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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3:02:05 作者: 淺草茉莉
他心臟瞬間緊縮,濃濃的懊恨不知從何說起。「是不是我說什麼都沒用了?」他澀然地問,心是無法言語的揪痛。
她哽聲地搖著頭。「經過這麼多事,什麼都遲了不是嗎?」
「可以挽救的……」
「問題是……我無法再接受你了……」她悲傷地說。
門一開,丁海欣愣住了,站在大門口,身體完全無法移動半步。
「我可以進去嗎?」張如惠輕聲問。
這一聲將她喚回神,僵硬地將身體移開一步,讓她進到屋裡。
張如惠見她還呆站著,苦笑道:「海欣,我能坐下跟你討一杯茶喝嗎?」她懇求地問。
丁海欣仍無法相信她竟敢出現在自己面前,調整了下呼吸後,才有辦法走到廚房為她到杯水後,在她面前坐下。
「你找我有什麼事?」刻意冷淡著聲音問,隱藏自己內心的不平靜。
她表情很平靜,完全看不出在想什麼。「我想告訴你,從我認識你起,我就很嫉妒你,嫉妒你的貌美,嫉妒你的家世,嫉妒你擁有我所沒有的。」
丁海欣訝異地望向她,對於她突然說出這段話感到很不解。
「十多年前,我是故意與你當姐妹的,因為唯有接近你,才能靠近他。我曾與載星短暫交往過半年,是我沒自信,自認為配不上他,要求分手的,可是分手後,我卻忘不了他,但他輕易忘了我是誰,然後,發現了他和你在一起,你是個什麼都不匱乏的女孩,美麗、大方、多金,你擁有所有吸引男人的條件,所以你成為他的朋友,最後變成他的妻子。」她似乎沉浸在往事裡,逕自說著。
丁海欣沒有打斷她,只是聽著。這個曾經是她最好的朋友,正在訴說著一段與她有關但她毫不知情的過去,最後讓她意想不到的是,如惠竟然曾經是那男人的女友?
張如惠將水杯握在掌心,杯內的水搖晃著水紋,顯示了她的顫抖。「我唯有在你身邊當個綠葉,才有機會見到王子,你們的婚姻一開始平淡而有距離,幾乎沒有火花,這讓我很放心,雖然偶爾會吃醋,不過仍能忍受,直到你懷孕了,你們的婚姻狀態也改變,我明顯感覺到,你們陷入熱戀,真的相愛了,這讓我害怕,我再也無法容忍……」
丁海欣震驚地睜大眼眸,不敢相信她所說的。
「海欣,」她緩緩地低下頭來,一滴淚默默落下。「我是來道歉的。」
霍然站起身。「你怎能這麼對我?」她心痛不已,累積了多年被好友背叛的憤怒情緒終於爆發。
張如惠愧疚的淚水直流。「我今天是來告訴你那男人是無辜的,那夜是我設計的,他完全不知情。而這幾年,我只是他杜絕緋聞的煙霧彈,我不是他的女人。」她一口氣澄清完。
丁海欣怔然。原來載淇說的沒錯,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
但她仍有困惑,「經過這麼多年,你為什麼願意在這時候告訴我這些?」
張如惠笑容悲戚且苦澀。「我用盡心機委屈了多年,這男人的心我卻一點也沒能抓住,我卑鄙夠了,所做的無恥事也夠多了,再這樣下去,連我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她終於忍不住將臉埋在手心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呆呆的見她哭,丁海欣自己的眼淚也跟著落下。「這些年來與我做朋友,你很痛苦是嗎?」仿佛能感受到她的悲哀。
如惠個性不願意認輸,卻又矛盾地有著自卑情結,她愛楊載星,卻苦於再也沒辦法回到他身邊,只能以她丁海欣朋友的身份才能與他見面,如惠心中的愁苦自己能體會,她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內心也是很煎熬,因為如惠知道,自已是真心待她,把她當親姐妹一樣對待。
張如惠哭得不能自已,只能不斷地點頭,表示她真的很痛苦。
丁海欣過去扶住她的肩,嘆了口氣,「事情過去就算了,就算是我與那男人無緣……」她不忍心再責備對方。
「不,這件事也傷害了他,他也是受害者,你回去他身邊吧,他一直都是愛著你的。」張如惠哽咽地說。
她想起載淇曾對她說過的事,她失蹤後那男人有多失常傷痛,他受到的傷害的確不比她輕。
而這層層的誤會……演變至今,似已難以復原,她也不知如何是好,自己都克制不住地淚流滿面,再也安慰不了人。
張如惠抹淚地站起來。「該說的我都說了,我不期待能夠得到你的原諒,我只求自己再無愧對你,至於你與他之間還有什麼解不開的心結,給他一個機會說清楚吧,那是他該得的。」
丁海欣無語,心思逐漸恍惚起來。胸中的那股難受,不知是心疼自己三年來受的傷害,還是難過那男人所受的煎熬?
她不知道,只知這是一筆難以理清的糊塗帳了。
張如惠逕自走出大門,對著外頭的天空深吸一口氣,她總算能夠輕鬆面對自己了。正要舉步離開時,迎面走來一個面容憔悴的男人,對方見到她後一怔,隨即露出苦笑。
她也不再尷尬,朝他點了頭,離去了。
男人走進敞開的門,丁海欣依舊沉溺在自己難解的糾葛中,沒發現他的到來。
他走近她,靜靜地在她面前蹲下。「海欣。」他輕喚。
她回神見到是他,無法控制的淚水傾泄而下,他心疼地幫她抹淚。
「別哭。」
「我們誰都有錯,如惠有錯,我有錯,你也有錯!」她馬上泣聲說。
「我知道。」楊載星嚴肅地點了點頭。「如惠不該再愛著我,你不該沒問仔細就離開,而我不該聽到如惠告訴我真相後就恨上你,認為你為了一件冤枉我的事,狠心拿掉我們共同的寶貝,對你不夠信任的行為,完全無法諒解,才會賭氣地答應離婚,更刻意讓你最在意的如惠成為我的女伴,是我錯得多——」
「不,是我錯在先……我何嘗不是報復你,騙你孩子沒了,甚至連讓你解釋的機會也沒給就離開,都是無謂的自尊害了我們,對不起,當初我應該要選擇相信你的。」她含淚道歉。
楊載星將她緊抱進懷中。「你一定不知道,當我發現安安的存在時,我心裡有多高興,高興到一直罵你是蠢女人,居然敢騙我……」當初埋怨的疙瘩沒有了,他的一顆心就以秒殺的速度直奔向她,再也不願遲疑。
「對不起……在美國時,我確實曾經動過想放棄孩子的念頭,因為那時受到的刺激太過,孩子差點就保不住,但是後來我求醫生,一定要救我們的安安,因為我愛你,這孩子是我愛過你的證明,我不想失去……」丁海欣在他懷裡泣不成聲。
「傻瓜!」他紅著眼眶將她擁得更緊,感覺這女人終於又回到他身邊。「不要再離開我了,這次讓我告訴大家,你是屬於我的。」他哽聲要求。
她正想高興地答應,驀然,想起了一個人,立即陷入為難。
「我們不能在一起……笙安……他為我做的事情太多,我不能辜負他。」若讓這真心待她的男人心碎,她會被負疚感折磨一輩子。
楊載星聞言,身軀瞬間一震,絕望的淚自他俊逸的臉頰緩緩淌下。難道錯放手過的婚姻,就再也挽回不了嗎?
可無論如何,他都不想放手,就算拿全世界跟他換,他也不放!
這是一場隆重的婚禮。
胡笙安說,這次,他要盛大公開讓她做新娘,不再躲躲藏藏的搞神秘,所以,當丁海欣坐在教堂的新娘休息室里等待婚禮開始時,外頭據說已聚集了近千人前來觀禮。
她木然地任化妝師以及禮服公司的人在她身上裝扮,他們有志一同要讓她變成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可是此時此刻,她絲毫產生不了當新娘的喜悅,甚至心頭的擰痛隨著婚禮即將開始的時間愈演愈烈。
「海欣姐。」一名漂亮的女人出現在她左側,對著她笑著。
「載淇,你也來了?」看見她,丁海欣壓根無法展笑。她這過去式的小姑,讓她馬上聯想起過去式的丈夫……
「我是來恭喜你的。」楊載淇淡淡地說。
這下她不只笑不出來,還更想哭了。
看出她的難受,楊載淇笑了笑。「你不想嫁?」直接問出重點。
這一問,所有幫著新娘著裝的人都訝異地看向她,好像她在新娘面前說這種話是神經病!
丁海欣尷尬地看向眾人。「你們先出去一下好了,我與朋友聊聊。」趕緊將人支開,免得她說出更嚇人的話。「載淇,你別——」
「這給你。」
其他人走後,正要請她不要亂說話,她突然遞了樣東西給她。
「這東西怎麼會在你這?」丁海欣看著躺在手心的珍珠耳環,認出來是誰的。
「這是如惠姐要我交給你的。」
「她要你將這給我?」她訝然問道。
「對,她告訴我這耳環的故事了,她說,這耳環是你們一起去韓國旅遊時你為她挑的,你說這耳環上的珍珠是如惠姐,鑲座上的小花是你,有一天她也會成為主角,由你陪襯著她。就是因為聽到你說的這些話,所以她格外地喜歡這對耳環。可是這隻耳環曾搞丟過,最後卻是由哥撿到,並且戳破了她的謊言,這讓一直想成為主角的她,在喜歡的男人面前更顯得自慚形穢。她說珍珠耳環在她手中變得黯淡,哥只是你一個人的守護星,她這輩子做不了真正的主角,所以要將耳環交給你,你才有資格配戴。」
「如惠真這麼說?」丁海欣眼泛淚光。
「是的,你知道她將耳環交給你的意思嗎?」楊載淇問。
她含淚點了頭。「她要我幸福,做自己的主角。」
「那你做得到嗎?」
搖著頭,她無限感傷。「我的角色已定,不能重來。」
「誰說的,只要你願意,是可以——」
「載淇,我明白你是為了我以及你哥好,可是人不能自私,當我在最無助傷懷的時候,陪伴我的是笙安,他無怨無悔地守護我,我又怎能傷害他?」
「你若真嫁給他,那才是真的傷害他,因為你不愛他,你要讓他最後因為得不到妻子的愛,在婚姻里悔恨窒息嗎?」
丁海欣震住了。「婚後……我會努力做個好妻子——」
「但不是個好情人,這不是他要的。」
「那你現在要我怎麼辦?逃婚嗎?不,我做不到。」她被逼急地說。「笙安是我的恩人,一輩子的朋友,雖然不能愛上他,但我願意花一輩子的時間陪伴他,作為對他的感謝。」
「欣欣……我也不需要感謝這種東西。」不知何時,胡笙安由角落走了出來。
「笙安,你怎麼……」丁海欣領悟。原來他一直在這裡,所以他也聽到她們的對話了?「請你不要誤會——」
「你不用急著解釋什麼,欣欣,是楊載淇要我進來聽聽你對我最真實的想法,而事實是,你並不愛我,讓我最感動的是,你不愛我卻願意陪伴我一輩子。」他表情感傷,一臉苦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