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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3:04:59 作者: 唯摯
    梁松影趕緊上去扶他起來,「對不起對不起,先生您沒事吧,哪裡傷到了嗎?」

    男人扯住他的手臂,齜著牙慢慢站起來,「好疼好疼。」

    梁松影懊惱不已,男人看清楚他的臉,驚訝道:「你不是那個……那個明星,誰啊……」走廊另一端忽然響起較大動靜,男人望過去,「哎呀,那不是大明星晏望霄嗎?」

    一個小時前,晏望霄在家中接到一條任澤余發來的簡訊。任澤余在簡訊里承認,一年前梁松影出事,是他從旁出的主意。梁松影當年害死駱承安,他要給梁松影一點教訓。

    回想那段如同身處地獄的痛苦日子,晏望霄在那瞬間恨不得立刻掐死任澤余。

    他心底所有的暴戾因子都調動活躍起來,費了好大力氣冷靜下來,支撐他開車到飯店。前往飯店那二十分鐘的路程上,車裡靜悄悄,耳邊是風在外呼嘯而過的聲音,特別淒涼,仿佛預示著什麼命運。

    他腦海中浪濤洶湧,除了往死里揍任澤餘一頓,沒有其他想法。

    甚至會不會揍死他,他無法向自己保證。

    他清楚意識到自己已經失控,然而不想阻止。

    進了包廂,在見到安然而坐的任澤餘一刻,導火線瞬間被點燃。晏望霄不明白,為何梁松影那麼好的人,要遭受那樣殘酷的對待,而眼前這個惡徒,優哉游哉如在看戲。晏望霄原本神色已十分可怕,這下一下子炸裂了。

    甩上門,他衝過去,揚起拳頭揮向任澤余,發泄怒火。

    任澤余鎮定異常,躲開他的拳頭,口中不停用話語挑釁。他作為在國際學界享有一定知名度的心理博士學家,深諳一個人的心理,尤其當他面對的是他多年來研究得很深的一個病人,他在言語間輕易掌控了晏望霄的情緒。

    晏望霄幾乎發狂。

    兩人在包廂你追我躲一陣,難免不小心挨了幾下拳頭。服務員來敲門詢問,任澤余趁機逃出門,晏望霄在後窮追不捨。

    梁松影掉轉頭去看,遠遠看見那頭有個男人身形確實很像晏望霄,正在跟一個人拉扯爭執,動手動腳。他往那邊走了兩步,回頭,「對不……」話沒能說完,他左右張望,沒看見剛才還在痛呼的人。

    他朝晏望霄那邊看去,人也不見了。

    他怕晏望霄和人爭執出事,疾步找過去。

    經過一個包廂,門虛掩著剩下一條縫隙,傳出一把熟悉的嗓音。他倒退幾步,很快地敲了兩下門,推開,卻見到令他十分錯愕的一幕,愣在當場。包廂里有兩個人激烈爭鬥,其中一個是晏望霄,另一個居然是昨日才見過一面的任澤余,而且,不知為何,他們在爭奪一把水果刀,雙手握住。這時,刀口對準了任澤余的胸口。

    任澤余似乎發現了他,朝他看了一眼,嘴裡幾不可聞地念念有詞。

    梁松影跑過去,已經遲了。「望霄!」「噗嗤」幾乎同時響起。

    世界忽然安靜了。

    血花濺出來,順著刀刃流向晏望霄的指尖,染紅了一片。梁松影覺得簡直是在做噩夢,打了個冷戰,挨近身邊,晏望霄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下意識地把滴血的刀尖對準了梁松影,雙眼氣得通紅。梁松影皺著眉打掉他手裡的刀,踢到角落,大聲喊:「你在做什麼?!你瘋了嗎?」

    晏望霄表情一松,叫了一聲「松影,」握緊拳頭,死死咬住嘴唇,低頭去看地上的血紅。

    門外忽然騷動起來,梁松影向門口投去驚懼的一瞥,然後俯身去看地上那個捂著胸口呻/吟不斷的人,哆哆嗦嗦地說:「還有救的,得趕緊送去醫院。」他扯出手帕按住傷口止血,「任澤余,你挺住。」

    任澤余嘴角溢出血,臉上似有一絲詭異的笑意,眼神似空洞似魔怔。

    梁松影像對上了蛇的冷目,心裡極不舒服。

    溫熱的血從手帕蔓延到指尖,又濕又燙。

    他回頭,道:「不行了,別愣著,打120叫救護車叫人來幫忙吧!」

    晏望霄一手從兜里拿手機,另一隻手抬起捂住額頭。

    有人經過時朝門裡看了一眼,驚叫一聲,引來一群人。很快圍了一圈人嘰嘰喳喳,有撥打120的,有打110的,也有舉起手機拍下現場的。

    飯店保安很快來到現場維持秩序,清理出一條路抬傷者去醫院。

    晏望霄也想跟上去,被保安制住,隔離在一旁等警察來處理。梁松影目送傷者離開,選擇了陪在晏望霄身旁。他們坐在包廂現場,地面血跡斑斑,還能聞到腥味。

    晏望霄一動不動,右手垂在身側,仿佛浴血般,結了薄薄一層硬痂。

    梁松影給朋友打完電話讓他們幫忙去醫院看看後,回到包廂,正要走向晏望霄,保安居然攔住他,對他搖頭,「不行。」梁松影說:「我只是在他旁邊坐也不行?」

    保安為難地繼續搖頭。

    晏望霄聞聲轉過頭來,一錯不錯的望著梁松影。

    梁松影儘量穩住他,「沒事的,沒有傷在要害部位,只要搶救及時,一定沒有生命危險。」

    晏望霄點了一下頭,仍然望著他。

    梁松影也望著他。

    兩人對望了良久,眼神流動,卻都不知道對方此刻在想什麼。梁松影說:「別想太多,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相信你。」他的目光已經冷靜,變得如往常一般沉穩,乾乾淨淨的,直白地,那麼望著晏望霄說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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