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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57:27 作者: 楚雲暮
    裴峻覺得他面色沒有方才那麼難看了,才扯扯嘴角,反嘲道:「我是不是女人你還不清楚?」陳琛白了他一眼,覺得這個挑釁低級地他都不屑回應,裴峻此刻見他低頭垂首沉默無聲,哪裡還有往日裡的囂張狡詐,不由地心中一動,竟微微傾身,將陳琛壓向大樹,陳琛有些詫異地抬頭,裴峻卻恰好低頭,牢牢地吻住了他。

    他們身體交纏了無數回,這卻是他們在彼此清醒之時的第一個吻。

    陳琛微張了雙眼,覺得滿目的林間霧靄在彼時忽然散去,深深烙印在他眼中的是裴峻深刻的放大的五官。他重又失神,甚至不能察覺到對方忽然探進的舌頭,在彼此的濡濕中不斷糾纏漸漸深入。

    裴峻終於放開他,他的呼吸同他的心跳一般紊亂不穩,他對自己方才昏頭失措的行為簡直也要詫異了----兩個人的年紀加加埋埋都過花甲了,還在這演什麼懵懂純愛----愛?裴峻自己怔了一下,隨即在心底嗤之以鼻。陳琛不知怎的也很有些尷尬,一直低著頭,好似方才犯癮時的痛苦都拋諸腦後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顧左右而言他地道:「你頭先做什麼去了?」

    裴峻巴不得他轉移話題,飛速答道:「我上花田裡走了一圈,想你腿腳不方便就沒叫你,誰知道你拄著拐杖還能自顧自走這麼遠。」

    「罌粟花田?」陳琛微微皺眉,有些不自然地道:「裴督查看來一日為官就忘不了自己的責任,這是要緝毒還是查私啊?」

    這還是他們這些天頭一回說到這個,裴峻眼也不眨地盯著陳琛----他忽然覺得這頭狐狸難得犯次蠢也蠻好玩的:「……我是去看看田裡的土,除了種罌粟還能種什麼別的植物沒?」頓了頓道:「這種氣候這種土壤,罌粟花種子撒一把下去不用管顧,一年都能保證收成,要不是窮,誰想幹這個?所以桑諾說的也對,要真一把火燒了所有的罌粟,鴉片固然是杜絕了,只怕這地方所有人也得隨之餓死。只能想想能不能替代種植,不求能像罌粟下落地成活,也最好能易種高收,再賣個好價錢。」

    「啊?」陳琛想了想,道「還能種什麼?榴槤好了!好出口。」

    裴峻愣了好一會兒,忽然抱頭悶笑,緩過氣來見陳琛尤一臉不解,搖頭笑道:「琛哥,您也是哥倫比亞大學的高材生,不會真的不知道----榴槤是長在樹上不是種在地里的吧?」

    入夜,裴峻及拉著拖鞋進屋,陳琛剛剛才沖了涼,此刻換了身桑諾給的半舊褂子和肥大籠裾,盤腿坐在土炕上,就著昏暗燈光fèng補方才在樹林裡摔倒刮裂的衣服,因為實在不是做這樣活計的料,穿個針都能急地抓耳饒腮,抬頭見裴峻進來,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裴峻摸摸鼻子,走過去抽走衣服:「別fèng了。」陳琛按住了沒讓動,嘲道:「軍校里連fèng衣服都有教?」裴峻攤手,無奈道:「別這么小心眼成不?是,我下午不該笑你四肢不勤五穀不分不該笑你沒常識沒知識----!!」話沒說完,裴峻忙把頭一偏,閃過眼前劈頭蓋臉丟過來的一團的衣服,「……這事兒也不忙做,明天看看要是桑諾的女人精神好,請她幫著fèngfèng----」

    陳琛斜了他一眼:「有話就好好說,爬上來幹嘛?」

    裴峻咳了一聲:「……到點睡覺了啊。」

    陳琛冷哼一聲:「睡覺就睡覺幹嘛動手動腳?」

    裴峻乾脆沒皮沒臉了:「我睡覺就習慣動手動腳。」

    「……那滾去對別人動手動腳去----喂!」大被蒙頭,掩住了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聲,忽然有一道氣急敗壞地聲音:「帶套啊你!」

    裴峻啪地一聲掀開被子,怒了:「荒郊野嶺的我去哪弄內個去!」

    陳琛半裸著身子將被子一卷,昂著頭道:「那就熄燈睡覺!」

    裴峻一指自己的下半身,磨著牙道:「我答應了它也不答應啊!」陳琛想繃著臉,卻一不小心露了絲戲虐玩味:「就這點出息啊你。」

    裴峻將手探進被子裡,握著他的要害一捏:「總比你有出息。」

    陳琛臉一拉,裴峻趁機扯了被子,撲了過去:「所以我說我給你治不是?」

    「好!」陳琛的臉皮本就沒比裴峻薄多少,當下乾脆大喇喇地張了雙腿,一指那處,挑釁道「那我就看看你有多少本事治。」

    裴峻知道他言下之意,往日別說是做,他連想都沒想過,但此時此刻此地對著此人,他竟頭腦一熱,著魔似地伏低身子慢慢地含了進去。

    「!!」陳琛眼前一黑,猛地揚起頭,連呼吸都亂成一片,其實他並沒有完全勃,起----比起佛恩裴峻的技術爛的夠可以了,牙齒沒少磕磕碰碰到,但是那種油然而生的巨大的心理快感卻是他此生從未體會到的滿足,這一刻他甚至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至高無上的男人。

    「呃----」他忽然悶哼一聲,哆嗦著吐出一口氣來。裴峻退出來,吐掉嘴裡的白沫,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琛哥,軟著也能she?」

    陳琛臉一紅,也不知是激怒還是羞惱,猛地起身將裴峻壓在身下,坐在他的胸膛上,在劇烈的喘息聲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裴峻將一隻手枕向腦後,另一隻手不輕不重拍了拍他的臀部:「這次想在上面?」

    陳琛還是轉瞬不動地盯著他,雙眼中流轉著一種陌生而危險的光芒。良久,他才伏地身子,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麼,裴峻激動地渾身一顫,隨手扯過被子劈頭蓋臉的蓋住倆人,悶聲道:「這可你說的----」

    黑暗中只剩深深淺淺高高低低的喘氣呻吟聲----一夜未眠。

    那一日之後,兩人的關係似乎有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改變。陳琛雖然還是對裴峻惡語相向的,但裴峻卻不知道為什麼沒再想以往那樣反唇相向,一來二去連陳琛也覺得沒意思起來,訕訕地沒再去找裴峻的茬兒。

    桑諾將補好的衣服遞給裴峻:「……你倆真不像兄弟。」裴峻接過來翻了一次,想看真補好了沒,隨口一笑:「長的不像?」

    「是感覺不像。」桑諾中文有限,不知道怎麼解釋,只得搔了搔頭髮,轉移話題:「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走?」

    「走?」

    「你弟弟養好了傷,可不是就得離開了?」頓了頓,桑諾搖搖頭道,「我早些年在清萊,中國商人見多了。你們……不像。可我沒說出去。我婆娘的病你們也幫著想了不少辦法----」裴峻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一拍桑諾的肩頭:「我是沒告訴你,其實他是我哥哥----我比他小!」

    見桑諾大張著嘴的震驚樣他哈哈一笑,笑容里卻有些苦澀----是啊,養好了傷他們就得離開,在這種地方避世又能避的了多久?

    到那時候,他與他,是不是就到了曲終散場的時候?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聽見村落間響起幾聲急促的敲鑼聲,裴峻奇道:「出什麼事了?」桑諾跳起來,變色道:「這是村里出去巡山的報警聲----」

    裴峻立即反應過來:「有人來襲?」他立即想到是前段時間作鳥獸散的吳杜倫殘軍,靠著幾桿槍占山為王是難,但來洗劫這麼些個幾乎沒有軍事能力的小村寨卻是易如反掌。「回去拿武器----刀棒都行,看好你老婆!」自己已經趕著摸回屋裡,推門一看,卻見裡面空蕩蕩的,哪裡還有人影?

    「陳琛!」他大喊一聲,瞬間有些慌亂無措了。

    第十六章

    旋即,他定了定神,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轉身向村後跑去,沿路都是驚惶奔走的女人和孩子,並三兩個提著劣質鳥銃和砍刀就望外跑的男人。

    裴峻跳上土坡,終於見到了那個熟悉的背影,才住了腳,緩緩地儘可能不引起對方注意地吐出一口氣。但是陳琛還是聽見了,他回過頭,揚手丟過他的那隻「北非之獅」,嗤笑道:「身手還沒我快,退步了裴督!」

    裴峻單手接住,另一隻手狠狠地搓了搓臉,從坡上跳進陳琛站著的土坳----這是他們進村前埋武器槍枝的地方,沒想到陳琛那時候暈暈沉沉就剩半條命了,倒還記著。「這個不適用。」他用腳尖點點剛被挖出來躺在地上的來福槍:「這個還差不多。」

    陳琛一挑眉:「西點軍校就這點素質啊?」裴峻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才見自己情急之下穿著拖鞋就拔足狂奔,不知什麼時候蹭破了皮,此刻正汨汨地留著血----反觀陳琛,換上進村之時的全套裝備,連腳上都套著雙半新不舊的軍靴,手裡拿著柄從吳杜倫那順來的M88,昂著頭,面上帶著裴峻以往最看不慣的那種囂張中帶點諷刺的表情:「除了教些榴槤長樹上不長地上的農業知識,就沒教些最基本的軍事常規?」

    裴峻與他對視片刻,不怒反笑,忽然上前捏著他的手腕使了個巧勁兒----陳琛猝不及防,M88脫手,又被裴峻迅速地撈在懷裡:「雖然這玩意精度準度都比不上港警配備的M16A2,但狙擊步槍中它算是大傢伙了,就你這大病初癒的小身板還是算了吧。」

    陳琛怒了:「誰他媽的小身板?!」

    「我。」裴峻一點兒也沒不好意思,把來福槍拾起來塞進他懷裡,迅速後退數米,「你是小心眼!」

    陳琛自然咬牙切齒,好歹記得這個當口不是窩裡反的時候,只得忍著氣跟上。

    二人找好了位置就位完畢,零零星星的槍聲已經響起來了。陳琛大致算了算,來的有二三十個,皆是衣衫襤褸如同乞丐,想是吳杜倫一死便作鳥獸散後,無以為生只得打家劫舍。陳琛前番受苦都是受他們所累,此刻怒火中燒,橫過來福槍抬手掃了一梭子,果然吸引了哪些敗兵的注意力,幾聲呼嘯過後,槍聲便齊齊向此處掃來----這也是陳琛故意為之,否則真讓那些拿著鳥銃刀棒的農民和這些專業傭兵對抗,死十次都不夠的。

    裴峻一搖頭:「急什麼。」陳琛回頭一看,氣樂了:「瘋了你,還有三百多米的距離,由在樹林裡你駕槍打空氣?」裴峻不聽他的,盤腿席地,自顧自地組裝,啪地一聲在機匣的燕尾槽上安上瞄準鏡,俯身臥倒,連瞄鏡也不細看,噠噠噠地一連五發12。7mm白朗寧機槍彈破膛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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