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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57:17 作者: 楚雲暮
    「同性戀真噁心,瞧那個賤樣!」

    「是啊,要不要給那個嘴硬的小子換個牢房?」

    「你說哪個?不會是重案犯的那間吧?」

    「是啊,那裡的男人都是幾百年沒開過葷的,為了頭母豬估計都能火拼起來,咱讓他也吃香一回!」

    笑聲此起彼伏:「你老小子真黑……」

    維盛眉心一蹙,猛地轉過身想說什麼,卻驚見一記重拳已臨面門,他幾乎是條件反she地揮拳以向,李姓公安哎喲一聲叫,捂著眉骨,就重重地跌坐下去。

    「你幹什麼!」

    「趕在這打人,你有幾條命!?」

    「我丨操,還想學那個楊一丨刀啊!」

    幾個人紛擁而上,葉維盛吃了一驚,他本能地覺得這是一場陰謀,可是,為什麼?!「你們幹什麼!」

    「幹什麼!你襲警!反了你的!」

    維盛瞪著眼,他本能地想掙扎抗拒,但看著這些大蓋帽,他不能不心驚膽戰----若他也倒下了,紀莫怎麼辦?他一下子沒了反抗的氣力,但是在冰冷的手銬銬上他的同時,他還是有些不能置信。「我要找律師,你們這是栽贓!」

    李姓公安蹦起來沖維盛腦門上就是一下:「你在這裡打老子還請什麼律師!在場人都是證據!」眾人也在起鬨吆喝之時,門忽然打開,支隊副隊長進來,打量全場後,輕咳一聲:「鬧什麼你們!」

    大傢伙住手,李姓公安按著維盛的肩膀:「隊長,這傢伙襲警!」梁隊長大怒:「反了你!還愣什麼!扣下!從重處理!」

    曾裴透過百葉窗的間隙往房裡看了一眼,漠然地將眼神轉開,看向隨後帶上門出來的梁隊長。

    梁隊長順了順腦門上捉襟見肘的幾根毛,浮起一臉笑來:「曾先生,您看……」

    曾裴一擺手,漾起生意場上慣有的笑容來:「襲警是大事,哪能這麼輕易放過?出這事那就得嚴加整治,要不成個什麼事了!梁隊長,是吧?」

    梁隊長笑出一臉褶子:「……明白,明白!」

    第24章

    張鈞浩行李還沒放下,就像吃了蒼蠅一樣地回頭瞪他:「你說什麼!?」

    曾裴皺著眉:「葉維盛也是腦子進水了,為了那麼個人,他就敢大鬧公安局。我聽說那個叫紀莫的,是跟男人亂丨交還是援丨交才被掃黃組抓進去的----都已經這麼沒臉了,葉維盛哪來的膽子和道理去鬧?!」

    不可能。張鈞浩一搖頭,開始掏手機。維盛沒那麼傻。

    「我也是這麼說呢!葉維盛平常挺冷靜理智的一個人,我就奇怪了,這紀莫和維盛什麼關係,值得他這麼頭腦發熱把自己全賠上去了?要是能花點錢就能解決的小事,不用等你回來,我就能幫你搞定,可刑拘2個月----我的天,是要鬧地多大才有這麼個罪!」曾裴聳肩,「不過傻是傻,那份心還真是感人,要是有這麼個人這樣待我,鐵石心腸都得融化了,也不知道紀莫能拿什麼來回報他了!」

    張鈞浩的手僵了一下,曾裴嘆息一聲:「我也不過是……為你不值。」

    維盛進去不過1天,就出來了,帶他出來的不是小李那些人,他有些茫然地抬頭看著這個陌生的公安,身後一片起鬨聲,大抵是沒想到這個犯事的「同行」這麼快就能出去。維盛忽然想起什麼似地,忙跟上幾步問公安:「那紀莫呢,你們……你們關起來的那個,我沒看見他……他呢?!」用力過猛他微一皺眉,還沒結痂的嘴角又裂開了。

    剛進去就被牢頭「教訓」了一下,讓他知道這個世界無論是黑是白都是錢權暴力為第一準則。呵……他是不是還該慶幸自己沒去重犯牢,否則,就他那幾下反抗只怕不只被揍一頓了事,那大個子揍他的原因只不過他身上搜不出孝敬他的東西,哪怕是一支煙!

    公安很不耐地推他向前:「什麼寂寞不寂寞的,不知道,你快走吧,有人保你出去還囉嗦!」

    維盛還要掙扎:「那你讓我見見先前的那些人!憑什麼愛關就關愛放就放?」

    「行了啊,越來越出息了。」張鈞浩從門外步進,臉上的笑容帶著點他不熟知的不屑與陰冷,「還要繼續鬧到二進宮才算完?」

    這是那夜之後,他與他第一次的見面。

    不是不想換一個說話的方式,換一個面對的態度,但他幾乎是瞬間看見了維盛臉上的傷和嘴角未曾凝結的血痂,胸口一悶----心是別人的,命也是別人的,他為什麼就不能好好珍惜自己,哪怕一次!盲目衝動,不知輕重,就敢貿貿然為了紀莫闖這個龍潭虎穴,真是無可救藥地蠢!

    維盛嘶了一聲,咽下一口混著血絲的唾沫,卻又忍著痛,道:「與你無關。」

    「是啊,與我無關,我不把你弄出去,你就把自己給紀莫賠進去,是吧?」張鈞浩氣地兩眼發紅,卻還在咬牙切齒地笑,「你不小了葉維盛,做事之前掂量過自己的幾斤幾兩沒?」

    這句話無情地戳破了葉維盛的虛張聲勢,他自己明白再這麼在局子裡僵下去,紀莫的處境只會越來越糟,先前他衝動已是不該,難道這時候還要和張鈞浩在這無謂地鬥氣?張鈞浩高高在上的鄙夷不堪的神態更是如如鯁在喉,但他一抿唇,忍了,匆匆走了出去。

    在車上倆人都一言不發,或許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直到進了維盛的家,張鈞浩才碰地一摔門,問道:「紀莫就這麼重要?為了這麼個貨色,你頭腦發昏到這個地步?我要是趕不及回來,你是真打算進號子了?!」

    維盛腳步不停,略過他自顧自地開始翻箱倒櫃找東西,張鈞浩怒了,一把拽住他的肘彎:「你啞了啊你!不是很會瞎逞能嗎?!」

    維盛劈手掙開了:「我們這樣的貨色能說什麼?您手眼通天,救我出來我是真地感激,否則我憑什麼救紀莫?您的恩,將來有用的上我的地方我一定還!」

    張鈞浩愣了下,他不能理解不能接受在他為了維盛鬧地天翻地覆家宅不寧地同時,維盛就這麼決絕地撇清了他們的關係----為了紀莫!為了那個一無是處的男人!他此間的焦急擔心牽掛狂躁全成一場笑談!

    「……你要與他同患難共進退,我呢?」張鈞浩第一次放慢了聲音,甚至破天荒地帶上了一點哀求的意味,「我那次……那次是昏了頭是我不對……可我們才應該在一起,維盛----我這次回去就是為了和曾蕾攤牌,我要和她離婚,我們重新開始,我認真的維盛!」

    葉維盛手上衣僵,離婚?他想過張鈞浩千百種行為獨獨沒想過他真地會言出必踐地攤牌離婚,可是,他和他之間的鴻溝又豈止是當年那樁利益攸關的婚姻!他深吸一口氣,「你要我說幾次……曾蕾其實沒有任何的錯,何況她幫過你,在你最無助的時候拉你一把!怎麼,你現在不需要她了就能一腳踹開她來我這剖白你所謂的愛?」維盛搖著頭,他此時方才明白,自己最不該的,就是當時一念之差,一晌貪歡,重新開始這段孽緣!錯過的早該錯過,何苦害人累己!他是真的像要個了斷。他咬著牙,抬頭看向他,竭力堅強地說,「你失意的時候推開我選擇她,得意的時候就把她甩了再高高在上地來找我,張鈞浩你回去吧,回你的家人身邊他們才是最適合和你一生一世的?!在那個晚上,我就和你說過了----遊戲結束,我們完了!」

    張鈞浩如遭電擊,有瞬間的恍神,眼前的人面容模糊卻猙獰,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我為你離婚棄義,為你眾叛親離都不在乎,你就這樣看待我們所有交纏的過去!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對你出自真心!

    如果相愛卻不能相信的話,莫不如不要相愛----那就相恨吧。

    維盛喘了口氣,轉回身又蹲下來翻找抽屜,想偷偷眨去眼裡泛起的一點濕意----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早該了。

    你想去救他?張鈞浩終於冷靜下來,露出冰冷而諷刺的笑。「你憑什麼救他?」,俯視著維盛的背影又道:「是了,大約你有錢可以救他出來----只要沒人從中作梗。」

    維盛手上一僵,終於停下動作,緩緩地站起來看向他,冷冷淡淡平靜無波的眼神涌動著強自壓抑的憤怒。

    你總算肯正眼看我了。張鈞浩心裡想著,卻他媽的為了別的男人!面上卻是更加無賴地一笑,一如他慣常在生意場上的笑:「你應該知道,我不點頭,你救不了他。」

    維盛身子微微一晃,而後兩人之間是長長久久的沉默。

    「……說吧。」維盛走過來,開始解皮帶,「老闆要幾次?」

    張鈞浩象被狠抽了一下,臉迅速地跨了下來,維盛已經開始拉褲子了:「說啊,這不你一貫最擅長的,有錢能使鬼推磨麼,更何況只是操丨我?」

    他無所謂中帶著嫌惡的語氣徹底激怒了張鈞浩,他猛地騰起身子,揚起手,卻在摔下的瞬間,改抓住維盛的肩膀,狠狠地推到床上。

    「我到底哪裡不如他!」張鈞浩捏緊維盛的下顎骨,「你為什麼不是以前的葉維盛!」為什麼對他再沒有當年的情分!

    「張總,你樣樣都比他強,只不過,當我不愛你的時候,就什麼都不愛了。」

    張鈞浩瞳仁一縮,手下更用力幾分,維盛不曾反抗,但眼底卻全是譏誚,張鈞浩越發怒火中燒:「你不是要賣嗎?好啊,你得讓我看看你值不值得我出錢出力幫你把人撈出來!」

    他的口不擇言讓維盛眸心一暗,連最後一點光芒都盡數熄滅,漲紅著臉,卻還是一字一句地說:「……賣也得有個期限,張總,你買我多久?一天,一周,還是一個月?」

    張鈞浩咬著牙道:「那由不得你做主,我出錢,這期限,只能由我定!」

    葉維盛至此已然面無表情了,只除了唇邊那朵冰冷至極的笑。

    笑他們一錯數年,再相逢,還是不堪回首。

    居然還曾經為了他對他關心為他付出而有一絲隱約的惻隱心動,到頭來才發現,張鈞浩從來就沒有變過,他從前,如今,以後,都不可能明白什麼是真正的愛。

    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贈我一場空歡喜----但,也僅此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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