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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3:06:29 作者: 錦橙
    他對余聽的感情複雜,有時恨她,恨她刁蠻,恨她任性,恨她毀了他的生活;有時卻會想起前世的點點滴滴,偶爾做夢還會夢見她抱著她笑,抱著她鬧的樣子。

    也許是有感情的,季時遇不知道。

    然而最終,恨意占據了全部理智,他只想讓余家不好過,根本沒有考慮過余聽要承擔什麼,甚至還想過更齷齪的辦法去報復余聽。

    他此時的沉默在余榕看來就是默認。

    余榕全身發冷,無法相信從小看大的孩子會存著這樣卑劣惡毒的心思,從未想過財狼就在宅子裡。她早該聽江淮的,若早早將他處理,余聽也不會遭遇這些。

    「聽聽現在在ICU,不久後會進行心臟手術,還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挺過去。」余榕把湧上喉頭的酸澀咽回去,重新起身,目光直逼著他,「季時遇,你不會在監獄裡度過餘生;而我,會用餘生去報復你。」

    她沒有多看他一眼,頭也不回走出審訊室。

    **

    江城的天又變得灰悶悶的。

    距離余聽出事已過兩天,聞訊趕來的好友們都來看望她好幾撥,然而余聽仍然沒有清醒的跡象。

    就這樣昏昏睡睡又過五六天,余聽狀態好轉,意識也比前些天清楚。

    幾天的不吃不喝讓余聽迅速削瘦,往日富有光澤的髮絲也變得乾枯暗淡,最痛苦的還屬胸口,鈍鈍的,悶悶的,心跳速度時快時慢,比直接讓她死還難受。

    余聽還很容易陷入夢魘,夢魘內容有時候是漫畫劇情;有時候是阿冬倒在面前的那張臉,每次醒來都會犯怵。

    再一次被噩夢糾纏時,一雙手撫摸上額頭,代替她驅散那些可怖的迷霧。

    她緩緩睜開眼,對上余榕溫柔看過來的視線。

    余聽一下子安心,握住她的指尖,輕輕地喚了聲「姐姐。」

    「聽聽好些了嗎?」

    「好多啦。」余聽低聲回應,「哥哥來了嗎?」

    「在外面,醫生不讓太多人進來。」

    余聽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偶爾能聽見哥哥還有姐姐的說話聲,他們應該為自己擔驚受怕了很長時間。

    老實說就算沒有季時遇,以她這幅身體也活不了多久。

    事到如今余聽也不想再問季時遇如此,她只有一個夢想。

    「姐姐,你能不能告訴哥哥,以後都不要再吵架了。」說這話時,余聽眼神清明,「我要是死了,你們就只有彼此了。」

    親情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余聽不想讓莫名其妙的誤會夾雜在兩人中間,他們本該像以前那樣在一起的,一起過年,一起說笑,像其他兄弟姐妹那樣打打鬧鬧,而不是將增惡的一面留給血脈至親的人。

    「聽聽,你不會死的。」余榕掐了掐她的臉蛋,「醫院為你找來了最好的醫生,等手術結束,你就會沒事,等你好起來……」

    她抿了抿唇,眼淚墜落到兩人交握的手背上,「等你好起來,我們三個一起過中秋。」

    第64章 064  「我願意」

    余聽的手術時間定在周六早上八點, 手術前一天晚上便不再允許親人探望了,所以余榕和余之舟很早就過來,想趁她清醒的時候多陪伴一會兒。

    想到馬上要手術, 余聽很是緊張恐慌。

    她怕疼, 更怕手術過程發生意外, 再也見不到哥哥姐姐還有晏辭。

    說起晏辭,余聽從醒過來就沒看見他。

    若以前她可能還會矜持一下,然而不久後就要走鬼門關,余聽不想讓自己留下遺憾。

    「姐姐,晏辭去哪裡啦?」

    余榕說:「他每天都會來看, 不過醫院不允許多人探視, 每次都會在外面看你,你想見他麼?」

    余聽誠實點頭。

    「那我去叫他進來。」

    余聽的眼睛亮了起來。

    很快,門前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明明只是幾天未見,卻讓余聽心生出一股恍若隔世的感覺。兩人相間著不遠的距離, 他的眼眸直直錯落到余聽身上, 晏辭削瘦許多, 眉眼隱約可見幾分侷促。

    「走。」余榕不顧余之舟反抗, 硬是把他拉出病房,將空間留給了兩人。

    啪嗒。

    門在身後關緊, 房間密閉,空間也陷入寂靜。

    晏辭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她的目光緊隨, 直到晏辭在旁邊坐下, 余聽才沖他露出一抹燦爛明媚的笑。

    「晏辭,我明天就要做手術了。」

    「嗯。」他說,「我知道。」

    少年嗓音澀啞, 像是長久沒有喝水。

    儘管他掩藏的無暇,余聽仍在那雙眼眸里看到一絲擔憂。

    ——他在擔心她。

    余聽情不自禁想起了漫畫番外篇的劇情。

    原本的天子驕子帶著滿身罪惡倒在泥濘中,他本該有盛大恢弘的未來,本該成為人人艷羨欽慕的光,卻為了她死在黑夜,再也沒有明天,再也見不到耀眼的太陽。

    余聽胸口澀澀的,用盡力氣抬起手,順著他的額頭向下描摹。

    晏辭愣住,一動不動。

    微涼的指尖自少年眉心划過,輕柔落在那高挺的鼻樑上,接著是唇瓣,下頜線。

    他喉結滾動,肌肉擰緊在一起。

    「聽、聽聽……」晏辭不能自己地微喚她的名字。

    「晏辭,你要答應我,無論如何都不能為我做傻事。」病態之下的余聽聲線更軟,糯糯的像甜酥糖,可她的眼神卻很有力,如果晏辭不答應,像是馬上就生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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