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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3:12:39 作者: 魚只
    她一隻手捶著胸口,抬頭看清來人後鬆了一口氣,「這麼晚你還不睡覺?」

    嚴關挑眉,坐到她旁邊,「這話應該我問你吧。」

    他說著,拿起她放在水泥地上的煙,徑直抽出一根,剛要送進嘴裡,就被高星攔住,「你不是有麼,幹嘛還抽我的?」

    說完她便從他外套口袋裡拿出一包整的。

    幫嚴叔叔買東西?逗誰呢?

    嚴關臉色一變,一把從她把煙盒搶了回來,重新塞進口袋,瞪她,「老子願意抽誰的,就抽誰的,關你屁事!」

    高星抿嘴,她才不會跟他抬槓。

    點火,吐煙圈。

    高星將最後小半截煙掐滅,抬頭看天上的星星。

    漆黑的天,只有幾顆星星在閃爍。一輪明月,高高懸在頭頂。

    他們坐的很近,高星能聽到他呼吸的聲音,她低頭盯著他的影子看。嚴關抽完一根煙後,突然說:「早點回去睡覺吧。」

    高星點頭,嚴關又說,「女孩子,還是不要抽菸了,對身體不好。」

    她再次點了點頭後,收回目光立刻起身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停下,她說,「項鍊的事,謝謝你幫我保密。」

    「謝謝你幫我照顧彩虹。」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的大步往高家走。

    她不知道嚴關對自己的看法,是討厭,還是看不上,或者厭惡,但剛剛坐在一起的時候,她覺得最起碼那五分鐘他沒有討厭,或者厭惡自己。

    高星知道她要做的事是有多困難,可即使如此,她依舊披荊斬棘往前走。因為所有的悲劇都是因為自己的存在,而發生的。

    期末考試結束後,她再次跟高信全說,「爸,我想跟同學一起去宏村寫生。」

    「我們班好幾個同學一起……」

    「都有誰?」高信全打斷她問。

    高星:「我的同桌位林洛,就是那個她爸爸是N大教授……」

    高信全再次打斷她,「你去吧。」

    高星咬了下舌頭,「謝謝爸。」

    「記得要友愛同學」,他說完便跟她揮了下手,示意她出去。

    高星抑制住激動而興奮亂跳的心臟,小心關上書房的門,她快速跑到客廳用座機給林洛打電話,告訴她這件事。

    去宏村當天。

    從N市火車站要坐五六個小時才能到黃山,再從黃山坐幾個小時大巴到宏村。

    早晨七點,高星從高家出發,前往汽車站。

    臨近春節,汽車站到處都是人,推著行李箱帶耳機的大學生,打著電話行色匆匆的中年人。更多的是背著蛇皮袋拎著紅色藍色綠色水桶的農民工,高星排隊買票的時候,排在她前面的就是一個穿著藍色牛仔外套的叔叔,年紀跟章民差不到大。他腳邊放了一個藍紅盒子的方形蛇皮袋,裡面東西裝的鼓鼓的。還有一個白色的寫了「xx乳膠漆」字樣的塑料桶,桶里放了碗筷,一個許多地方凹進去的呂制的鍋子,還有一些被紅色的黑色塑膠袋裝著的東西。

    每往前走一步,他都要彎腰左右將東西往前推一下。前面人又往前走了一步,高星趕緊幫他推著蛇皮袋往前移了一點。

    他回頭,咧著滿口黃牙對高星說:「謝謝你啊,姑娘!」

    高星趕緊搖頭。

    她繼續盯著他的背,他的牛仔外套應該是家裡小孩穿舊了的,因為冷,裡面穿了好幾件毛線衣。她認得出他穿的毛線衣是家裡人織的,她以前穿的都是她媽一針一線織的。

    終於高星買到票,她將羽絨服的拉鏈往下拉了拉,車站人擠人,熱烘烘的。她找到一個離人群遠點的公用電話亭,給林洛的小靈通打電話。

    她應該上火車了。

    電話剛接通,林洛就在那邊喊,「高星你在哪?火車馬上就要開了!」

    高星手指摳著小廣告用馬克筆的電話號碼:「對不起小龍,我外公突然住院,我要去醫院看他,不能跟你一起去了。」

    林洛那邊太吵,她抬高聲音喊:「什麼?你外公怎麼了?沒事吧?」

    高星,「沒事,我這幾天要在醫院照顧他,所以不能跟你們一起去了。」

    林洛可惜的「啊」了一聲,「好吧,那我們下次有機會一起去吧。」

    掛了電話,高星乾脆將羽絨服拉鏈全部拉開,剛剛真的一身冷汗。林洛要是不信的話,自己所有計劃都得泡湯。

    她要回章村。

    到F縣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半了,一下車,高星就激動的眼睛都要笑彎了。土的掉渣的家鄉話,真踏馬悅耳。她可以在家待一個星期,也不知道媽媽怎麼樣了,她的腿不能走,平時生活肯定特別困難。陽陽那么小也不懂怎麼照顧,不過還好,有奶奶在,最起碼可以幫著做個飯。

    F縣是G市下面發展最慢的一個縣,因為交通不方便,從縣城到章村沒有直達的公交車,只有到下面鎮的,然後再從鎮坐摩的下去。

    高星沒有那麼多時間,她直接招的計程車,師傅問她:「姑娘去哪啊?」

    「去郵政銀行。」

    師傅發動汽車,「好勒!」

    師傅開著車,突然說,「這世道,真是可憐人啊。」

    高星順口問,「怎麼了?」

    等紅綠燈的時候,師傅指著售票廳的方向說,「你看那個女的估計要被人打死了。」

    高星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地上躺著個女的,穿著紅色棉襖,一群人圍著她拳打腳踢,並且聲音很大的叫嚷。周圍有許多路過的人指指點點,卻沒有一個上前制止的。

    「幹嘛要打她啊?」

    綠燈亮了,車子啟動,司機師傅嘆了口氣,「那個殘疾女的老在售票廳討飯,每次被保安趕出來後,趁人不注意又跑進去了,剛好像跑的時候撞翻了誰家小孩,這不小孩家裡人帶人來找她算帳。」

    師傅還在說,「摔倒又沒怎麼樣,幹嘛非要搞死人家……唉姑娘銀行到了。」

    高星讓師傅等著,跑著從自動取款機里取了一萬塊錢,放進書包,回到車裡直接讓師傅去鎮上。

    等到鎮上換的摩的到章村。

    她不想讓鄰居看見她坐汽車回來,也沒有那麼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去接受別人的指指點點。

    然而她用鑰匙打開家門的時候,撲面而來的是一股酸臭味,到處都是灰塵,臥室的被子被拉到堂前的角落裡,衣服,鞋子散亂著到處都是。

    卻有沒有人。

    「媽!」

    「陽陽!」

    她總覺得哪裡不對,高星顫抖著聲音大聲喊,然而回答她的只有空曠的回音。

    她往臥室走,突然被東西絆到,她扶著牆低頭看,原來是一隻白色的碗被一件藍色的毛線衣蓋住了。

    推開臥室門時,最先看到的是一地血痕,還有粘了血的紗布扔的到處都是。三門衣櫃是打開的,中間位置的衣服一半扒拉在地上,還有幾件翻亂在裡面,最上面幾層沒有動,只有下面的格子裡面東西被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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