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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默默地把他的話聽完，腦子裡有一剎那的空白，他在說什麼？展凡那天是在做戲給我看？我條件反she似的嗤之以鼻，他知道個屁！他那樣情真意切的剖白，怎麼可能只是演戲？可心裡的另一個聲音卻在靈魂深處恥笑著我的自我安慰：展凡從來就是個為愛情不擇手段的人，你今天才認識到他嗎？他既然想讓你相信他的真心，欺騙演戲又算什麼？他又不是做不出這種事的人。他畢竟…畢竟只是一個…一個MB啊…腦子裡一下子浮現出這幾個月來我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我在什麼時候竟然已經漸漸沉迷於這個由我開始的遊戲？不，不可能…我不是應該利用他報復他嗎？對，就是這樣，他即使欺騙我，我也不會因此難過。

    我只能要求我的愛人對我忠誠，他畢竟不是，畢竟不是！可讓我眼睜睜地將展凡拱手相讓？我做不到。我就算不要他，也難以忍受展凡被他擁進懷中的情景。

    「邢總？」他催促，聲音里有著篤定的興奮。

    人渣。我終於開口：

    「和約取消。」

    「什麼？」他有些不敢置信。

    「我想，有實力和我邢氏合作的，不會只有你而已。」

    他啞然，而後怒極反笑：「邢望，你迷戀一個男jì到了為他放棄整個合作計劃的地步？你知道你會損失多少錢嗎？你也不用做生意了回去做你的情聖吧！」

    我沒有聽完，乾脆地將電話切斷。

    我的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黑著臉打開門，我對還在忙碌準備著今晚會議的眾人打了個停止的手勢，陰沉地說道：「和約取消。」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不可置信地瞪眼看著我，仿佛我在說這個世界上最不好笑的笑話。

    「通知企劃部撤消這次的計劃，財務部也停止集資轉帳。明天叫法律顧問來公司一下，看看能不能追究喬氏的違約責任。」我只能對大家的震驚與失望視若無睹，把我所能想到的最後的補救方法一一道出，我沒有時間浪費了，待在這裡的每一秒種我都有種快要窒息的挫敗感。

    「邢總，怎麼這麼突然就放棄了？」

    「我們忙了這麼久就這麼完了？」

    「公司會損失幾千萬的…三思啊。」

    幾個職位較高的董事已經率先發難了，我何嘗不知道這事的嚴重後果，可我又能給這些曾經殷殷期盼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的員工什麼樣的解釋？我揮揮手，示意他們不要再說了，自己頭也不回地踏出會議室的大門。

    我乘坐私人電梯到了車庫的時候，仍然是一陣不真實的眩暈感，我本來馬上就可以開紅酒品嘗我事業的又一高峰了，可怎麼轉眼之間，就一下子從頂端跌落到絕望的深淵？這對而言，無疑是一個恥辱性的失敗！我算什麼東西？還不是他嗎的被人威脅？除了消極的反抗我還能做什麼！這是為什麼…為了…誰？

    眼前似曾相識的情景讓我想起了車庫裡的那一幕，那天，他就在這裡，清清冷冷地一句：「我愛他，我要保護他。」讓我磐石般的心都有了一絲觸動，為他的表白，為他的堅定。是的，為了他…我得罪了喬真，把整個公司運做拉離了正常的軌道，到頭來才知道這不過是一個局！只有我，當局者迷。

    我才猛然驚覺，原來我自己，竟然也是個將私情置於事業之上的可憐人。

    我將車換上五檔，飛馳在似乎不見盡頭的公路上，心裡一片紛亂，腦海中不時飄過喬真最後的幾句話：「你迷戀一個男jì到了為他放棄整個合作計劃的地步？你知道你會損失多少錢嗎？你也不用做生意了回去做你的情聖吧！」迷戀…男jì…？我嗎？一個已經被MB騙過一次的人，一個根本就是懷著復仇之心的人？！會真的…迷戀上他…麼？難道，他真的已經成為我的弱點，一個觸之即亡的死穴？今天為他我可以瀟灑地放棄那一紙和約，那今後呢？還會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這種事？那到了那時，我又要付出什麼捨棄什麼？為一個不知道是真實還是虛偽的諾言？我討厭被人耍的團團轉，即使是在愛情的名義下！我頓時殘忍起來，心裡甚至有絲念頭閃過：我，怎麼可以有這種宣諸於口的弱點存在？我不能有，不該有啊…

    手機響起，我無意識地接起：「餵？」

    「小望？今天的事到底怎麼回事？」電話里突然傳出那個熟悉而蒼老的聲音，「怎麼，怎麼好端端地就取消了合作？你許叔叔告訴我的時候我嚇了大跳，怎麼也想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我擰緊眉，語氣不耐地答道：「爸，這事您不用操心。」那群碎嘴的老傢伙。

    「爸知道你能幹，所以早早把邢氏叫給你打理你也從來沒讓我失望過。你這麼做總也有自己的理由，爸不會限制你什麼，只是你要記得，邢氏是我和你媽一生的心血，你做什麼都得先想想這個…千萬別行差踏錯，否則就回不了頭了。」爸的聲音第一次有些疲憊，平日裡的他對我，總是驕傲與縱容。

    「行了…我知道分寸的。」我答的並不是那樣有力，是因為心虛嗎？我不知道。「我會擺平它的，你別想那麼多。」

    剛收線沒多久，電話鈴再次響起，我簡直快要抓狂地拎起電話，煩躁地一聲：「我都說我會處理好的了，你別亂擔心行不行！」

    「…望？」電話里的聲音飄忽不定，帶著點遲疑。

    血液逆流，我的腦子裡霎時一片空白。

    怎麼…會是他？

    「我回國了，現在在機場。」一別經年，崇嘉的聲音清亮如昔，「望？你在哪裡？」

    我一時間忘記所有，憑著本能，我對他吼出一句：「你在那裡等著，我馬上過去接你。」

    他回來了…這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也是…我最愛…的人。

    「你有心事？」崇嘉看了我一眼，又轉過頭，不溫不火地說了一句。

    我緊抿雙唇，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為什麼這麼說。」

    他低眉一笑：「你一旦有了什麼煩心事就會一反常態地沉默。」一年不見他變的更加成熟也更加清俊了，在機場裡甫見到這個挺拔的身影，我差點抑制不住滿腔的激動就想當場擁抱他。我做了那麼多，就是為了他，不是嗎？其他的人…只是我一時的迷惑…

    「你還真是了解我。」我自嘲地一笑，「什麼也瞞不過你。」

    「你是我哥嘛，我不了解你誰了解？」他沖我眨眨眼，我卻聽出了其中暗示的疏離，我只是你哥，而已嗎？心中本已漸漸消散的苦澀嫉妒又慢慢湧上，崇嘉，對你而言十年相知還比不上一個中途插進來的人麼？

    「到底出了什麼事？」他燃起一隻煙，自顧自地吸了一口，又看我一眼，「不介意吧？」見我搖頭，又抽了一下才慢條斯理地開口，「如果願意，和我說說？」

    他真的變了，我看著他骨節寬大的手指嫻熟優美地夾著菸捲的姿勢，越發感觸於他那與展凡完全不同的成熟穩重與別樣風情。我把事情有所取捨地和他說了，他有些訝異地看著我：「你怎麼好端端地和那個太子爺對上了？」

    我只能沉默，那個原因我怎能出口？尤其是面對崇嘉。

    他也沉默著，一時間，狹小的車內空間裡，只有淡淡的煙糙的香味若有似無地瀰漫。

    「切。」他突然嗤笑出聲，象兒時一樣敲敲我的前額：「你是做生意做傻了是吧？全國就他喬家隻手遮天？現在什麼年代了有誰能吃一輩子皇糧？這事吹了就再找一家同等規模的嘛，這事畢竟是他們毀約在先，口頭上就是沒理，占了這便利以邢氏的條件你的人脈還怕山窮水盡？」

    我並非沒想到這一層，經他一提卻是完全的豁然開朗，我有些痴痴地注視著他，這才是有資格和我一起站在頂點的人，不是嗎？我愛了他十年，整整十年啊…不是僅僅不到半年的迷惑感情啊。

    「你迷戀一個男jì到了為他放棄整個合作計劃的地步？」我又想起喬真帶著鄙薄嘲弄的語氣，你才有病呢…我冷哼，這種錯誤失敗不會在我的生命里出現第二次了。那次在車庫裡的表白無疑是動搖了我，卻原來只不過是個精心準備的敷衍，展凡，你真的愛我麼？又或許，我真的…愛你嗎？你我之間本就充滿了欺騙，還能有什麼感情可以真實？

    我這才知道，原來我愛的，一直就是崇嘉。

    我之前竟把征服的快感誤以為是愛。荒謬…

    第二章　真相（下）

    深夜十一點，我開車回到公司，崇嘉在國內的房子一年來無人住過今晚是決計住不了人的，他又不喜歡住酒店。我的私人辦公室裡帶著個起居室，可以將就著住一晚，明天再收拾房子。

    「下車吧。」我示意他將行李都留在車上，自己率先打開車門。

    「望。」他象往常一樣喚我，聲音卻帶入一絲顫抖，「你應該知道我提早回國是為了誰。」

    我緊抿著嘴，沒有回答。

    「你答應過我的，替我找到他。「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常地晶亮著，灼穿我的靈魂。

    「你想知道他的下落？」我語氣不善，心中不知翻絞著什麼樣的情緒。步出電梯，空無一人的走廊在昏黃的壁燈映照下顯得幽微，一如我此時晦澀的心情。

    「你說呢？我從英國回來就是為了他啊。」他的話象釘子一根根刺心。我推開門，隨即一愣：門沒鎖？想必是剛才過於激奮，竟連門都忘記鎖了，沒想到短短數個小時，我的世界竟一片天翻地覆。

    「進來吧。」

    他突然從身後攥住我衣袖，近乎 執拗地盯著我：「回答我的問題。」

    方才的談笑風生淡定自若一下子褪的乾淨，為了展凡。我再也受不了地將他拉進門，一把將他禁錮在我的懷中：「別說這個了好不好？我們多久沒見面了？」他一驚，迅速地將頭偏開，我象要證明什麼似的強行扳回，強行貼上他冰涼的嘴唇。

    他固執地反抗，直到最終掙脫。「如果我沒記錯，我們已經分手了。」他惱怒地瞪著我：「別忘記我出國時你答應我的條件。」

    夠了！這麼久不見，他就為了展凡，對我惡言相向！我們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就象展凡沒有出現過一樣，我還他最終的親人，或者說，是情人。我哼了一聲，帶點報復性質地斜睨著他：「那小子有什麼好，值得你這麼久都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