海風從半開的車窗吹進來,拂過邵景淮的臉頰,帶著一股鹹味。
他的眼睛緊緊盯著海灘邊站著的黃色背影,那樣明亮顯眼。她好像站的不是很穩,後背一抽一抽的,竟連帶著他的心也抽了一下。
都說若無其事是最大的報復,白以橙的若無其事,不是報復,更像報復。至少邵景淮想要靠近她又得必須保持距離的那種糾結,已經足以叫他感受到心的存在。
四年前傅寧溪指著他罵他沒有心,沒有別的什麼原因,只是因為他不愛她,打算取消兩家人定好的婚約。
邵景淮從來都沒有去想過傅寧溪會一心尋死。
四年前。
梅雨天氣的雨粘稠讓人不適,傅寧溪坐在自己最心愛的鋼琴前面,給邵景淮彈最近剛學的曲子。她溫婉漂亮,一邊彈,一邊對邵景淮說:「下個月我們舉行完婚禮後,就去馬爾地夫旅行,怎麼樣?還是你不喜歡馬爾地夫,不如我們去西歐?」
邵景淮站在窗前看著淅淅瀝瀝的雨滴,窗戶沒關,雨絲飄進來濕潤了他的臉頰。他背對著傅寧溪沒有說話,傅寧溪察覺到不對,驀的停下了彈鋼琴的手,房間頓時安靜。
「你……怎麼了?公司有什麼事嗎?」
邵景淮沒有回答,不知是在想些什麼。傅寧溪想了想,又問:「你的公司剛成立,應該很忙。如果沒有時間也沒事,反正以後我們總會有時間。蜜月再補就好了。」
「你不必處處順著我。」邵景淮終於開口,冷淡的聲音在這雨聲中陡然降了幾度溫。
「體諒你是應該的,我們以後是要過一輩子的。」
「寧溪,有件事我考慮了很久。」
「別說----」
傅寧溪突然緊張地站起來,因為太迅速太用力,膝蓋撞到了鋼琴,可是這樣的疼痛都不及她心內的害怕。她轉過來面對著邵景淮的背,努力微笑:「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不是嗎?」
「你知道我一直都不想這麼早結婚。」
「你是不想這麼早結婚,還是不想……跟我結婚?」
邵景淮皺緊了每天,第一次沒有勇氣面對傅寧溪。他和傅寧溪以及傅遇津一同長大,兩家知根知底,娶傅寧溪是板上釘釘的事。可惜邵景淮對她說,始終沒有多少的愛意。就算傅遇津一直努力撮合他們,甚至最後成功讓兩家定下婚約,但邵景淮依然沒有心動的感覺。
這些年他一步一步地朝自己的目標前進,沒有過多的去想這個問題。直到突然被告知婚禮臨近,他才抽空去想了這關乎一輩子的事。
對傅寧溪,有一點他很確定,他不愛她。既然不愛,他就不會耽誤她一輩子。
「我不想耽誤你。」
「耽誤我?你沒有耽誤我,跟你結婚,跟你在一起,是我最大的願望。」
「可是你應該知道,我從來都不喜歡你。」
邵景淮轉過頭,面無表情地說出這句話,沒有避開傅寧溪的眼神。
傅寧溪被他的直白驚到,她以為他會一輩子都不說,一輩子選擇沉默。就算是這樣,她也會願意,只要能在他身邊,無論是以何種方式,她都不會介意。
「我知道,可是景淮,你一開始不也是默認我們的婚事嗎?」
「我現在不想默認了。」
「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為什麼你一開始不說?請帖也發出去了,酒店也定了,現在反悔,我怎麼辦?你想過我怎麼辦嗎?」
「……對不起。」
「你不要對我說對不起,你不喜歡我,你一直都不喜歡我。那你一開始就要反對啊,可是你默認了。既然默認,為什麼又不一直默認下去……」
傅寧溪崩潰地哭了,她從來都知道邵景淮心裡沒有她。他們不算在一起過,他沒有對她流露過屬於愛情的溫柔,她以為他們足夠親近,其實也不過像熟悉的陌生人。
可是他偏偏給了她一個最美好的夢境,如今又要用三言兩語去打破,她恨,她痛。她指著邵景淮的心臟處,淚眼朦朧地問他:「你這裡,到底有沒有心?你……有沒有心?」
邵景淮一動不動,沒有多餘的表情,甚至連視線都沒有停留在傅寧溪身上。
傅寧溪顫抖地放下自己的手,苦笑著掉下眼淚,說:「你沒有心,你從來都沒有。」
傅寧溪摔門而去的時候,邵景淮才全身失去力氣地靠到了鋼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