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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3:09:08 作者: 安心醉
小花說她不甘心,她要找譚新生要個說法,那是他們的孩子,他怎麼可以說不要就不要了。
年少時候的我們,都太過單純幼稚,總以為這個世界非黑即白,而我們以為的愛,在別人眼中,只不過是一場花言巧語廉價的做戲而已。
人為什麼要有感情,而感情又那樣糾纏不清,在這無法開解的夾纏當中,我們每個人都身不由己。
沒多久,韓宇就來了,因為突然發生了小花這件事,我哪還有心思跟他學練武,好不容易把小花鬨得睡著了,我和韓宇才從房間出來。
薇薇姐不在,這件事只有我去替小花出頭,我答應過薇薇姐,一定要照顧好小花,哪怕是要拼個頭破血流,我也要為小花討個說法,就像是為當初的自己討個說法一樣。
韓宇不放心我一個人去,堅持要跟我一起,我只好答應下來,他親自開車帶我去找的譚新生。
譚新生的家是一棟獨立別墅,我們去的時候,剛好碰到譚新生從外面回來,譚新生看到我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裝作什麼都沒看到,大步流星的往他家走。
這時候,車上又走下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穿著一身華貴的衣服,打扮得也很端莊得體,她就是譚新生的老婆,也是縣城裡一個很有錢的老闆的女兒,譚新生能有今天,都是她老婆娘家的幫襯,所以他不敢得罪老婆,更不敢要小花腹中的孩子。
說到底,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不過是逢場作戲的嘗鮮而已,這場戲結束了,還會有下一場,而那些沉淪戲中的女人,被他們像塊抹布一樣丟棄掉。
我衝上去攔住譚新生,他滿臉怒氣的盯著我,大罵著我讓我讓開,我問他為什麼要那樣對待小花,那是他們的孩子,他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了。
那時候的我們還太年輕,學不會心計城府,以為這樣橫衝直撞滿腔正義,到最後總會為自己爭取到公平,但我們卻只是,親手將自己推入無邊的深淵。
譚新生衝著我破口大罵,甚至叫保安來攆我,還是韓宇出面,譚新生才放了我一馬,而那個女人從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表情冷漠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我以為她和我和小花一樣,都是被命運擺弄的女人,但我後來才發現,我錯得多離譜。
回到公寓的時候,小花已經醒了,屋裡沒有開燈,她神情恍惚的縮在床角,看到我之後,她抱著我無聲的哭著。
我不敢告訴她,我去找了譚新生,更不敢告訴她,譚新生是不會要這個孩子的,我抱著小花,我說,「如果你想要這個孩子,我們就把她生下來,我們努力賺錢,總能把她養活的,好嗎?」
小花哭得更凶了,她死死抱著我,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接下來的幾天,小花一直都住在我這裡,往後的幾天,她的情緒好了不少,但我總能看到她背著我偷偷抹淚,我知道她還沒放棄,她還對譚新生抱著希望和執念,就如同當初我對賀浩一樣。
很快,周妙和魏雪梅他們也知道了小花的事情,他們沒好來看小花,擔心提到這些事情小花會傷心,就買了些嬰兒穿的衣服和玩具托我帶給小花,也算是一份心意。
小花看到那些嬰兒服和玩具的時候,臉上倒是露出了難得的笑容,我明白,這個孩子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那時候我們唯一期盼的就是,孩子能平安的出生。
但是,我做夢都沒想到,我們所有人都沒等到孩子的降生,而這一切,儼然成了噩夢的開始。
那天我照常去上學,出門的時候,我眼皮總是跳個不停,我下意識的回頭去看小花,她站在門口朝我揮手,即使逆著光,我也能看到她臉上淺淺的笑容。
如果我知道那一天會發生那樣的事情,我一定不會離開小花半步,我就算是死也要守在她身邊,陪她度過她這一生中,最艱難的時光。
後來很多次,我回想起這一天的事情,我都說不清楚那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小花,成了我們所有人一輩子無法抹滅的痛。
那天我走後不久,小花就接到了譚新生的電話,說是找她談一談孩子的事情,小花以為她終於等到了浪子回頭,她喜極而泣,迫不及待的趕去了譚新生約她見面的地方。
那是她之前和譚新生住的別墅,他們曾在這裡耳鬢廝磨山盟海誓,但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卻是徹底的噩夢。
別墅里沒有譚新生,只有幾個壯漢,這些壯漢個個如狼似虎,他們不斷在小花身上索取折磨,就像是在對待一隻,雞。
大多好夢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碎。
那是一場怎樣的暴虐呢,我無法去想像,也不敢去想像,我只知道,當我趕到的時候,我只看到小花像一塊破布一樣躺在地上,她身上一絲不掛,就那樣空洞的睜著雙眼,像一條死狗一樣了無生氣。
地面上有很多血,她的下身也還有很多沒有乾涸的血跡,滿屋瀰漫著腥稠的味道,那種令人,心碎如絞的腥稠味。
在看到小花的那一刻,全身仿佛微塵似的散盡了,我想說點什麼,但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我只能抱著小花,死死的將她抱著,生怕下一秒,她就會從我生命中流失。
正文 第80章 寂滅
小花的孩子沒了。
醫生說了很多複雜的專業術語,我一個都沒聽懂,最終的結論就是孩子沒了,而且,因為這次極其破壞性的施暴,小花這輩子都懷不上孩子了。
聽完醫生說的話,我整個人都像是跌進了冰窟一般,不論我怎麼哀求,醫生都只是搖頭,可是我的小花,她才16歲啊,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卻以這樣殘忍的方式隕落。
我不敢把這個消息告訴小花,我怕她承受不起這個噩耗,當我看到小花了無生氣的躺在病床上時,她那雙空洞呆滯的眼睛,就像是一把剔骨的鋼刀,在我身上一寸一寸的刮過,肝腸寸斷。
小花一直都沒哭,就好像她把所有眼淚都在那一場暴虐里都流光了,她不說話也不配合治療,她在求死。
生對她來說,失卻了意義。
哀莫大於心死。
新生新生,可是那個男人帶給她的卻是比死亡還要可怕的幻滅。
我也去找過譚新生,他把小花害成了這樣,他欠小花一個交代,可這個男人就像是失蹤了一樣,我怎麼都找不到他,最後還是韓宇托人打聽到了他的下落,在小花生不如死的時候,他卻帶著他的新歡在外天南海北花天酒地。
可我的小花,她的人生從此除了黑暗,一無所有。
我已經記不清那是一個什麼日子了,又或者說,我一直都不願意去想起那一天的所有,只記得那天雪下得很大,鋪天蓋地的掩蓋了整個世界,無論這個世界多麼醜惡和骯髒。
很久沒下過床的小花,那天起得很早,把我們之前送她的那些嬰兒服和玩具都收拾得很妥當,她坐在那些嬰兒服和玩具中間,眼神異常的溫柔,就好像她的那個孩子還在,就好像那一場暴虐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守在她身邊,除了握著她冰涼的手,我竟然什麼都做不了,心裡的痛苦與難過,就像是漫無邊際的海浪,層層疊疊的洶湧而來,敲打著我的骨骼,一寸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