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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3:12:47 作者: 赭硯
    他被我堵得烈火上竄,拐起腳肘踢得我膝蓋發麻站不起來,「厲害啊!你這張嘴越來越厲害了!哼……」冷冷地諷笑起來,「少給我在這邊陰陽怪氣得裝委屈,你不搬走了嘛!你留在家裡了嘛!你等我了嘛!」

    我刺痛的呼吸著,揪住他頭髮,用眼神挖著他的,「我等了!我等到我還能活著走路的最後一天。」

    恨恨得看著他瞳孔里自己的影子,當日那不人不鬼的蒼白樣子,幾天不吃不喝,剛到阿南酒吧門口就暈倒了。

    他嗆的劇烈咳嗽,強按住我肩膀發呆,直到我受不了煩的推他,「媽的,你覺得蹲在這路燈下好看是不是?」

    他無言的咧咧嘴角,伸長腿裹緊一些,捏住我手腕鎖在兩側,「別動,好不好看你都別激我,路燈怎麼了,跑到馬路當中去打滾我都不在乎。」

    我從來拿他的惡俗沒轍,只能狠狠地罵著獸類,隨他伸手把我衣服褲子拉齊整,他的動作很慢,帶著好久好久不曾感受的溫柔,總是拉攏了一個細節,然後不吭氣的撫弄好會兒,我被他惹得毛燥起來,「你玩洋娃娃呢!」

    他一下笑了,輪廓深邃的臉龐皺起,眼睛黑亮黑亮的,就像當年那樣,我心口一松。

    「嗯,好玩的很。」他壓過我後腦勺就是一口。

    「滾。」我推開,鼻子酸酸的,「你是丟開久了,又新鮮了,所以才好玩。」

    「……」他眼神一閃,跟中了邪似的越笑越溫柔,弄齊整兩人的衣衫,握住我手站起來,一路牽著走了兩步,突然回頭,拽緊我腰就拉,我猝不及防死死撞入他懷裡,他揪起我的衣領,一手抄滿我後腦,滿滿地吻著再不放開,「不是啊……不是故意丟開的……治病去了……不許不相信,」間歇舔舔我莫名其妙帶點濕氣的臉頰,「……天天想著。」

    我承認自己懦弱得可笑,在他那樣溫柔的執手相牽里,不敢開口說一句話,這是最像夢境的一刻,我沒勇氣冒險。

    他居然認識我的住處,熟門熟路的牽著回去,天色很晚了,但仍有些路人,他沖我眼神一下,扒下外套就扔過來,我憋著不敢大聲笑,學他當年蓋在交握的雙手上。

    我租的是個獨戶小屋,到了門口,他忍不住的胡亂扒開我的頭髮,舌尖在我唇的四周亂竄一氣,我跟著躁動起來,扯住他衣服的扣子撕拉,擠得他胸膛硬蹭,「鑰匙……」他在我的嘴唇里瘋狂撒野,「……媽的,鑰匙,否則我倆准被逮起來。」

    我哆嗦得軟在他身上,纏住他手往腰間鑰匙扣上引,他煩躁的一把扯下,然後摁緊我腰,狠命一捏,「死崽子,讓你招我。」

    牽絆著攪進屋裡,我用力把他推倒在沙發上,廝磨的吻他的嘴唇,脖子,他仰起頭直呼氣,溫柔的順著我的頭髮,等我咬住他的辱尖時,他劇烈的震跳起來,一下子彎起膝蓋,硬硬得頂住我。

    我驚笑的瞪他,「動物的精力果然復甦很快。」

    他怒怒憋嘴,拽開我領子就往下扯,我冷竄著直笑,說不行,我那裡痛的很,真的不行,除非你讓我上。

    「滾!」他大為光火的一轉身,把我壓在下面,劈頭蓋臉的,「你上得了就試試看。媽的,你痛?你痛我就被你夾的好過!你以為我樂意找那罪受?」

    這個用詞讓我怒火攻心,一個耳光甩過去,「那誰求你來受罪了?」

    他一頓,突然殘酷的勾起嘴角,捏住我的手腕像是要弄斷,「……我賤!」

    我實在累的不行,和他針鋒相對到後來幾乎是灰著一張臉硬撐,最後他頹然暴吼,「看你這張死人臉色!給我閉嘴!」

    然後攔腰抱我上床,我迷迷糊糊的哼了兩聲終於撐不住的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但水甜水甜。

    次日醒來,他神清氣慡地抓起我腦袋啾一口,然後逕自翻箱倒櫃的折騰,我沒精力搭理,由著他鬧,等他昏天野地往旅行袋裡東西塞嘴裡還咕噥著這個舊了不要了的時候,我才勉強扯開酸澀的眼睛,「你丫想幹嗎?打劫呢!」

    他看我醒了,眯眼笑了一下,抓起床頭案上的早點扔過來,還往我手裡硬塞了杯牛奶,幾乎燙掉我一層細嫩皮,「收拾東西,回家去。」

    我咽著食物咕噥不清,「你回家收拾我東西?明搶啊?」

    他手上的衣服對準我就摔,「別給老子裝傻!你一個人自說自話搬家,還來勁了!我今晚拖具屍體也把你拖回去,我答應過你搬出來嘛!」

    「哈!」我諷刺的大笑,「陳默,大半年不見,你怎這麼逗了!答應?我們之間原來還用得上這個!」

    他瞪我,臉上又心虛又頹敗,夾雜著難以言語的憤怒和不甘,突然逼過來扯住低咒,「你夠了沒有!死活繞著那個特有意思是不是?!我差點死了!這半年我差點死了你聽沒聽見!我差點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哈!死?死!你怕死啊!你怕死我不怕!」我猛力一掙,牛奶濺出來,他野性得舔舔嘴角,「你蒙心騙誰呢!當初哪個王八蛋口口聲聲說死不了人的!」

    他屏緊眉尖,「你不信,混蛋,你憑什麼不信!」

    「陳默。」我深吸氣,坐起身來直視他,「你聽著,沒那麼簡單。你說走就走,說回就回,你當我永遠封在真空的鐵罐子裡扔了拋了全隨你樂意?沒這麼簡單,我裝了四年的白痴,我他媽累了!」

    他眉尖打了好幾下褶,一再閃過兇狠,我堅持冷酷犀利的盯視,他冷笑著摔開,扔起被子把我蓋實,「秦瑞,你狠,白痴要他媽的輪流當才有意思,對吧!」

    我被這句話刺的有些痛,磨磨嘴出不了聲,呆愣愣的看他開門走遠,傷痕不能輕易痊癒,看著掌心發怵,那裡在瞬間划過一些東西,我沒抓住,只能死咬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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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的確沒那麼簡單。

    次日下班,就見他耷拉著外套靠在門上。

    「幹嗎?」我咕噥著別遮住鎖,推他。

    「接你回家。」他口氣少有的平靜,既不堅持也不逃避。

    我要笑不笑的開口,「我到家了。」

    他胸膛驟緊,明顯忍著火爆,跟在身後惡劣地一腳踹上門,我冷哼壓跟當他空氣不搭理,自顧打開冰箱端菜,他轉頭拿了兩副碗筷,癩癩地一坐,「成,拖就拖吧。你繞不贏我。」

    我火氣勃然,一筷子打過去,「你要臉不要?」

    他獰著嘴角,笑的血腥,「跟你我還要什麼臉了!」

    我很沒出息,我知道。

    我死活擺出的倔強其實脆弱的只剩下看著他身影偷笑的面具,有時候心酸得恨不得剁出來。他每天下班就死皮賴臉的跑來蹭飯,倆人一再重複相同的對話:

    「接你回家。」

    「你去看看腦科吧,我家就這兒。」

    朱蕭他們對陳默的歸來驚異又高興,總以為陳默這半年的經歷離不開杜家,所以杜京菁訂婚成了禁忌的話題,閉口不提,只有一次在阿南的酒吧喝到晚了,寧遠安大著舌頭,「……陳默,沒關係,回來就好,我們幾個,兄弟就是兄弟。」

    陳默無奈的看醉成一坨的寧遠安扒拉著又甩胳膊又拍胸脯,一派的豪氣沖天。

    朱蕭拉住我偷樂,「我等一晚上了,就等這小子醉倒,真他媽的好玩,你想不想捏死他?」

    我瞪了他兩眼,咕噥著我真要想捏死他,你就麻煩了。

    「女人算個啥!」寧遠安伸長脖子嚷,阿南臉色難看的向滿座的女客陪笑打哈哈,「杜京菁算個啥!送給我們都嫌煩!」

    我擰起眉尖,在底下撩准陳默的鼠跳穴蹭,他苦笑著轉頭沖我咧嘴。

    「看……秦瑞多夠意思!」寧遠安又趴過來拉住我的臉左看右看,感動的淚眼潸潸,「……大學四年,兄弟不是白作的!一有不慡的,立即就來。」

    我雞皮疙瘩落滿了陳默一身,他嬉笑著壓過頭來,隔著迷糊不清的寧遠安,看看,群眾的眼睛多雪亮!我那兒不慡得很。

    我耳廓一熱,不敢置信他居然就在別人眼皮子底下調情,壓低嗓子罵你禽獸得沒邊兒了,不慡?憋死你我才痛快。

    他支著下巴,繞開寧遠安往我這裡湊,憋?別啊,我很好商量的,你用手給我撂撂就成。

    我腦子犯昏,衝動的胡亂一揮手,把掛在身邊的寧遠安直直摔了出去,朱蕭「喂!」的緊叫,繃直了踢開凳子支住寧遠安的後背,瞪大了眼吼我們兩,「搞什麼呢!玩笑話還說的真動手動腳了!」

    「可不?」陳默幫著扶住七歪八倒的寧遠安,不顧廉恥得惡人先告狀,「我說,大半年不見,秦瑞怎麼就成這樣了,撂起爪子就幹事。」

    朱蕭哈哈大樂,我咽著氣眼看要怒極身亡,鼻息奄奄的叫阿南,「你今晚血腥瑪麗不用調了,直接用我的血就成。」

    阿南本來看著朱蕭和寧遠安發呆,被說的笑了起來,過來揉散我頭髮,「我哪敢用你的血?大半年前那場病,可沒把我們嚇死!」

    陳默一呆,無意識地扔下杯子猛掐住我胳膊,我痛的吸氣,來不及岔話,「什麼病?什麼時候?」

    「啊,說起來就是陳默你去了……」朱蕭咕噥一個杜字,「沒幾天,秦瑞他暈倒在酒吧門口,臉色死灰死灰,嚇人得很。」

    陳默屏住呼吸,板著臉孔硬得像鬼,指甲隔著衣服都似乎掐到我的肉里,痛的血液堵塞,我只能狼狽乾笑,「呃,當時工作忙……」

    「嗯!」寧遠安大起舌頭,「打了整整三天點滴,醫生說接連沒好好進食,造成營養不良。我們給急得,說你那屋子真鬧鬼了,怎麼好好的兩個人都說病就病了呢!」

    陳默撕著嗓子嗯了一聲,抓住我的下巴,「然後搬出來了?」

    我莫名其妙的眼睛痛,覺得赤裸裸地吧傷口和脆弱暴露在最不願意的地方,勉強掙了一下,卻越發得疼。

    「嗯,秦瑞說現在那屋離單位近,可以輕鬆一些,」朱蕭看寧遠安眼神飄了,趕緊搶過他的啤酒,「陳默,你不知道?」

    「……不知道。」他梗著嗓子,良久撕出一句,嘴角扭曲,狠得我大腦空白,「我他媽的不知道。」

    那天,他堅持回我家,坐客廳里不知傻想什麼,直到我洗澡出來,見他還在發呆,盯了會兒不動靜,沒好氣地扔過靠墊往他腳邊一坐,「頂張屎臉究竟給誰看!」

    他被激得直跳,狠狠抓住我就往身下壓,「你放老實點!」猶豫著頓了頓,「……那病……還要不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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