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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3:01:43 作者: 八月長安
    《寄信人空缺》作者:八月長安(初戀)

    一個關於《初戀》的故事。八千字,寫完了,集結在《初戀》這本主題圖文合集中,即將出版。

    六月中旬全國各地的書店和網站就能買到。現在卓越有預售。

    因為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沒寫過甜文,所以這個韓國偶像劇風格的少女文算是一種嘗試吧。

    文集裡面貌似很多有名氣的作者,當然不包括在下。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去看看,封面和插畫是在日本頂級插圖雜誌《季刊S》和一堆大神一起發表作品的Sheep手繪的,很有風格:)

    第 1 章

    一大早踏進臨時辦公室,就看到桌上白色的信封。

    只有收信人地址姓名,寄信人一欄一片空白,從郵票上看應該是同城信件。

    她微微詫異,心底有一種久違的喜悅和神秘感。

    千里迢迢風塵僕僕的信件和包裹永遠有一種魔力,把簡單便捷的QQ、MSN、E-mail映照得太過輕浮。

    她甚至有點不捨得打開。摩挲了幾遍微微有些粗糙的信封,忽然想起小學的時候和山區小學的孩子們結對子,做筆友,每次都會在信封上面畫上一顆紅心或一個背著單肩包的小人,附著一句「郵差叔叔辛苦啦」。

    那樣的年紀。

    她兀自笑起來,從前台借了裁紙刀,劃開了信封。

    「這封信很長。不過我知道,你看到最後,也無法想起來我是誰。

    「你就是這樣的人。

    「不過,居委會那個被你氣得兩眼一黑送急救室的老太太,你還記得嗎?」

    這樣的開頭讓她張口結舌了半天,再次抓起信封核對了一下收信人,的確是她的名字,端端正正。

    信只有薄薄的一張白紙,三行,結束。

    可是寫信人卻說,這封信很長。

    是不是後面的幾張忘記塞進信封了?她把信封對著窗外熹微的晨光,仔仔細細地搜尋過,沒有遺漏下一個字。

    剛好這時有人敲門,她放下信。門口出現的那張俊臉讓她的注意力緊急集合。

    好像新的一天此刻才剛剛開始。

    男人微笑問好:「走吧,他們都準備好了。」

    從當初看到那個男人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那顆春心活蹦亂跳起來了。

    輕車熟路地偶遇、搭訕、試探、賣萌。那樣自然大方,水到渠成。很快她就挖掘到彼此間不少的共同愛好,培養了一點點小默契,那隨之而來的頻繁地相視一笑,帶著一點初萌的甜蜜。

    曖昧。

    一整套流程化的行動計劃從初遇那一刻就已經自動浮現在腦中,她是那樣地毫不猶豫,經驗老到,遊刃有餘。

    終於這次有機會回自己家鄉這邊公出,兩人同行。開過會後,並肩聊著企劃案的細節,她眼角瞟過自己辦公室的門,有點牽掛那封怪信,旁邊的男人好像說了一句什麼,她連忙抱歉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你說什麼?」

    「我說……晚上,有空沒有?他們都說晚秋高地很美,可是我還沒有機會去看看。」

    她一愣,終於。旋即用明朗的笑容化解了對方的尷尬,大方得體地回答:「哈,是我不對,身為地頭蛇沒盡到應盡的義務。早就該帶你去轉轉的,要不今晚八點?」

    男人臉龐微微發紅,卻也被她帶動得放鬆了許多:「乾脆一起晚飯好了。」

    她幾乎可以預見,未來的戀情已經步入軌道。」

    拿紙巾擦嘴的時候,她無意中一抬眼,西餐廳曖昧昏暗的燈光下,男人中指上的戒指竟然閃耀了一下。

    就像神明輕抬手腕甩了她一耳光。

    張張嘴,什麼都沒說,喝了口水,便神色如常。

    心裡卻已經冷了下來。

    她把目光投向窗外。夜景一片漆黑,所能看到的竟然只有他們兩個人在玻璃上的影像,男人低頭默默地切牛排,側臉乾淨溫柔,她如瀑長發垂在背後,瑩白的面孔微微發光。

    又一次無疾而終。

    「怎麼了?」男人終於意識到她在盯著玻璃走神。

    「沒什麼。」她回過頭笑。

    這次的笑容,是真的大方自然。

    就像卸下了一張皮。

    之後兩個人安靜地吃飯。男人一直不大愛講話,嚴謹內斂,一直以來都是仰仗她的機智和活潑,才找到了那麼多的共同話題填補進彼此的距離之間,鋪成了一條細細碎碎的路。

    現在連她也安靜下來了。

    「竟然是蘆葦盪?」男人揚起眉毛,呼出一口白氣。

    月亮剛剛升起不久,斜掛在天邊,泛著淺淺的紅銅色。月色下一片廣袤的淺金色蘆葦在隆起的高地上隨風微微聳動,像一隻溫柔懶散的沉睡巨獸,呼吸起伏。南方靠海的小城到了深冬一樣冷,濕噠噠的寒氣鑽進毛孔中,再從心底蔓延開來。

    她聳肩笑了笑:「我不知道長在小高地上面是不是也叫蘆葦,下面又沒水。就叫旱地蘆葦好了。」

    「旱地……蘆葦?」他語調上揚,她卻只是笑,沒有再把話題接續下去。

    雖然之前費了心思,但是說到底也只是付出了點心思,她只怪自己太想當然,並沒有感到沮喪或痛苦----初遇的心情像戀愛,但畢竟什麼都還沒來得及生根。

    她總是這樣陷入戀愛,然後不治而愈。地鐵站陌生男子禮貌的幫扶,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萍水相逢的小溫暖都能讓她帶著戀愛的心情快樂一整天。起初以為自己是花痴,後來才發現自己就是這麼容易動情。

    把心臟固定在胸膛中的那根螺絲,從她五六歲的時候就鬆動了。

    那么小的時候就信誓旦旦地告訴大人自己愛上了樓下的小男孩,她什麼時候怕過失戀?

    所以不奇怪,也不必傷心。

    他們並肩無言地朝著高地走,然而周圍卻並不安靜。小城市沒有多少景點,很多年輕人都會聚到這裡來玩,對情侶來說晚秋高地也是個不錯的約會地點。

    「很熱鬧啊。」

    「天氣冷,夏天會更熱鬧。」

    「哦?」

    「嗯。」

    她點頭,抱著胳膊,還是低頭笑。

    其實她從來不是多話的人。

    「你多久沒回過家了?」隔了一會兒,他聲音有些發澀,鈍鈍地找話題。

    真是難為他,她想,惻隱之心讓她決定再「活潑」一會兒。

    「研究生畢業之後就沒有回來過了,事情實在很多。我想想,」她仰起頭分辨著稀稀拉拉的星座,「在北京過了一次春節,新加坡一次,汕頭一次,到現在已經三四年了吧。沒想到可以借這次公出回來看看,結果不出所料,爸媽終於抓到我了,回來這幾天,就安排了三場相親,都被我逃了。」

    其實她是故意誇張,總共就被父母嘮叨了幾句而已,哪來那麼多大齡青年排隊等著她相面。誇張有趣的談話總是比較容易繼續下去,她撒謊成了習慣。然而轉過頭卻看到男人專注的眼神在月色中微微發光,她心裡突然空落落,變得很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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