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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3:01:42 作者: 淺草茉莉
    「王八蛋!」桌子被拍得砰砰作響。

    他以為是自己的色眼被逮個正著,趕緊縮回目光,眼觀鼻,鼻觀心,等著被踹出十一樓的陽台外去,不過緊張了半天,遲遲等不到她的下一步動作,偷偷抬頭才看見她又在灌酒了。

    原來她沒注意到他的賊眼嘛,不禁暗自鬆了口氣。這些年面對她時,自己這兩顆眼珠子越來越難控制方向了,真糟糕啊!

    看著她猛灌酒的動作,其實她平時酒量還不錯,但是心情不好時就另當別論,現在的她應該有七分醉了。

    呵呵……

    「那傢伙這不是污辱人嗎」巴美喝光一杯威士忌後,用手抹著嘴角的酒漬,怒氣沖沖地發泄道:「如果不想交往,他打電話說一聲就好,幹麼將自己女人帶來示威,這分明是讓我難看嘛,他以為他有女朋友,我就沒有男人嗎?靠,我當場也撂話,下個月兩對一起吃飯!」

    季樹人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妳想回頭找David還是James?」他謹慎的問。

    「這兩個混蛋都不是好東西,我才不想回頭再找他們囉唆!」這兩人都是劈腿讓她當場捉jian在床的傢伙,她才不想吃他們的回頭糙,腥!

    「那妳哪來的男友可帶?」他小心的再問。

    她美眸瞟向他,讓他心跳加快了一下。

    「就你嘍,我幫你這麼多回了,這次換你幫我扳回面子。」

    「我嗎?」他呈現出某種程度的驚傻。

    「你不願意嗎?」她醉眼睨向他。

    他俊眼一睜,立即點頭如搗蒜。「願意,開玩笑,妳幫我的次數都數不出來了,我還沒回報過妳,這次就讓我當妳的男人……呃,我是說這是小事一樁,我、我願意。」他發現他沒那麼討厭那個男人了,那傢伙這次算是「欺負」得好,有貢獻。

    「夠意思,好,下個月的第四個星期六空下來吧,我們連袂去修理人!」

    「好!」他慡快的答應。

    「那個男人去死吧!居然還敢當著女朋友的面,說我嘴唇很柔軟,親起來很有感覺,他也很捨不得,但是割捨不了對前女友的感情,對我很抱歉,不過我身材火辣,胸部有D奶,要找男人很容易,我去他的——欸?你怎麼了?剛才喝那麼多臉也沒這麼紅,現在怎麼有要冒煙的感覺?你是不是喝太多了,會不會休克啊——」

    「我沒喝醉!」季樹人發狠的再猛灌幾口酒。

    那傢伙死定了,他不會放過他的!

    「沒喝醉也不用喝得這麼猛來證明呀!」巴美身子傾向他,玉手在他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好似這樣也就會比較舒服,殊不知——

    一對令人垂熏的D奶就在他眼前晃動,雖然包得很緊,但還是可以在近距離下瞧出它的彈性有多好。

    幸虧這件T恤是圓領的,若是V字領,他可能已經重傷噴鼻血了。

    「要命,你真的不能再喝了,臉都變紫色了,你酒量什麼時候變這麼差?以前都是我先醉你清醒著照顧我的,今天怎麼回事呀?」遜這麼多?!他想說,其實只要她的D奶不要再在他的眼前晃,他就能恢復正常的臉色了。

    「呃……你今天還沒醉嗎?」她喝得不少,應該差不多了吧?

    「我……還好啦。」沒想到剛說完,她就軟軟的倒在他身上。「應該還沒醉吧……」她賴在他身上,說話有氣無力的。

    醉死前的前兆。

    季樹人雙手摟著她的腰,怕她跌出他的懷抱然後親吻大地去。

    果然不到三分鐘,懷裡就傳來輕微的呼嚕聲。

    她睡著了,他露出淺淺的微笑。

    此刻清明無醉意的眸子帶著慵懶的愉悅,抱著她,姿勢不變的看著東京的夜景,從他家陽台可以看見遠處高速公路的車道,夜晚蜿蜒的路燈加上飛馳的車燈,形成了一條燈河,更像是一條巨龍在奔行。

    「嘿,你說這棟公寓的夜景最美,要買就買這,你喜歡吧?喜歡的話,我天天陪你看……」他抱著她,很是滿足。

    低頭瞧著她毫無防備熟睡的空顏,此時眼角下的那顆黑痣,不再張牙舞爪的散發野味,而是一種含蓄的引誘,這個妖精,連睡覺都不放過勾引人!

    季樹人的笑容更大,輕輕的吻上那性感之處,眼角瞄到了她的唇———

    那個男人去死吧!居然還敢當著女朋友的面說我嘴唇很柔軟,親起來很有感覺——

    可惡,才見面幾次就親到了,他與她認識二十幾年了,才——他恨恨的瞪著她的唇,大有一口咬下去的打算! 茶道源自中國唐代,卻在日本發揚光大。

    日本茶道世界聞名,還代表上流階層的身份表徵。

    今天是季氏家族四個月一次的茶道大會,所有的季家人以及親友都獲邀參與,非常的正式,尤其是季家成員,若無要緊的事絕對不能缺席。

    季家的大家長季壽山正依循禮節,在茶室像表演似的將繁複的茶道功夫流暢的展現,所有的動作完美、優雅,完全依照日本茶道的安雅精神,將自身的修養發揮得淋漓盡致。

    此時的氣氛清寂而嚴肅,是日本人視為修身養性、學習禮儀的極道時刻,就在這麼肅穆的時分,一隻懶骨頭第十次倒向巴美,她用手肘頂了頂他,他勉強又移了開身,不到三分鐘,又來了!

    這次整顆頭都枕到她的肩上,還在這安靜到連蚊蠅飛過都聽得見翅膀震動聲音的場面給他打呼!

    這笨蛋,他完了!

    一雙充滿皺紋的老眼,立即嚴厲的掃過來,巴美頭皮一麻,顧不得動作毫不秀氣,立即狠狠給了身旁的人一個拐子——

    「哎喲!」季樹人痛得叫出聲。

    這聲慘叫一落她都想自殺了,抱著頭,想找地方溜,但是身邊的傢伙竟趕在她前頭,想先一步奪門而出。

    「都給我回來!」季壽山都七十好幾了,聲音還是很宏亮,這一出聲,兩個人像被she了飛鏢,釘在原地不敢動了。

    其他人見了,紛紛掩嘴偷笑,偷笑聲起起落落,還挺刺耳的。

    「還不過來!」老人加重語氣。

    兩人互覷一眼,巴美埋怨的瞪著他,季樹人則是一臉的歉意。

    最後互嘆一聲,硬著頭皮走到季壽山面前,依循古禮,雙膝跪下,連頭都趴到榻榻米上,不敢見人。

    真丟臉啊!

    「樹人,你昨晚沒睡好嗎?」季壽山沉聲問。他是季樹人的爺爺,季家龐大的時裝企業就是他一手建立的。

    五十年前他隻身一人由台灣到日本打拼,努力讓自己融入日本社會,這才開創了這大片江山,成為華人圈裡難得能在日本富極一方的最佳典範。

    他重視茶道,重視家族聚會,不容家道敗壞,所以四個月一次的茶道大會,其實就是訓示大會,反覆告誡子孫長輩創業有多維艱,子孫該恪守禮法,守住家業,不可頹廢荒唐。

    他兒子這代還算勤奮,但到了孫子,而且是唯一繼承人的第三代,簡直是亂七八糟到了極點!

    成天無所事事,也不去上班,平時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就連今日由他親自主持的茶道大會都敢打瞌睡,這小子快成廢柴了!

    「我……這個……因為……那個……所以……」跪著的傢伙吾了半天,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們兩個昨晚喝酒了?」靠近時,他聞到從兩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酒味。

    巴美暗暗叫苦,昨晚兩人皆喝得爛醉,今天早上還是她突然驚醒,想起早上有茶道大會,看看牆上的電子鐘,馬上嚇出一身冷汗,急忙衝下床要叫醒隔壁的傢伙起床,但是才跳下床,一股直覺讓她回頭——嚇,那小子昨天跟她同床,他們兩個醉得一塌糊塗,居然抱在一起睡了一夜。

    她當場愣住,忽地意識到什麼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很整齊,短到只包住屁股的T恤還在,她的內褲也穿得好好的。拉開被子看看他的,也算OK,上衣脫了,但是下半身還在,那條看起來像短褲的內褲也穿在他身上。

    她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酒後亂性,要是擦槍走火就糟了。

    看時間真的來不及了,她直接揪起他的耳朵,踢著眼睛都沒張開的人進到廁所刷牙,三分鐘後再拉他出來,幫他套上正式的和服,腳上穿上白足袋,拉著他就跳上計程車,然後再趕到她家,換她套上一身和服,這才匆匆忙忙在即將遲到的千鈞一髮之際趕上了。

    本來以為只要低頭乖乖熬個兩至四個小時,喝茶聽訓完就可以離去,哪知道這傢伙居然睡到打呼,還差點沒壓斷她的骨頭,她真給他害死了!

    最誇張的是,兩人身上還散發著昨夜的酒氣,死定了嘛!

    「爺爺,我們昨天喝了一點點的酒……」巴美尷尬的說。

    「你們昨晚又混在一塊了?」季壽山灰白的眉毛翹起。

    「嗯……」她的臉都要與榻榻米貼平了。

    「哼,真是絕配!」他哼聲道。

    這兩人,一個懶散,一個招搖,兩個都是異類。

    能湊在一起,感情還這麼好,還真是其來有自。

    「為什么喝酒?」季壽山不怒而威,只是問個話就已經夠壓迫人的了。

    「因為……」巴美絞著腦汁想理由,總不能說自己失戀,所以到人家家裡買醉吧。

    「因為我心情不好,是我拖她來我家喝酒的,她還勸我不要喝太多,我們只是小酌……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聊天。」季樹人跳出來當英雄。

    她瞥他一眼,感激他一肩扛了。

    「心情不好小酌?你這小子天天醉生夢死,還有什麼資格談心情不好?!還有,只是小酌身上的酒味都可以嗆死蚯蚓了,你這小子就知道睜眼說瞎話,我問你,你們一個晚上都聊些什麼?」季壽山表情往下沉,看起來更嚇人了。

    「聊……巴美勸我要發憤圖強,做出一番事業讓爺爺刮目相看,希望我……別再做一個掛名的米蟲專務了。」季樹人牙一咬,犧牲到底了,若不奉上人頭以示真誠,是止不了血的,為了保住她,他只好自己赴死了。

    此舉果然博得巴美感激涕零的眼神,也罷,值得!

    「巴美說的很對,你這小子天天混吃等死,再不努力了解公司的事,等你爸退下來後,公司交給誰啊?不長進的小子,巴美說了一夜的話,你有沒有聽進去?」季壽山罵完後,臉色緩和很多。

    「有。」這時候還能說沒有嗎?唉,這招叫棄車保帥,保了巴美保不了自己,只好被唸了。

    「很好,那你明天就回公司上班,職位也順道調動一下。慎明,別再給他閒差了,讓他掛個部長吧,唯有讓他真槍實彈上場,他才會有所長進。」季壽山轉頭交代兒子。

    季慎明點了點頭,他是季樹人的爸爸,公司的社長。

    季樹人聽到爺爺的話,臉都綠了,這次的犧牲空前壯烈,他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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