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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56:49 作者: 楚雲暮
    「別他嗎廢話,你不就是想報仇麼?有本事就來啊!」維盛打斷他的話,「打完再說!」

    強哥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一揮手,已經是幾個人撲了過去,維盛身子一側,躲了過去,手指一捏,一記重拳已經招呼上眼前人的鼻樑,耳邊一道風聲,他頭一偏,是一跟手臂粗的鐵管,又是這樣猛力地橫掃過來,他退後半步,一手砸向來人的脖子,腦後卻是一重,有什麼東西砸在後腦上,他眼前一黑,踉蹌了一下,腳一軟,跌坐在地。周圍已經有人叫道:「他一個人哪打的過!現在已經不行了,大家上!」強哥點起一根煙,甩甩手,微亮的火光湮滅在黑暗裡:「教訓教訓他----還是個學生,下手別太重了。」

    「是!」

    眾人一擁而上,維盛面前仿佛有無數隻手,他實在是支撐不下去了,他打不過那些人,可笑他永遠只能在紀莫面前逞英雄,其實他在他心裡,什麼都不是 …

    又是一個人踢在他小腹,他抽搐了一下,嘴角緩緩蜿蜒下一道血紅:紀莫,紀莫…你在哪?真的…在他身邊麼?

    第13章

    等到紀莫在醫院裡見著濰盛的時候,已經五天後了,他幾乎是衝進病房,捏住維盛的雙手,大聲一句:「你幹嗎不早告訴我?」惹來護士冷冷一瞥:「小聲點,還有其他病人呢。」

    維盛坐在床上看他,半晌才扯扯嘴角:「這又沒啥,肋骨斷了一根,沒引起內出血,你別擔心。」

    紀莫瞪大眼睛:「這叫沒什麼?」護士又是一個白眼,換好藥冷著臉走了,紀莫只好壓低聲音:「怎麼弄成這樣?」維盛垂下眼睛,想了一會慢慢地說:「都和你說晚上遇見搶劫了,時運太高,碰上些狠角色,沒辦法的事。」

    紀莫坐在床邊,頓了一下,眼圈有些紅:「那些人也忑狠了,下這麼重的手。」維盛一見他這表情心就軟了,他知道紀莫還是在乎他的,那個晚上撕心裂肺一樣的疼仿佛就此湮滅,他剛想安慰他,卻不經意地看見紀莫微敞的領口裡那深深淺淺的痕跡。

    他一怔,心腹之間好象又一下子燎起來,生疼。

    他也是圈子裡混慣了的,怎麼會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和他…又在一起了麼?」這原本只是在心裡念著的,反應過來卻發現自己居然小聲地念了出來,維盛也嚇了一跳。

    紀莫離他那麼近,自然是聽到了,尷尬地轉過臉去,維盛對他的感情他並非一無所知。維盛苦笑了一下,他該為自己悲哀,不是麼?難得對感情認真,竟是個這麼個結果,偏又放不下斷不開----勉強紀莫卻是他最不想也最不屑的事。他想到剛認識的時候,紀莫冷漠又隱帶痛苦的神情,想到後來他們胡鬧玩笑的時候,紀莫輕淺的微笑,以及酒醉鬧事的時候,紀莫天真又放肆的眼神與笑聲----這一切,竟都不再屬於他了麼?

    維盛怔怔地看著紀莫,此時的痛苦仿佛比當時被那些流氓圍毆痛打還要深,他想起強哥在最後踩在他的肚子上,不屑地吐了口唾沫,說:「我這次算是留了手,葉維盛,你想逞英雄也要掂個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什麼東西!以後做人別這麼囂張!」

    他原本不是這樣衝動的人,他只是醉了,不,他是想成為紀莫心裡的那個人!象那個人一樣的囂張,放肆,無所顧忌,到頭來卻發現自己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他突然側身劇烈地咳嗽起來,紀莫嚇了一跳,忙扶住他:「維盛?是不是壓著傷口了?」維盛幾乎要咳出了眼淚,朦朧間他看見紀莫擔憂的臉,心裡一顫,他是載了,載在一個叫紀莫的男人手上!

    他撐著他的手臂坐起來,怔忪間,他輕擁了一下紀莫的肩膀,一扯嘴角:「沒事,我只是嗆著。」紀莫正準備問沒喝水他怎麼嗆著,維盛卻要他扶他去廁所,紀莫只有作罷。

    兩人並肩而行,維盛看著紀莫側臉和耳前淺色的鬢角,心裡一震,強行把自己滿心愛意都壓了下來,他知道,自己做再多都挽回不了紀莫,叫他就此放手卻已經不可能了。真要以朋友身份看他,維盛又做不到,心裡象是割據似的,亂成一團。他眼一閉,暗對自己說,從今以後,你只能當他是朋友了…

    佟離一早起來就不見了紀莫,他向來是睡的死的那種,紀莫走的時候他也一點沒察覺,他抓了抓頭髮,煩躁地嘟囔抱怨了幾句,忽然又想到這些天和紀莫相處的點滴激情,不由淺淺地笑開了。

    能和紀莫和好如初,似乎把他這些月來的霉運都一掃而光,佟離發了個簡訊給紀莫問他到哪去了,他回了一句:有事呢,晚點就過去。他罵了一句,操,一大早有什麼事這麼重要。心裡卻還是甜的,起身刷牙洗臉,到廚房開了冰箱,卻看見那個眼熟的冰箱貼----那還是強薇半年前買的,硬要說這女里女氣的玩意適合他,一人一個貼了。

    佟離想到這,莫名其妙地煩了起來,一把把那冰箱貼扯了下來,順手丟進垃圾桶里。分都分了,還想這些個做什麼!

    其實佟離倒是真以為自己和強薇能在一起的,他雖然花,愛和一些養眼美女什麼的混,卻從沒有象強薇一樣的女孩子能和他一起在一起快兩年,雖然他也想紀莫,但他堅持認為這是不一樣的感覺,男的和男的,再喜歡,難道還能結婚?!更何況他幾乎找不到她什麼缺點,特別是強薇他至今沒真的到手過。佟離為這事也沒少動腦筋,又是大餐又是送花,帶回家裡還點了什麼香熏蠟燭放沒有歌詞誰聽誰睡的輕音樂,好不容易才上了手,作足前戲,正預直搗黃龍,強薇卻猛然清醒似的掙紮起來。她還是處女,死活不讓進去,眼淚都出來了,一直搖著說你真重我,咱以後真有結果了我就給你。把佟離的心都揉成一團,又愛又憐又重,甚至在心裡對自己發誓,這以後就是我老婆了!後來自然又是百般溫存,柔情蜜語。

    那之後,強薇仿佛變了一個人,她認為佟離算是他第一個男人,他是屬於她的,未免事事要管,一來二往佟離又有些煩了,卻不能說她,強薇是屬於那種說不得的千金小姐,他惟有忍氣讓她。

    和紀莫鬧翻的那段時間,他表面對他毫不在乎甚至常常故意去氣他,心裡卻還是牽腸掛肚的,知道紀莫喜歡那種日本來的那些小機器人----佟離是不知道這些和玩具沒什麼兩樣的叫「高達」的東西怎麼就讓他迷成那樣,有時候說紀莫幾句他倒會撇著嘴看他,表情霎是可愛。他之後就補償似的大街小巷給他湊齊一套,要是一併送給他了,紀莫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他常這樣想,然後樂的直笑----即使知道這已經不大可能。強薇就不高興了,質問他幹嗎買這種浪費錢的東西。佟離不想被她知道真正的理由,就說是自己買著玩,強薇更生氣了,你玩什麼不好玩一個三五百塊錢的玩具?你幼稚不幼稚啊!佟離也火了,他覺得強薇不只是在罵他,還是在罵紀莫,脾氣一上來,就大聲頂了幾句,強薇哪裡受的住,哭著就跑了。

    這是他倆第一次吵架,當然後來佟離向她賠不是,好容易哄了回來,可二人從此就常有口角,以前的風花雪月旖旎情懷仿佛都一下子被現實磨平。好巧不巧,這時候強薇家裡知道了佟離的事,這下子炸開了鍋,他們家人從來是希望女兒嫁個高幹子弟豪門旺族之類的,佟離家底還好,卻畢竟是商人出身的白丁,倒叫從來苦心經營奇貨可居的強父氣的吹的吹鬍子瞪眼,逼著強薇和他分,強薇心裡自然是不願意的,她周圍那麼多男人,有哪一個比的上佟離的?她是真喜歡他。

    可強父變著法逼,她被煩地受不了,脾氣也一天天地壞下去,甚至有時也怨佟離,他怎麼就沒有個好一點的家世?佟離也漸漸受不了她的大小姐脾氣,尤其是她向他說她父親如何希望自己能找個好點的對象的時候,佟離就冷笑地反諷道,那還真對不住了,我沒讓你家人滿意,你大可以再找個好的,咱倆分。鬧的大了強薇脾氣也大了,你就想和我分是吧?你就存了這心!你又看上誰了吧?

    佟離腦子一熱,就說拉倒吧,是你就等著這機會和我攤牌吧。我配不上你!行,咱分!我也不讓你難做人!

    強薇氣的轉身就走,後來佟離後悔了,又去找她,不料這次強薇是鐵了心要降伏他,竟不再答理他,意思是釣釣他的胃口。倒是一次電話被強父接了,對佟離好一頓冷嘲熱諷,字裡行間都是說強薇條件如何如何好,追他的人要有自知之明云云,佟離的火暴脾氣哪受的了這個氣,自己怎麼也不能讓人看扁了,有什麼比骨氣更重要!心一橫就徹底和強薇分手,倒叫強薇一個始料未及。

    其實紀莫也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樣和佟離一起算什麼,從來沒有什麼承諾----這或許算是佟離的優點,不能做到的從不輕易出口。他們只是很自然地走在一起,玩鬧,逛街,做愛,但是紀莫清楚的很,佟離,絕對不是GAY。他和他有著很多很多的矛盾,佟離本質上是個極端大男人的人,什麼事都習慣自我為中心。維盛受傷之後,紀莫幾乎天天跑醫院陪他,佟離問了幾次,紀莫也不想瞞他就告訴他是他上次見過的那個,這下炸開了鍋,佟離指著他鼻子罵,你還和他有來往?紀莫不卑不亢地回答,我們是朋友。佟離輕蔑地一笑,得,你朋友還真多,有他這種會打啵的還有我這種能打槍的。一番閱歷,紀莫早已經不是當年的他了,他只是看了他一眼:「過去你和強薇在一起的時候,只怕還不只是打槍了吧?」佟離無話可說,只覺得這分開的一年多時間裡,紀莫實在改變太多,變的世故成熟,甚至帶點憤世嫉俗的冷漠。

    有時候出去吃飯的時候,佟離會忍不住盯著個穿著時髦露骨的女生看的目不轉睛,直到人不見了,才會猛然醒悟似的看紀莫一眼,訕笑著說,剛才那女的滿正的哦。

    紀莫又不是剛認識佟離,只是冷冷一笑,點頭說,的確。他早已經不相信佟離會真喜歡一個男人,更不信任所謂永恆唯一的感情,可他又矛盾地想和他永遠這樣下去。兩個人互有不滿互有猜忌,可卻依然象一刻也分不開似的,或許就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這種非他不可的感覺究竟是怎麼回事。

    直到那天,佟離拉紀莫陪他去買衣服,倆人逛商場的時候正好碰上NACY和另一個打扮入時的男人走在一起,這麼一照面,紀莫直覺地就點頭打了個招呼,NACY把眼往佟離身上一瞟,吃吃地笑出聲,「紀莫,新的啊?」

    紀莫嚇了一跳,忙把他拉到一邊:「別亂說,他…他不是的。」

    「什麼?他是直的?!」NACY幾乎要尖叫,「你行啊你----好正的男人,你也能把的上手?」紀莫不願意他這樣輕薄地說他,只得勉強一笑。NACY又問:「那維盛呢?」紀莫知道他和維盛的關係圈裡有不少人知道,只得說:「我和他----也就那樣了。還是朋友。」NACY搖頭道:「不知道他傷好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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