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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3:03:10 作者: 流星海
隨後皮膚倏地發涼,那是在消毒。醫生帶上了一副新手套,在剛消毒過的地方鋪了一塊消毒洞巾。
醫生拿注she器抽了一針管麻藥,燕南背著醫生操作台,只聽見醫生躲在口罩後跟他聊天,「自己一個人?小伙子很大膽啊。」
「聽說不會太疼,也不需要特殊護理。」
「嗯,就是聽著唬人,也沒多疼,保不齊他名字嚇人,不少大人進來就跟進棺材板一樣。」
燕南不易察覺笑了一聲,隨即一陣酸麻疼順著醫生的針口,沿著脊椎一路竄上了大腦皮層,那一下疼狠了,燕南眼裡倏地就漫上了水。
「我就說沒多疼吧,你都沒哭。」
「就這一針疼,等會兒麻醉上來了就什麼感覺都沒了。」
燕南想給自己鼓個掌,只是疼的不想出聲,醫生大約是看他蔫瓜瓜一個人挺可憐的,又不時跟他說話。等到局部麻醉的藥效上來,醫生取了穿刺針,手指固定在穿刺面上,「聽你口音是南方人,是附近上大學的學生吧?」
「嗯。」
「哪個專業?」
「機械設計。」
醫生拿了注she器。
「機械挺好,我一發小學的那個,現在已經是通用中國地區高管了。」
麻醉並沒有徹底隔絕神經,燕南能感受到針管現在還抵在他的骨髓里,那是一種毛骨悚然的觸感,他一句話也不敢說。
等醫生把抽出來骨髓液推到玻璃板上,一旁的助理迅速製作了幾張塗片,他的取髓手術終於熬完了。拔針的時候燕南側過頭看了一眼。
「行了,這就沒事了,我說不疼吧。」
嗯,確實不是很疼,燕南在心裡說。
可他問了另一個問題,「這裡一天能檢查出多少白血病人?」
醫生給他上敷料的手頓都沒頓。
「你這是說哪兒的話,做個穿刺就是白血病了?他們有治療過程中也來穿刺看療效的也不少,還有別的血液病也得需要做穿刺,說到底穿刺也只是檢測手段,定不定還得具體看。還有,你們這一輩年輕人怎麼回事,怎麼老是往壞了想。」
醫生又頓了頓,「就算是白血病也沒那麼糟糕,發現的早活下來的機率還是很高的,你不要不相信現在的技術,要不然收你們那麼高醫療費是幹什麼用的?」
燕南臉上終於露出來點笑顏,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慢慢起來……好好大小伙子,別淨想那些沒用的。」
「忘了問你,你止血功能正常麼?」
「不太好。」
「哦,那有問題你再過來吧,穿刺也不能不做。」
……這問不問的有什麼用。
「回去好好補補,躺床上養幾天,過幾天就來拿結果就行。」
「好的,謝謝醫生。」
燕北沒想到白成生這畜生這麼能竄,他帶著一撥人從地下賭莊一直追進了老林子,在林子裡走了快半個月了還是沒有逮到人。燕北抽了地圖看地形,如果再抓不住人,白成生要逃出境了。雖然他也能一塊出國境,但他總歸是個正經生意人,如果在他國境內持械被抓住,根本解釋不清。
未開發的廣西密林像個吞人的妖怪,一行人在密林深處跋涉,車早就扔在路上了,此時半個月的追蹤快有了結果,遺落下的生活痕跡來看白成生身邊已經沒人了,而燕北帶來的幾個人還都在,只要在過國境線之前抓住,他總有辦法撬開他的嘴。
此刻他們正在一處天然高地上,難得四周視線里沒有雲霧瀰漫,燕北舉著衛星電話艱難的找信號,以一個怪異而扭曲的,使勁拔高,恨不得踮著腳的姿勢聯繫到了助理。
「燕南找過我?」
助理解釋了幾句,又說要不然您什麼時候信號穩了回復幾句也行。
燕北看著四周綿延不斷,令人絕望的山林,沉默了一會兒,「他要是再打過來,你就說我還在忙,忙完再去看他。」
叢林裡濕氣大,他躲在睡袋裡一晚上都覺得濕氣繚繞在鼻尖,濕熱和cháo濕一起折磨著他,隨之而來的就是似真似幻的夢,夢裡燕南指著自己的心臟說他的心臟快停止跳動了,燕北慌急地扒開他的衣服去看,燕南的胸膛完全透明了,其他結構全部透明纖維化,只有心臟那一處連著主動脈有氣無力的跳動,燕北忽的被嚇醒了。
霧氣濃稠的化不開,晨光被濃稠的樹蔭遮蔽根本透不進來。
跟著做事的幾個人不知道為何他們的僱主突然改變了路線,折回去攀爬一座高山,雖然都有疑問,但是僱主拿錢他們只是負責辦事。
燕北總算在傍晚之前爬上了那座山,地圖沒有坑人,很遠的山頭那裡,有個信號塔小成一個點。燕北從防水袋裡摸出手機來,開機找信號,微弱的兩格,稍微動一下就變成冷冰冰的無信號,他小心翼翼撥出了一串號碼。
「喂,哥?」
燕南的話有點失真。
「嗯,是我。」
此時燕南正躺在賓館的床上,那么小的一點創口感染了,他剛掛完水回來。
「我聽說你找我……過幾天就回去了。」
燕北那地方信號太差,一句話也時斷時續的。
「還要多久?」
不知道信號延遲還是怎的,燕北回復時間很長,「大概五六天吧。」
好半天電話里都沒聲,燕南舉著電話,一顆眼淚吧嗒掉在了烏青的手背上,慢聲說,「哥,你來學校看我吧,我發燒了。」
電話再也沒有響起任何聲音,機械女聲切進來,「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sorry the number you h□□e ……」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白血病,不是,不是,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哦,今天沒完結……
第14章 第十四章
「你們繼續追下去,抓住他之後就堵住他的嘴往回走,出了林子聯繫我。」
「我在外邊等你們消息。」
燕北就這麼走了,留下幾個人在原地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昨天那通電話意味著什麼,只是覺得這僱主莫非是連命都不要。
原始叢林裡獨行死在路上都沒人知曉,他們在路上見過兩具屍體,半個身體陷在泥沼里,爛的只剩下骨架。
燕南請了長假,就在省院附近的賓館呆著,從高窗里看外邊湛藍的天空,北方秋季的天空遼闊而澄澈,治霾效果顯著,天空一碧如洗。
燕南掛完水之後取了化驗單,今天專家不坐診,換了另一個醫生,比照著他的兩個化驗單看了半天,「看血象和骨髓,可能是再生障礙性貧血,得再做骨髓活檢來確診。」
燕南眼前一黑,怎麼還得來一次?
「你在哪兒呢?」燕北語氣暴躁,周圍很吵,燕南不得已從座位上起來,走到牆角里聽電話。
「不在學校。」
「不在學校那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