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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3:01:54 作者: 淺草茉莉
    楊水墨瞪著那道門,感覺他像是逃進去的。第一次,他隔開了她與他,就算是以前如何的爭執,他如何的生氣,也不曾隔絕自己,更不曾在他與她之間築上一道門牆。

    她想伸手去敲門,但是舉起手後卻又頓住了。他不要她打擾……

    他拒絕她了。

    這樣她還能厚著臉皮糾纏嗎?她悵然若失的轉身坐在樓梯階梯上,不願意就這麼走。他對她心冷了,也累了嗎?

    低下頭,無聲的落淚,心裡吶喊著該怎麼挽回他傷透的心?

    忽然間一片櫻桃樹葉子由她的頭髮上掉落,她怔忡的拾起落葉,捧在手心,想起他說的那句「砍斷櫻桃樹也斬斷了過去」,他真的決心要與她了斷嗎?真的要這樣嗎?

    手上輕如羽毛的落葉莫名變得千斤重,重到她幾乎捧不動了……

    好重的櫻桃葉

    等等,櫻桃葉!

    他看見她身上的櫻桃葉了!

    霎時她渾身冰冷的轉頭瞪著那扇緊閉的房門,驚愕不已。他是因為看見這片葉子,所以猜出她說的話?!

    那麼——

    天啊,希望不要是她想的這樣!淚水又開始滾燙泛流。不要是這樣,不要是這樣!她不斷吶喊著。

    恐懼的淚水不受控制的流泄不止。不會的!她強制鎮定,告訴自己不可能發生這種事的。

    僵硬的望向門口的警鈴,她會有辦法證明自己的想法有多荒唐。

    三分鐘後,警鈴被觸動了,刺耳的鈴聲響徹整間屋子,保全人員在警鈴聲響起後的五分鐘內趕至,他們先是按了門鈴沒人回應,立即衝進屋內,在客廳沒發現異狀,一路街上二樓,敲著每一個房門,沒反應就強行打開入內檢查,當明經生的房門被強行打開時,他整個人愣住了。

    「你們怎麼闖進來了?!」錯愕後,辨識出保全人員身上的制服,他不禁怒問。

    「明先生,原來你在!」保全人員也感到訝異。

    他在為什麼不出聲?!

    「發生什麼事了?」他沉著臉問。

    「你沒聽見警鈴響了嗎?」保全人員問。

    他皺著眉,只是盯著人,沒有回答。

    「警鈴響了,所以我們來。」保全以為他沒聽清楚,再說一遍。

    這次他似乎「捕捉」到了關鍵唇語,迅速轉頭看向牆上的警衛燈,上頭正亮著紅燈,顯示警鈴曾經被人觸動過了。是水墨!

    他臉色丕變,立即衝出房間大門,果然看見淚眼潰堤的她。

    「為什麼?」含著淚,楊水墨對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問。

    光火一瞬,他的俊顏冷冽下來。她發現了!

    「回去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他極為寒冽的說。

    「經生……」她淚盈於睫,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我們之間結束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還是回到那男人身邊吧!」他陰霾的說。

    他才說完這些話,她就驀然衝上前抱住他,他一時之間愕然了,身體也僵住不動,而一旁的保全看見他們的模樣,也看過新聞,猜測兩人正在「破鏡重圓」,識趣的一一退出房子。

    所有人走後,明經生任由她抱著,強迫自己別對她做出任何反應,但看著她淚漣漣的完全沒有停止哭泣的跡象,他終於露出了慘澹的笑容。

    「我沒事的,你……別哭。」他聲音是乾枯的。

    暗嘆,想對她狠心,好像是絕頂困難的事,至少不是他這輩子做得到的事,終於伸出手抱住她,撫慰傷心的她。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你為什麼會聽不見,為什麼?!」她在他懷裡狂問著。

    可惜,他真的聽不見了。

    聽不見她的聲音,明經生好氣好無奈,他好想聽聽她說什麼,但是自從那日之後,他就再也聽不見了,他只好將自己藏起來,以為沒有人能找得到他,但她居然找來了,還發現了他的秘密。

    他極為不想讓她見到他如此狼狽的模樣,然而老天似乎不想讓他好過,故意讓她見識到他最脆弱、最不堪的一面,非要逼得他在她面前連驕傲都失去。

    「告訴我,好端端的你怎麼會突然失去聽覺?!」楊水墨激動的問,卻見到他一臉茫然的樣子,心更加擰緊了。

    她脫離他的懷抱,拿了只筆,快速寫下問題。

    明經生嘆了一口氣,表情陰霾的只是搖頭,沒有解釋。

    忽然間,她的淚水又奪眶而出了。她想,她明白他為什麼聽不見了。

    我忘不了這幕,他吻她了……

    他問她是否願意跟他走,我沒勇氣聽——

    他聽不見,因為他不想聽見她對倪兆說的答案,所以聽不見了。

    含著淚,她用顫抖的手寫下,「我沒有要跟他走,我拒絕他了。」

    他露出驚訝的眼神。「為什麼?!」他以為在她受盡委屈傷害之後,她會答應的。

    「因為我不想離開到感受不到你的氣味的地方。」她深情的寫下。

    他表情一震,驚喜的問:「你真的沒有接受他?!」

    「沒有,他是個好人,我不想在心裡還有你時接受他的慰藉,這對他不公平,我也不能這麼自私。」

    明經生臉上有著說不出的喜悅。「感謝老天爺!」他猛地抱住她,失而復得般的激動喜悅漲滿胸臆。

    「你這悶葫蘆,感情壓抑得太好,好到讓人摸不著頭緒,好到讓我搞不清你的愛到底存不存在,我求你了,以後,別再悶著愛,別再默默的付出,讓我感受、讓我體會你的心情,不然要是真讓我們錯過彼此,連老天都要笑話我們是對愚蠢的戀人了。」揚水墨悶哭著說,雖然他聽不見,但她還是要說。

    這次要不是她發現了櫻桃樹下的禮物,她永遠都不會懂得他有多愛她,她不要兩人再犯這種錯誤,不要再讓人有機會破壞,他們的幸福要自己守護!

    雖然聽不見她說的話,但他能意會她想說的是什麼。「以後我會蓋一個堅固的寶塔,把我們的幸福鎖住,讓我們兩個再也不輕言分開。」

    「好,我們都要記住彼此的教訓,你不准再隱藏情感,我也不能再懷疑你的真心。」她用筆寫下。

    他眼眶也紅了,點了頭。「好,等我的聽覺恢復,我們再結一次婚,我要你再嫁給我一次。」

    這次她的眼眶一樣蓄滿淚水,不過是喜悅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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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檢查,他的耳部功能正常,會失聰的唯一原因可能是壓力所引起的,臨床上有不少這種病例,不過每個人的症狀不同,有的人失明,有的人失聲,有的人就像他一樣,聽不見任何聲音了。」醫生袁關碩年紀輕輕的就已經是心理學專科的權威,他是明經生多年好友,只是兩人因為忙於工作有一段時間沒聯絡,如今再度碰面卻是因為明經生失聰了。

    聽完袁關碩的解釋,楊水墨搗著唇,傷心的落淚,身旁的明經生卻嘴角含笑,伸手安撫的交握住她的豐,雖然聽不見好友說的話,但大概可以猜出他說了什麼。

    「別哭,別自責。」他撫慰的說。

    「我怎能不自責,要不是我,你又怎麼會受到打擊而封閉自己,你會變成這樣都是我害的!」明知他根本聽不見,楊水墨還是哭著自我責備。

    這男人竟然為了她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她實在無法想像,他對她的愛到底有多深,深到身體居然可以不自覺自殘的地步!

    她除了不舍,還有心痛,無限的心痛!

    「袁醫生,那他會永遠這樣嗎?」她心急的追問袁關碩。

    他搖著頭,帥氣的臉龐上有些歉然。「這很難說,這是因為壓力所引起的症狀,有可能因為壓力解除而恢復,也有可能從此就聽不見了。」

    「從此聽不見了!」她大驚失色。

    見到她這模樣,明經生立即以眼神詢問向袁關碩,袁關碩會意,在紙上寫下自己剛講的話,他看完後責怪的再看了好友一眼,怪好友怎能向她說得這麼白。

    袁關碩一臉的無辜。這小子不擔心自己,倒是一個勁的只關心自己女人的情緒,只有愛慘對方的人才會這樣,這點,他最近也很有感受……

    「水墨,我不會永久聽不見的,說不定過兩天就會恢復了。」明經生趕緊安慰她。

    其實他不希望她跟著來醫院陪診檢查,怕的就是見到她緊張激動的模樣,無可奈何的是,他根本阻止不了她。

    唉!這女人一定會為他失去聽力這件事自責到天荒地老的。

    他睨了好友一眼,要他說些話補償一下他剛才的「失言」。

    什麼心理學家嘛,居然連個病人家屬的心理都不懂!

    他不悅的又瞪了好友一眼。

    袁關碩無奈,這才微翻了白眼的對楊水墨說:「經生說的沒錯,也許壓力一解除,睡了一覺,明天就又能聽見小鳥的叫聲了。」他口氣說得輕鬆,希望她也能跟著放鬆。

    但似乎成效不彰。「他的壓力來源是我,現在我們也已經誤會冰釋、壓力解除了,照道理他該恢復了不是嗎?怎麼還是聽不見一點聲響?」她仍然緊張質疑的問。

    袁關碩不由得沉肅下來。沒錯,這小子是該恢復了,為何還聽不到聲音?這也讓他很納悶,不禁開始擔心,該不會已造成永久性的損傷吧?

    「我想再觀察一陣子,他緊閉太久,不是短時間就能將所有的壓力釋放殆盡的,這段時間,你儘量讓他放輕鬆,說不定近日就會有好消息。」他一面說,一面在紙上寫下這些話。經生這小子可不希望他再說出什麼讓他老婆驚嚇憂急的話。

    「可是他沒有太多時間了,再過一個月就要投票,如果還是聽不見,他該如何面對群眾,又該如何面對他父親?他們恐怕不會接受這個事實的。」楊水墨焦慮的說。

    「這個嘛……」

    「他不能一直這樣下去,你一定要幫助他恢復聽力,他不能因而斷送前程!」她焦急的求助於袁關碩。

    袁關碩則是嚴肅的望向好友。「我判斷他應該只是暫時性失聰,這種現象不會維持太久的,畢竟他耳部所有功能正常,不應該聽不見才對,也許他需要再一點刺激,說不定,情急下會有奇蹟發生。」他想著臨床的一些案例,評估著可能性。

    這小子的抗壓能力是他見過最高的,也是他最佩服的,想不到一場「失婚」居然搞得自己的身體拒絕再聽見任何聲音,這小子當初到底是承受了多大的壓力,才會讓自己變成這個樣子的?!

    明經生看見兩人沉肅的臉色,也不禁痛恨起自己的耳朵,他竟然也有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的時候!

    百般無奈,他牽起楊水墨的手。「不管如何,我一定會恢復的,你的擔心是多餘的。」他溫言的勸慰著,好似失去聽覺的是別人而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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