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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3:12:39 作者: 魚只
    接通後,唐寧問:「怎麼了?」

    高星剛走到大廈一樓,她用手指將散到額前的碎頭髮梳到後面,「沒事,家裡可能有水龍頭漏水了。」

    唐寧:「你現在在哪?」

    高星準備去攔計程車,回答他:「哦,準備打車回去。」

    唐寧爆粗口:「擦!你別動,我送你回去,能不能靠譜點,昨天才搬進去的……行了行了,你在哪個出口,我馬上過來。」

    高星只聽著不說話,唐寧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

    雖然還是跟以前一樣容易暴躁。

    她說了自己的位置,然後乖乖站在門口等他。

    N市冬天的風,總是冰冷的跟刀尖一樣,刮著人的臉。

    她將柔軟的羊絨大衣的領子往上拉了拉,又將手插/進口袋,對面街上有賣烤紅薯的老太太,班車上的爐子冒著暖和的白煙,還有騎自行車賣五顏六色氣球的大叔,剛好有個小男孩接過一隻「蜘蛛俠」的氣球。

    太陽溫柔而美好,照耀大地。

    她看的有些恍惚,有多久沒回N市了?只知道很多年了,嚴關……他應該很好吧。

    他們應該都很好吧。

    突然她覺得鼻子有點酸酸的,人總是這樣,看到故人就會心生淒涼。大概是懷念已經逝去的青春?

    她在唐寧按了好幾次喇叭後,才看到他的車就停在自己面前。

    高星趕緊揚起笑臉,拉開車門坐進去時,唐寧抱怨,「我說高星,你能不能改掉發呆的毛病?我嚴重懷疑你小時候被拐,就是因為發呆發的。」

    高星攥拳就要打他,「這叫豐富……的人生經歷,你有嗎?」

    她說到一半的時候,突然看到後面還坐著兩個人。勉強將話說完後,她回頭問高擎月,「你們怎麼也來了,小月,你不是要忙畫展嗎?」

    高擎月嗔她,「我們去參觀你家呀,放著自己家不住,偏要住外面,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金窩!」

    說著噘著嘴假裝生氣。

    高星有些頭痛,無奈的笑著,「我家現在水漫金山,也許我們可以下次再參觀?」

    「如此壯觀的場景,我肯定更要去。」

    高星抿嘴看窗外往後飛閃的梧桐樹不說話。

    高星出了電梯,就看到有水不斷從門縫裡流淌出來。

    唐寧心災樂禍叫喚,「我去,高星你家這個月水費很可觀啊。」

    高擎月也探出頭,驚訝:「是水管壞了嗎?怎麼這麼多水?」

    高星尷尬,「我也不知道」,她說著開包找鑰匙,翻了一會,唐寧等急了,「大姐你不會忘記帶鑰匙了吧?」

    高星抿嘴捏了捏自己耳朵,「嘿嘿,好像真忘記了。」

    唐寧高擎月做暈倒狀。

    而站在一旁,絲毫沒有存在感的嚴關,依舊無動於衷。

    高星:「不是還有一把鑰匙在你那裡嘛,快拿出來。」

    唐寧呵呵,從外套口袋摸出把銀色的鑰匙,捏在手裡搖了搖,嘆氣去開門,「你呀,沒有我怎麼辦?」

    高星翻白眼,「沒有你我就生活不能自理,早晚得餓死。」

    高星當然知道自己沒有唐寧,也不會餓死。可是她推開門,看著自己家裡「水漫金山」,還是很崩潰的。

    門一開,水嘩嘩往外淌,高星怕蔓延的範圍擴大,趕緊將門口換鞋坐的長方體木頭凳子拉到門口堵著水。

    她站在沒過腳脖子的水裡,黑色短靴里很快便灌進水,刺骨的冰。

    唐寧站木頭凳子上感嘆:「臥槽,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如此壯觀的情景,高星你再次刷新我對這個世界的認識。」

    高擎月一巴掌拍在唐寧的腰上,「先進去幫忙,話那麼多。」

    她說著便要跨過木頭凳子進來。

    高星趕緊制止住,「水涼,我先去看看哪裡出了問題,等會有的是需要你們幫忙的地方。」

    她說著,將包拿下掛在門口,便往近的廚房走。果然看到水池上的水龍頭在嘩嘩不斷往下流水。

    她小跑著去關水龍頭。可手還沒碰到,水就停了。

    高星順著關了水龍頭人的手,黑色衣袖的手臂,看到嚴關的臉。

    嚴關也在低頭看她。

    這是她今天第一次看嚴關,這麼近距離的看嚴關。

    她感覺到心臟在胸腔劇烈的,不安分的跳動。

    她感覺到嚴關注視自己的視線。

    她看著他黑漆漆的眼睛,他的眼裡再沒有嘲諷,沒有痛恨。

    什麼也沒有了。

    「怎麼樣了?嚴關水太冷了,我們還是找人來弄吧。」

    高擎月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高星慌忙轉身,可能因為水凍的腳僵,導致左腳踩在右腳背上,疼痛傳導卻並沒有遲緩。

    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因為嚴關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很用力的抓著。

    「謝……謝謝。」

    高星覺得自己又回到十年前,那個一說話就會緊張到結巴的自己。

    「高星你也趕緊出來吧,水太冷了,肯定要找人弄的」,高擎月扶著門框站進來。

    高星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點頭,「你們都先出去吧,我去……」,高星說了一半,突然想到放在陽台上的東西,顧不上其他,踏水往陽台跑。

    「高星怎麼了?」高擎月見她如此,追上來問。

    在客廳撿東西的唐寧看她慌張的樣子,也跟過來。

    高星將放在地上半人高的麻袋費力抱起來,水淅淅瀝瀝的往下掉。

    唐寧看她一臉魂不守舍的樣子,調侃她,「你昨天不是說要扔的麼,這會怎麼又變這麼寶貴了?不會換成一麻袋錢了吧,錢泡濕了沒事,銀行給換。」

    高星沒有理他。

    這裡面的東西比錢,比她的生命都重要。

    她越過唐寧,徑直將麻袋抱進臥室。泡了水的麻袋很重,走了一半,她不知腳下踩了什麼圓滾滾的東西,腳下一滑,整個人往下撲去。

    她還是沒有摔倒,她還是被嚴關拉住。

    「放在哪?」

    嚴關將她扶穩,接過麻袋後問。

    高星手指抓著麻袋濕漉漉的一角,緩了一下指了指客廳的茶几,「就放在這裡吧。」

    高星有些累,她從沙發上撿到一根皮筋將頭髮紮起來說,「你們先回去吧,我自己收拾就好。」

    她說著就去把還來得及搶救的東西搬到沙發上,茶几上。

    唐寧已經打了電話給鐘點工,坐在半條腿泡在水裡的沙發背上對嚴關和高擎月說,「對你們先回去吧,又幫不上忙。」

    高星也覺得讓他們留在這裡不好,水這麼涼,別凍感冒了,於是她附和說:「小月,你的畫展還沒結束呢。哪有辦畫展的主人不見了的道理,嚴……嚴關也是。」

    說完她迅速彎腰,撿起漂在水上的一隻布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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