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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3:12:47 作者: 赭硯
他遠遠跑開,邊走邊說秦瑞生日快樂。
他在月亮底下只衝我一個人笑,拖著我的腰轉圈。
他拍著我臉的吻,任我把指甲掐進他的背里。
他抱緊我,痛楚的說同性戀就同性戀,我認了。
……
「秦瑞……」他的口氣越來越模糊,他意識昏迷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你不許玩我,當年我認了,你現在不許玩我……我玩不……」
他臉色死白的一陣劇烈痙攣,拳頭都沒有力氣捏緊。
我用盡了力氣抱住他,張大嘴,只能發出「咦」的幼獸般的叫聲。
第九章
喂,剛才讀到一句話。
噢?什麼?
或許生命中,應該有他,一直陪伴。
……靠!你腦子有病啊!酸成這樣的話也能說出口?
嗯,是很酸……媽的,你才腦子有病!滾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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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框、心臟、神經痛不可當,全身的血在汩汩流出。
像個瘋子似的曝露著傷口,但我發誓腦子很清醒,誰也別想從我手裡把他拉開,我這輩子算是賠給他了,他的命也同樣只能是我的。
有人過來,我懶得搭理,但他居然撂在陳默肩上,我眼睛暴紅,伸手就是一個耳光,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眥開牙齒咬,但嘴角嘗到了血的腥味。
「喂!瘋了!」受驚退開的人惱火極了,不敢再靠上來,伸著脖子吼,「有病啊?」
我冷笑抬頭,狠著眼神抱緊陳默,「你說誰有病!想找死就再說一次!」
「你……」那人被我嗆人的氣勢嚇了呆住,隨即憤怒的想上來論理。
「別別,沒事兒沒事!」原之靖不知何時趕來的,陪著笑臉攔開想要抽我那廝。「這倆都我同學,突然生病了,急得發慌,消氣消氣……」
圍觀的人好歹被勸退了,罵罵咧咧的走開,我管不了那麼多,這世界上我只要把命交給懷裡這個人就足夠了。
終於等來車的時候,我已經跪到發麻。陳默沒有意識的昏著,我單手支地死撐著拖抱住他起來,掌心被碎石磨化了血,生疼的刻到骨子裡。
膝蓋刺痛得用不出絲毫氣力,腿不停發抖幾乎撐不起來,原之靖默不作聲的伸出一手扶住我胳膊,另一手支著陳默的後背。
「放開!我自己來。」我像頭被侵略領土的野獸,本能防備。
他眼神複雜,抬起手卸下行李背著,我咬緊牙關,透支全部力氣,幾乎是半拖半抱的扯著陳默上車。
他被我拖得極不舒服,昏沉中皺著眉低咒,我用手肘頂住無法喘息而劇痛的胃,用僅餘的力氣摑他的臉,「不舒服?那就給我死回來,自己走給我看看!」
他沒有反應,我神經質的不停摑,「有臉哼不舒服?有臉讓我駝你?媽的!你別給老子裝死!」眼淚囂張的湖了滿臉,原之靖實在不放心,死活跟著一齊上路。
沿途顛簸的厲害,我拖陳默坐下後就再也沒有力氣動彈,原之靖陪著看我近乎絕望撕裂的把陳默攬起來,像上次一樣的用臉蹭他的心口,他偶爾會沒有意識的胡言亂語一下,「我不會打他……我發過誓不打他……欠他的,不打他……」
我怔怔的聽著,眼睛裡有什麼東西在轉,痛得像流血。原之靖端過飯來,被我煩躁的推開,他火了,一把擰過我脖子,「秦瑞!你給我冷靜一點!吃,你想活著把他送進醫院就給我吃。」
「我死不了!」我恨他硬拉開我和陳默的距離,野蠻的撂手就揮,激烈的動作震的陳默又咕噥起來,「你敢玩我……別以為殺人了不起……真的會殺你……賠命……賠命給你……」
我一呆,動作頓滯,原之靖撤手不及,滿滿撒了一桌,他疲憊又壓抑的嘆口氣,蹲下身來收拾,我看著這兩個我毀了的和毀了我的人,萬念俱灰的抓起一口飯狠狠嚼,邊嚼邊抱緊陳默不放,嘴角終於嘗到了血腥之外的味道,是鹹的。
等站在熟悉城市的站在車水馬龍里時,我前所未有的清醒,一把拉住原之靖,「叫輛出租,XX醫院,找院長,說……」我咽了咽氣,心口劇烈的痛了起來,「……陳默,是杜京菁交往了四年的男朋友。」
衝著杜京菁的名號,陳默順當地被插入觀察室,護士明顯被我狼狽寥落的野獸模樣嚇的不輕,竄來竄去的急匆匆交待說要住下,你回去拿些必用品吧。
打開屋子,滿眼滿身全是他的味道,我衝到盥洗室用冷水狠狠沖的自己骨子透涼,才總算壓住了心裡喘不出氣來的痛,勉強撐起身體胡亂打開柜子找東西。
原之靖無言地在身後,把我劈天蓋地扔出來的無用物品一件件拾起來整理好。我一直在哆嗦,他拿著大浴巾過來想擦我濕漉漉的頭髮。
----我趴在沙發上發呆,陳默跺著腳跟跑出廚房,扔過大毛巾罵受涼了別想我給你當老媽子……
「不許碰我!」突然尖銳的叫了起來,原之靖受傷的眼神讓我心虛,他帶些怒氣的把毛巾朝牆角一扔,打開電話留言。
「秦瑞,陳默,你們回來了沒?」是寧遠安,那瞬間我真的想卡住他脖子,問為什麼要告訴他我的行蹤!「呵呵,玩的開心麼?秦瑞,感謝我吧……朱蕭,不許動我的存檔!再動我生氣了!秦瑞,你……朱蕭我說真的!我真火了!你再動存檔我以後死也不給你玩了!呼呼!秦瑞啊……朱----蕭----!我憤怒了!你看我憤怒了!」噼哩帕拉的腳步聲,撂下匆忙的一句,「秦瑞,代我問候叔叔……」
我懶得搭理這顆大腦發育不良的豆芽,衝去盥洗室拿臉盆,他喜歡乾淨……他總是惡狠狠的摁下我腦袋往盆里灌,鼻子挨著鼻子呼呼笑到一起窒息……
原之靖很有些懷念的哭笑不得地聽,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在客廳里轉悠,沒一會兒握著張紙條過來抓住我,「秦瑞,」他硬壓下我的煩躁不堪,「看看這個,他去找你的原因。」
我瞪大眼睛,那上邊的方塊字簡單幹淨,我卻不認得一樣,像要吞了似的一個字一個字的,用了大半天去讀。
是他的假條,他知道我接下來的兩天是休假,他也向公司請了假……
他準備齊全,所以向寧遠安打聽了行蹤,直接過來抓我上旅途……旅行目的地那欄填著我的家鄉……他要帶我回我的家。
----陳默,你有沒有想過和我回我的城市?沒有吧……
----秦瑞,代我問候叔叔……
真相是零片,一個齒輪一個齒輪的拚合起來,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只不過他心血來cháo打算拐上我出去瘋玩兩天而已……
這有什麼了不得,比起我為他賠進去的算個屁……
我沒有背叛他,我為了他耗光了感情上的一切生命力……
媽的……媽的……媽的!我撂起桌上的花瓶砸得爛碎。
接著發生的事就像那些碎片一樣,模糊發著白光,無法再完整的粘合起來。
原之靖把我送到醫院門口,再不肯進去。我茫然,他只是淡淡笑著,溫柔的揉一下我的頭髮,秦瑞,我喜歡你,但沒至於到你以為的那種程度,所以,你放心的去跟著你的火焰走,幸福就好。
我自私又疲倦,寧可相信他說的是真話,忽然間像回到那最初的歲月,眼眶有些糊……幸福不了,燒的遍體鱗傷。
他笑著沖我揮揮手,誰說遍體鱗傷就一定是不幸福呢?
然而,他走得太早了,沒有看到醫院裡等待我的人去樓空。
我掐著護士的脖子推在牆角,恐怖的像一個鬼,她哭的聲嘶力竭,真不知道啊,剛辦了出院。
如果孫黎不出現,或許我在血紅的憤怒中真的會動手打女人。
孫黎眼神冰冷,像個陌生人那樣的告訴我,杜京菁接到消息後,逼著她老爹找到最權威的專家,用最先進的醫療措施。
而她,只是受託來知會我一聲,不用再找陳默了。
我憤怒的崩潰,冷笑的狠極了,「漂亮啊!乾的巨漂亮!陳默還他媽的成國寶了!勞煩你們大家用上這麼齷鹺的手段!」
「……」孫黎眼神緩和了些,裝了好多無法形容的情緒,她看著我,依稀有些當年那個好朋友的影子,「陳默……當中醒來過,是他自己堅持不告而別的。」
「……你別把我當三歲孩子!」我咬緊牙。
「秦瑞,你聽我說,我是京菁的好朋友,我也是才知道……這一切,我痛恨你們當年那樣傷害她,可是我沒有騙你,真的。」
我還能說什麼,我只是看著孫黎,提起手上的東西,「那就替我轉告他,這些是我給他帶來的。」說著,悉數從高樓扔下去,「砰」碎裂的屍骨無存。
頭也不回的離開,每走一步我都咬緊牙,在掌心裡掐上死死一下。
一段時日後,我搬了出去,陳默的父母那邊沒有動靜,顯然是有所聯繫而不擔心,事實明顯的放在眼前,我像個木頭一樣收拾起所有痕跡。
關上門的那一瞬間,滿腦子只有兩個字眼,從齒fèng里擠出冰冷的呼吸。
陳默……陳默……
你狠。
分別大半年,或許在日曆上只是短的極其容易忽視的時光。我依然工作,在新的住處過的閒閒散散,去阿南的酒吧,和朱蕭聯手欺負寧遠安,打電話給爸媽,間或找小姑娘調個情,只有自己看得到心底深處越來越微弱的屬於生命原力的火,淡的快要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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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整整四年半的故事,除了不斷的撕咬和傷害,沒有留下其他太深的記憶。
「秦瑞……」他從懷裡抓出我的腦袋,「……這半年,我差點活不下來。」
我維持著跨坐在他雙腿間的姿勢不動,擰眉尖掃過久違卻熟悉刻骨的每一寸,突然冷笑,抓住他肩頭想要掙扎站起來。
他出其不意的被牽動,壓抑低哼的臉上寫滿了不慡無措,一把壓住我臀部不讓挪,「亂動什麼!想幹嗎!」
「想要你命!」我眯著眼靠近他鼻尖,陰冷的笑了一下,硬掙開他的那傢伙,「反正這半年,也是多餘的留著。」
他被我的蠻力激的冷息直流,勉強死摁下半身,嘴角恍恍抿出一絲猙獰的憤怒,「你不信?」
「我?大爺你在問我?」我誇張的擠出受充若驚的諂媚樣,「大爺你真的在問我?我哪裡配?我壓跟連放屁的資格都沒有,只要乖乖的躲在狗圈裡,等你半年,一年,十年,等到你回來扔根骨頭的時候,趕緊給你提上拖鞋。這樣就足夠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