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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57:05 作者: 楚雲暮
我趕快搶救回被崇嘉捏的變形的臉頰,揉了好久:「不要動手動腳的!」
「怎麼現在開始劃清界限拉?!」他戲謔地笑道,「我們昨天還同床共枕赤裸相擁----」
「閉----嘴!」我趕忙在他說出更駭人聽聞的事情前捂緊他的嘴,「我們不就是一起做按摩,一起泡溫泉嗎?!說的什麼似的!」
「簌簌嘛!」他好容易掙開我,又重複了一遍:「事實嘛!----對了,怎麼不見他來接你啊----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怕被他撞見你腳踏兩條船,和情人偷偷去日本度蜜月的事情!」
我懶的理他:「誰和你是情人了,不害臊!我不讓他接機是要給他個驚喜知道不?驚喜!」我一腳跨進TAXI里,順手把行李扔進後排。
崇嘉摸摸鼻子,只有強行塞了進去,與一堆包裹為伴了。
站在熟悉的公寓面前,我深深地舒了一口氣,掏出鑰匙打開了大門:「寒----!!我回來了!」我幾乎是一頭撞進柳寒的懷中----恩,他身上的味道還是那麼好聞!
他有些吃驚:「不是晚上才回來的嗎?我還想過去接機呢!」
我得意地揚起頭:「我想你了啊----就逼崇嘉早點回來了,這就是自助旅行的好處咯!」
「哦……」他停了好久才點點頭,「你和他玩的很開心吧?」
「還好拉……不過我的私房錢不多,要是他沒有幫我出了旅費,我可就拮据了!」我剛說完話,就看見柳寒冷淡地轉過身,說:「那不是挺好的----你累了吧?要不要回家先休息一下?我待會有事也正好要出去。」
我呆了一下,忽然又意識到什麼,笑的可jian詐了:「你不是吃醋了吧?我和崇嘉早說好了是朋友的拉,你不信我嗎?」
柳寒的背影沒有絲毫動靜----這個愛鬧彆扭的小孩!
我又粘了過去,做了個鬼臉:「我最喜歡你吃醋的表情了----改天我或許應該多多刺激你一下,這樣你才會對我更好!」
他沒有說話,我卻興致勃勃地拉著他坐在唯一的床上:「我買了好多限量版……還有原產的PS2,等你閒一點了,我就統統搬到這裡來,咱們就能通宵打電玩了!還有啊,我們去日本的時候剛好是雨季,天天大雨滂沱的,還好那裡的商店集中的很,一家連一家都是一站式的根本不用走到空地上去,你知道嗎?崇嘉更誇張,他……」我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我再遲鈍,這樣近距離的接觸也能看出他眼下越發深重的陰影以及他萎靡的精神,「這些天……很累吧?對不起,我不應該自己出去玩,應該留下來陪你的……」
他一震,揉揉我的頭髮:「別傻了,我又沒怪你。你留下來也不能幫什麼,還不如好好玩玩呢!」
「可是----」
「好了好了----」他起身,按著我躺下,溫柔地說,「你先在這裡睡一下調整調整時差,我現在出去辦完事就回來,中午咱們在家吃飯----我親自下廚給你接風。」
我剛想辯解東京的時區和北京時間只差一個小時,根本連時差都談不上的時候,門把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我和柳寒同時一驚,柳寒更是激動地想要衝出去----「柳寒,你真是的,怎麼把鑰匙隨便就給小B呢?要是----」我的話突然停住了,柳寒的動作也僵硬在半空中----
笑的嫻靜秀美的朱丹舟,就這麼亭亭玉立地映入我的眼帘。
她看到我,也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又笑了:「展凡,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聽柳寒說你去日本玩了嗎?」
她把手提包輕車熟路地掛到門後,又轉過頭:「怎麼樣,日本好玩麼?你們的關係還真好,一回來就來看柳寒,你看他這邋遢樣----連房子都不整理一下,怎麼招待客人呢!每一次啊,都得我來整理。」
我的腦子已經停擺了,只能目瞪口呆地目睹著這對我猶如天方夜譚的咄咄怪事。
客人……每次……
我漸漸地開始解過味兒來了----
好一個熱情好客的女主人!好一個破綻百出的謊言!或許只有我這種傻瓜,才會真的信以為真。
要不是我提早回來,這個甜美的騙局或許永遠沒有揭穿的一天。
當我還握著柳寒給我的公寓鑰匙沾沾自喜飄飄欲仙的時候,朱丹舟是不是也握著同樣的東西,在他們兩的愛巢中幸福地規劃未來的藍圖?
我瞪著我身邊的床,象被什麼刺到一樣彈跳了起來:就在這個我們曾經一次次翻雲覆雨的地方,幾天前或許就是幾個小時前他和另外一個女人也在上面顛鳳倒凰海誓山盟!
既然做不到,為什麼還要輕易承諾?!
我並沒有逼你啊,柳寒!我原本就沒有奢望什麼從一而終,也從來沒有企求你憐憫一般的諾言,可,是,為,什,麼----
你給了我希望,又狠狠地把它撕裂?!
朱丹舟走過來,很溫婉地又笑了:「乾脆今天中午留在這裡吃飯好了,我親自下廚----我的廚藝可是連柳寒都讚不絕口的哦。」
我直直地看著她,第一次覺得她的笑容美的象美杜沙一樣猙獰。
「滾開。」
我不想再想什麼她是無辜的了也不想再偽裝什麼了,或許骨子裡,我已經什麼都無所謂了。
朱丹舟又笑了,然而伴隨著她銀鈴般的笑聲的,是更加清脆的巴掌聲。
「啪----」準確,無誤,狠厲,鮮紅的掌印烙上我的臉頰,我的頭被重重地甩向一邊。「展凡,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你和柳寒那檔子破事,他老早就和我坦白了!我不過給大家一個台階你倒還上臉了?!我告訴你----」她逼近我冷冷地又甩了一巴掌,「你不過就是個人盡可夫的賤貨!」
我已經麻木的心被這兩個耳光扇醒了,輕輕動了動嘴角,我笑了:媽的這臭女人!當我是什麼人啊!敢打我?從小到大誰他媽的敢打我!我就是賤到要倒貼男人也輪不到她來管!我揚起左手,毫不留情地朝她狠狠扇去!
然而,我的手臂被一隻更加有力的手掌握住,我回頭----這麼久了,我第一次真正地與他對視!「放手……」我聲色俱厲,身軀卻在不住地顫抖,語氣中甚至帶上了一點恐懼的哀求!
他也看著我,雙眼中竟然還帶著我熟悉的溫情與濕潤:「展凡……住手,你要有風度……」
慕地,我又笑了:風度?是的,我是孬種我打女人是孬種!他的風度就是把我當作玩物,和他親愛的女人一起取笑我的無知與愚蠢!
我終於點點頭,知道現在的我是怎樣一種尷尬的身份,我和柳寒的事,從一開始,朱丹舟就一清二楚----他只是玩玩,對他們的感情而言根本是無傷大雅。
我放下手,慢慢地開始整理儀容:「柳寒,你聽清楚了----從此以後,我真的不虧欠你什麼了。」
我抬首,昂然地走出這間蘊涵著我與柳寒無數甜蜜的小屋,不,應該是他和她的小屋,從來都是。
「……展凡!」身後的男人叫了一聲,我停住,但是沒有回頭。
「柳寒。」朱丹舟也喚了一聲,柳寒沒有回應,徑直走到我面前:「還你。」
我泰然接過那部手機,手心象是被它的邊角割破了一般,生疼。
「這下,才真的叫互不相欠了。」
我不知道我還能去哪裡,找崇嘉?不,他比誰都明白我對柳寒的真心,今日這般結果我又如何啟齒?
現在的我已經不知道什麼是永恆可信的----以前說過的話隨時都象鏡花水月一樣虛幻可笑,柳寒的話全是欺騙,誰又知道崇嘉他,是不是句句真心?
我自嘲地笑了,我連自己,都開始無法相信了。
我一個人在酒吧里喝的昏天暗地,朦朧的意識里卻還清清楚楚地記著當時的痛苦……靠!我怎麼活的這麼窩囊!在酒吧買醉是因為被另外一個男人拋棄?!哈!笑話!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搞同性戀本來就是個沒有真心的玩笑!我早該知道早該明白早該有此認知,可是----!!我忍不住低低地啜泣起來,臉上糊滿了不知是淚水還是酒水的液體:柳寒,為什麼……我真的不懂……
一雙手輕輕打打我的肩膀,我淚眼朦朧地驚起:柳寒?!
回過頭,卻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HI,你沒事吧?我看你喝了那麼多----」
我邊哭邊笑,大聲道:「關你屁事啊!」
他倒是沒有生氣,反而彎腰扶住我:「你喝多了,我送你去醒醒酒。」
我喝的腦子都抽搐了,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只是無意識地點著頭。吧檯里的酒保忙走過來:「KAVEN,別鬧了,他是正經人----S大的學生呢!」
我依舊無意識地點頭微笑,仿佛周圍的一切和我都沒有關係。
他詫異了一下,不無遺憾地掏出一張名片放入我的上衣口袋:「有緣再見了,小兄弟!」
什麼?我聽不真切,卻也沒有力氣再詢問他,搖搖晃晃地倒上一杯威士忌,我還沒能送入嘴中,就腦子一沉,陷入了無邊的黑暗。那冰冰涼涼的液體,只能沿著手腕,淌出一道道濕冷的痕跡:柳寒,他是再也不會來了。
熟悉的鈴聲響起,我困難地伸手摸到:「餵?」
對方卻似乎沒被我嘶啞的嗓音嚇到,他急切地沖我喊到:「展凡!我小B!出事了!你趕快來學校一趟!」
宿醉的腦子好久不能理清思路,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想起小B是誰----他能有什麼事?就我這熊樣我還能替他幹什麼?「什麼事?」
小B的口氣更沖了:「你們兩到底犯了什麼事啊!一大早的就有一群人殺上來帶走了柳寒,現在還沒放回來。還有就是問你,知道你翹課沒來還往你家裡找去呢!----搞的好象蠻嚴重的!一直找你找到現在----你趕快來吧!」
我打了一個冷戰----出事了!
我的心一直忐忑不安跳的厲害----我不知道是什麼事,可是那種令我噁心欲吐的緊張感卻讓我幾乎當場休克----我從來沒有懼怕過什麼,可是這一次不同,那種連靈魂都深深顫抖地恐懼----當我打車幾乎是飛奔到學校時,小B已經遠遠地在院門口的階梯上等著了。我蹣跚著走過去,大氣不敢出:「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