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2023-09-26 22:57:17 作者: 楚雲暮
和兩位阿姨道了晚安,他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裡一片亂糟糟的。張鈞浩似乎放棄了一樣,這些天完全沒理會過他,天天早出晚歸,要不就乾脆沒回來,偶爾照面了也象對個最普通的房客一樣,話都不多說半句,比他之前做的還絕。
憑什麼呀。維盛憤憤不平地想,做錯了還這麼囂張!對,錯了!他錯哪了?喜歡男的是個同性戀?這年頭性取向都自由了,再說了,這和他有什麼關係?該有什麼關係?少年維盛的煩惱還在無邊無際地繼續,迷糊中他打起了盹,卻始終沒睡塌實,忽然聽見外頭砰地一聲響,他象只炸了毛的貓,一下子驚醒,也不知道是不是出於該死的直覺,他知道那個混蛋回來了,奪門而出,玄關里小夜燈昏黃的光下照著的卻是個醉醺醺的男人----他從來不知道張鈞浩也有這麼狼狽不堪的時候,衣服鹹菜似地皺在身上,酡紅的臉,迷離的眼……
葉維盛還在不知做何反應地與他大眼瞪小眼,鈞浩卻笑了,大著舌頭道:「你,你出來幹嗎?」
葉維盛擰起眉:「喝成這樣做什麼?」伸手就去扶他,鈞浩卻一手推開了,「我醉死了不是正趁你的心?!」
「你小點聲!」維盛急地頻頻回頭,幸好張母的房間在2樓角落,可這個醉鬼在這麼大嗓門嚷下去,非吵醒他們不可。見張鈞浩步履不穩,又有些不忍心,想自己和個醉鬼一般見識做什麼?又去攙他的肩,鈞浩斜睨他一眼:「不用,我,我自己走!」葉維盛無語了,在後看著他在階梯上絆了一腳,忍無可忍地抓著他靠在自己肩膀上,一邊嘀咕:「幾歲人了,怎麼醉後比我還幼稚?」這回張鈞浩沒再反抗了,反而全身壓在維盛身上,壓地他半邊肩膀都要癱瘓,只能咬著牙一步一步地把他拖回房間。一路上那廝還在不停地胡說八道「死了算了」「醉了反正沒人管」葉維盛暗自決定以後都不讓這傢伙碰酒,啤酒都不行!其實鈞浩生意場上混過來的,酒量雖不至海量,但也絕不弱,今晚是喝高了些,但還沒到糊塗地步,一大半都是見維盛肯搭理他了做給他看的,其實半抱著維盛這麼踉踉蹌蹌地晃蕩也挺美的,正美滋滋地迷眼享受呢,忽然覺得身子被拋開,隨即重重地摔在床上。他偷偷睜眼看去,維盛正大力甩著胳膊,不忿地罵道:「豬啊!吃地這麼膘肥體重的!」
張鈞浩酣熱之餘沒忘記腹誹----我一八三一百五的體重至於成豬嗎?!你以為豬都練健美的啊?!忽然又覺得自己胸口一陣涼,維盛已經伸手解開他的扣子了,心裡隨即一喜:就知道你心裡喜歡哥哥我~~這不,~忍不住了~~~還沒聯想到十八禁的內容,他忽然覺得肚子上一疼,卻見維盛拿著干毛巾在擦----不,是涮他的身子,一邊涮一邊還咬牙切齒:「真不該管你!理你去死!為什麼還得伺候你擦身,你我大爺啊?!」
我忍~小不忍則亂大謀~張鈞浩冰火兩重天地「享受」著,皮肉之苦算什麼,好歹維盛肯這麼「照顧」他……這招果然沒使錯……
為了戲劇效果之真實,張鈞浩其實委實也沒少喝,連平常總被他派去擋酒的陳家都有點傻眼,所以,當葉維盛的動作越來越輕柔,他的眼皮也逐漸沉重起來,模模糊糊地也睡了過去。
再睜眼的時候房間裡已經是漆黑一片,他腦子倒沒怎麼疼,就渾身木的很,象車碾過似的。張鈞浩算淺眠的,他知道方才醉眠也沒多久時間,維盛卻不在了。心裡不免失落。宿醉的人都愛口渴,他隨手就伸向床頭櫃去劃拉,卻不期然摸到了一雙手。他忙睜眼,撐起身子,黑暗中辨認出一道在床邊伏頭而睡的剪影----原來他擔心他,一直都沒回房去。心中泛起一陣蕩漾似地甜,他忍不住伸手撫摩維盛絨絨的頂發,維盛本就沒睡實,此刻動了一下,抬起頭來,迷迷糊糊地含混道:「……浩哥?」似乎已經忘記要和這個「大混蛋」冷戰。
黑暗中聽見這樣的聲音,張鈞浩魂授色予,用力咽了口口水,他才啞著聲輕輕叫了聲:「維盛……」
維盛終於清醒了一般,卻至此無法動彈----張鈞浩從沒用這種眼神看過他,雙眼中流轉的光芒,宛如激湧起驚濤駭浪的深海。他與他對視,無聲卻緊張,直到維盛承受不住地深吸一口氣----象是忽然吹起的衝鋒的號角,原本撫著他的頭的手忽然扣住他的後腦勺,下一瞬間,他傾身吻住了他----
是殘酒壯色膽還是蓄意而為之,他已不能辨別了。
維盛驚喘了一聲,想反抗想掙扎卻又失了力氣,心裡熱熱麻麻地燙成一片,任由鈞浩的舌長驅直入,糾纏著他的,抵死纏綿。敏感的上顎被粗糙的味蕾來來回回地撩撥,搶奪最後的空氣,當維盛即將喘不過氣的時候卻又狡猾地轉而吸吮他的唇瓣,輾轉著舔過他的齒列,極至溫柔,直到葉維盛的腦子燒成一片混沌,他才最終鬆開了他,嘴角尤牽連出一絲曖昧的銀光。
「維盛……」他粗喘著,居高臨下地緊緊樓著身下的少年,維盛的臉即便在黑暗中也能看出已紅地象滴地下血來,他一語不發地瞪著眼前這個與他鼻尖相抵,一臉無措的男人。忽然,他抬起身子,用力地吻了回去!
到了此時此刻,他才忽然明白自己,為什麼那晚會那麼生氣那麼委屈……
從沒有一個男人會象張鈞浩對他這般,他也----從不會為另一個男人如此牽腸掛肚悲喜無常滿腹委屈。
栽了,就只能認吧。
只是生硬地隨意啃咬,卻叫鈞浩愕然之後興奮地全身發抖,死摟著他狂風驟雨般地回應,維盛身上清慡的香皂的味道竄進鼻端,撩地他周身燃著一把火似地熱,他低吼一聲,才最終離開他,重重地摔躺到他的身邊。
一時之間,空氣中,只有兩個人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聲。張鈞浩閉眼冷靜了好一會,忽然伸手,緊緊攥住了維盛的手。
維盛沒有抽走,也沒有回握,良久,卻忽然輕聲說了一句:「下次,不許再那樣。」鈞浩呆了一下,隨即大喜過望----原諒了,接受了,吃醋了,承諾了……他將維盛攬過來,用力地吻了他額頭一下:「小傻瓜……哥現在這心裡,一直只有你一個……」維盛臉一紅,扭身掙扎:「一股酒味臭死了!你現在頭倒是不疼了啊?!」
「別動……乖,別動。」鈞浩悶悶地壓住他,「現在哥疼的可不是頭……」維盛先是不解,但兩人緊貼的下半身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他頓時明白過來,尷尬地想推開他:「你怎麼……」
「別……乖……讓我這麼抱著你。」鈞浩抱著他,印下一連串的細吻,呢喃著說。維盛呆了一瞬,隨即,卻又靜靜地不動了,沒一會兒,便轉過身,慢慢地回抱住了他。
殘夜未央,兩人就在彼此劇烈的心跳中,交頸而眠。
第4章。
張母摘下花鏡,納悶地看著兒子打了雞血似地在廳里跳來蹦去:「又幹什麼得意事了你?」
「沒,哪呀。」鈞浩咧著白牙笑,張母撇撇嘴:「得了!就差沒唱『解放區的天是艷陽天』了,前些天還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
「哎喲媽,您埋汰人別把自個也給咒進去成嗎。這什麼詞兒,也能亂用----」想起什麼忽然對廚房喊。「誒,田姨,今兒晚上燉的天麻智慧火候別太老!」
張母為兒子的大嗓門翻了個白眼:「說是風就是雨的,巴巴地要吃什麼天麻智慧,腦子不中用了?還用豬腦補?」
「哎……維盛要分班考了,這段時間用腦過度,得補補。」張鈞浩又咧嘴笑。張母停了下:「維盛這孩子是乖巧,心眼兒細著呢,我冷眼看了這許久,真真是個正人----誒?我說前些時候老孫他們也把孩子寄咱家讀書,怎沒見你這等上心?」
那您不看您上次送來的是什麼貨色,屁股上裝個肉皮彈簧捲兒就能立即拱牆去,能和人維盛比嗎。這話當然沒當面說,張鈞浩就只是笑,特滋潤特地主的那種。幸而張母把話題一轉也不理論了:「對了,過幾天我和田姨會上你爸那住段時間----哎喲喲,上次去,那個什么小保姆委實不會伺候飯菜,那房間髒的我都不忍心看----你爸那德行和你一個樣,放著不管自個兒就能生出蜘蛛網來。」
張鈞浩忍住拍手叫好的不孝行徑,滿心裡都是蜜月同居的齷齪想頭,好容易平靜下來,才賊笑道:「您是怕爸和小保姆月黑風高那什麼吧?」張母拍了他一下,笑罵:「沒大沒小的,你爸都編派!」忽然想起了什麼,看了廚房一眼,壓低了聲音:「我聽田姨說,你最近看小家不順眼?」
鈞浩愣了下,隨即又笑:「哪有。」
「那怎麼聽田姨說啥款子又報不了?哎……你知道你媽不懂這許多,可田姨在咱家這麼多年,她就一個寶貝疙瘩,他就是再油再沒用,只要心還向著咱家,咱也不能太不給情分,是不是這個理兒?」
「我知道,媽,沒的事,陳家那德性您也知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心裡有數兒,放心。」這會子張鈞浩哪有心思理這檔子事,隨意就敷衍過去了。
張母和田姨從收拾到真走,足足折騰了一個禮拜,帶去的行李箱足足一十八個。張鈞浩幫忙提地手都要斷,抱怨道:「媽,您這是把陪嫁的四大件都給捎上了吧。」張母沒理兒子瞎貧,拉著維盛的手說:「阿姨知道你乖,月嬌有你這孩子是他們夫妻的福氣,好好念書,啊~我和田阿姨這麼一走,你要多照顧自己----我本來說要請個保姆的,鈞浩偏生不樂意,這倔性----」
「不要不要,誰要家裡多個陌生人。」張鈞浩趕緊插嘴,開玩笑,他的「性福」生活正要開始大展宏圖,哪容的下再生個岔子。葉維盛臉沒由來地一紅,只能轉而附和起張母的話來。
好不容易十八相送完了,張母還扒拉著車窗情深深雨濛濛狀地回頭看他倆,那邊廂,鈞浩深情地揮了揮手:「媽,保重!」就二話不說砰地關上門,摟過維盛,用力親了一下,色咪咪地說:「喲西~花姑娘大大地好,讓太君再香一個~~」維盛嚇了一跳,眼前這人精分的厲害,以前自個兒怎麼愣是沒看出來。見自己又要再遭狼吻,連忙把手一推:「我去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