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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56:49 作者: 楚雲暮
橫豎是有了個本科文憑,說出去也不太寒驂。
佟離引以為傲的體育這次也沒能再給他錦上添花,他一向不喜讀書,高三的時候心又分在了感情上,更是沒什麼考前衝刺之類的,靠著小聰明,總算上了一個還行的私立大學的線,一年一兩萬的學費是貴,可他爸已經給他準備好了。不料他佟離居然一搖頭不去念了,說什麼個私立校都是唬人的,他寧願去上自己考上的一個大專,專業是商學管理,至少學的還有用些,他還真不信在大學裡能學的出什麼門道來,所謂讀書,做的不都是表面文章。他爸居然也隨他了,生意人,也沒想什麼光耀門楣的事,他甚至覺得自己兒子這個舉動有見地有出息。
正如佟離自己說的一樣,那之後,他再沒來找過他。有時候兩人見了面,會和以前一樣笑鬧著打個招呼,笑意卻不達眼底,而後各自走開,誰也不想撕裂兩人之間最後一點溫情脈脈的假象。
說來可笑,畢業後維繫兩人繼續這種尷尬關係的,卻是強薇。她一直以為佟離最看重紀莫,為了表現她的風度,她時常會叫佟離把紀莫叫出來,有時候她甚至親自出馬,吃個飯,唱唱K,再加上她自己的閨中密友林月容,來一場「四人行」,並樂此不疲。她認為這樣做,佟離會覺得她識大體,而更加愛她,事實上這個時候佟離的確會對她百般呵護,好的象蜜裡調油一般,惟恐旁人不起雞皮疙瘩。林月容就曾經抱怨道:「拜託!你們要纏綿也看個地點好不好?佟離,你故意的是不是!我和紀莫都是孤家寡人,經的起你這樣鬧?」
佟離就痞子一樣地壞笑:「那你找紀莫咯,剛好湊成兩對!不過友情提醒,他可會玩了,你小心被他提捏著放在手心玩怎麼死都不知道!」
林月容尖叫一聲:「佟離!你這嘴巴怎麼這麼賤!」
「我實話實說!和他那麼久的朋友他什麼手段我沒見過!」佟離半真半假地諷刺道,「這小子道行深著呢。」
紀莫只是淡淡地轉開了頭,唇邊漾開一抹冰冷的苦笑。
後來林月容有了自己的男友,這種折磨人的「約會」才逐漸少了,佟離和紀莫兩個人的學校離的又遠,漸漸地也沒怎麼見面了。
這時候,紀莫認識了葉維盛----正是他,帶他進了那個他從前從沒想過見過的圈子,光怪陸離,卻又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葉維盛是他的大學同學,不是一個寢室的,剛見面的時候,紀莫怎麼也想不到他----那個乾淨陽光的男孩居然會和自己一樣,是一個GAY。
和他走到一起,其實完全是巧合。
第10章
紀莫的旅遊管理系應該算是他們那個學校里比較熱門的專業了,而且考進來的大部分是女生,男生算是瀕危動物,可一個個不是臉被刨刀刨平了就是崎嶇地象九寨溝的路,偏偏還個個以為自己是情剩,堅決貫徹他們念大學的初衷:泡MM談戀愛擦槍走火就做愛。一片風花雪月中,有兩個長的最清楚的男生偏偏沒有女朋友,自然而然地被人拿來評頭論足地議論比較。
葉維盛為人開朗,到哪都能個人打成一片,臉笑的跟朵花似的,而紀莫則是從來都冷冷淡淡,倒也不是他心高氣傲,只是心態如此,明明是個剛過十八的少年,卻偏偏沉默寡言諱莫如深的樣子,倒也迷倒了一大票的女生。久而久之,雖然和紀莫不是一個寢室,平日也不大說話,葉維盛倒是暗暗注意上了他。
紀莫是一無所知的,他象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平常住在宿舍,周末就回家,兩點一線規律地不象個大學生,有空的時候就是一個人悶起來看書。當然那時候,在強薇的「執著」之下,他有時還是會出去和佟離他們見面,只是表面的和樂談笑之後,紀莫回到學校,面對空蕩蕩的寢室,總會覺得自己可悲又可笑----都到這個地步了,他還是不能和佟離撕破臉,看著他甚至是蓄意地在他面前和強薇調笑,他只能神色如常地坐在那裡,仿佛這一切與他無關。
那天,還是他們四個一起出來吃飯,據說佟離第一次出去打工領了錢要請客。佟離其實不缺錢,他爸每個月給他近千的生活費,那時候已經算很高的了,可佟離喜歡寵著人,以前就常帶紀莫吃喝玩樂,現在對強薇也是她想要什麼就買什麼,又覺得自己大了不想再向老爸要太多錢,就自己去打工,反正他那個學校課也少的要死。
林月容那天突然有事沒來,紀莫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看著佟離從走進來就一直牽著強薇的手,坐下來叫了單,佟離還是沒放開強薇,甚至還攥著她的手放在桌子上,強薇有些臉紅,她向來皮薄,佟離卻炫耀似的不肯放手。紀莫看到強薇的手指上帶著一個小而精緻的鉑金戒指,心裡還是微微地抽了一下,勉強坐了一會,只聽得佟離不住地和強薇講一些他們在一起時的事,弄的強薇都不好意思,輕捶他一下:「和紀莫那麼久沒見面了,你也不和他多聊聊,咱們不是一兩天就見個面麼,哪那麼多話你。」佟離還是一臉甜蜜:「我沒話和他說啊。」
紀莫低著頭,心裡有些酸有些澀,或許是習慣了,竟沒覺得痛。可笑自己還強撐著和他們攪和在一起,究竟有何意義?!
他想,佟離或許是一直在恨著他的,恨他的拒絕恨他的無情。終於他慢慢地站起來,假意說自己有事就不打擾他們夫妻恩愛了。強薇還吃驚道:「怎麼剛坐下就走,和月容一個樣----該不是也有『朋友』了吧?」紀莫勉強笑道:「有的話一定帶來給嫂子看。」
佟離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自己只顧著吃飯,隨口喊了一句:「行啊,再見啊。」紀莫從容淡定地轉過身去,竭力不讓自己象著落荒而逃的樣子。
佟離慢慢地放下筷子,一言不發,強薇推他:「怎麼了,又發呆。」他回過神來,不在乎地一笑:「沒事,咱吃飯。」他的確是在報復他,他怎麼可以不要他,他怎麼可以在離開他之後還象沒事一樣和他談笑風生,他怎麼可以----一點都不在乎他?佟離恨恨地扒了幾口飯,沒由來地痛恨自己。
回去的時候正是華燈初上,紀莫沒吃晚飯卻也不覺得餓,愣頭愣腦地衝進一家PUB就要了一紮啤酒,想想不過癮,又改叫了一杯伏爾加,剛下口沒有什麼感覺,他氣的直罵娘,他嗎的洋酒就是騙錢,他現在只不過是想大醉一場,連這個都做不到嗎?!人要清醒幹什麼,糊裡糊塗醉生夢死是不是就能輕鬆一點好過一點!他只是想忘了佟離啊----即使是在醉夢之中!
但他很快就體驗到中國的關稅不是白高的,出去的時候他已經覺得酒精沖腦,腳步不穩,好不容易摸回學校,他一個踉蹌就要摔個狗吃屎。他撐著牆壁一步一步地摸回去,頭象炸開一樣地沉重,視線都開始模糊,早知道別叫那個洋酒了----他覺得有些好笑----自己這輩子,怎麼都盡在做這些自己為難自己的事?!前面突然有個人擋住了去路,紀莫想叫他不想看人死在眼前就讓開,可一開口,就忽然吐了個昏天暗地。
紀莫蹲在路邊,嘔的恨不得心肝脾肺都要出來,直到嘔不出東西只能嘔著黃水,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整個人都快要被活生生地撕裂了!一瓶礦泉水遞過來:「漱漱口吧,你喝的太多了。」紀莫只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乾嘔,眼前人有些眼熟,他卻不記得他叫什麼了。
葉維盛一直等他不再連連乾嘔了,才讓他喝了點水,又拿紙巾替他擦乾淨了,他才發現,原來人前冷靜自若的紀莫,醉酒後竟那麼脆弱。
「回去吧。我扶你。」他柔聲說。誰知紀莫一把推開他,直著眼睛說:「我不用你好一陣歹一陣地玩我,我知道你恨我!佟離!我們別在扯下去了!」葉維盛聽著有些詫異,又道:「紀莫?你醉糊塗了吧?」
「我沒糊塗!」紀莫仍然瞪著眼睛看他,卻突然,在剎那間淚水噴涌而出,仿佛壓抑了太久的悲憤終於爆發,「沒糊塗才會想和你斷了個乾淨,你懂不懂!強薇,強薇----我永遠也比不上她!我輸了,我真的認輸了…」
晚上這人雖少,但還是有不少人詫異地看了過來,維盛想來拉他,紀莫卻扭著身子掙開,維盛見這樣鬧下去也不是辦法,乾脆就攔腰抱住他往宿舍拖,途中紀莫一直在囈語著掙扎,一面流淚,卻扭不過維盛的力氣,後來也放棄了,任他連拖帶抱地拉進宿舍,直到他頹然地倒在床上的時候,還喃喃地念著那一句「阿離…」
維盛甩甩手,慢慢地直起身子,這麼一折騰去了他半條的命啊。紀莫同宿舍的人湊過來好奇的問:「他怎麼了?」
維盛頓了頓:「喝多了,沒事。」他扭頭看著紀莫臉上未乾的淚痕,輕輕地問道:「…阿離是誰?」
第二天紀莫根本起不了床,頭象被鋸開了再重新fèng好似的疼,中午時候舍友替他打包了午飯,又丟過來一包藥:「吃飯後半小時吃下去。」
「這是什麼?」紀莫接過藥。
「維盛叫我帶給你的,他說是什麼專治宿醉頭疼的藥。」
「他幹嗎給我這個?」
「嘿!你這小子沒良心!他特地跑去買的拉!昨天要不是他你估計就死校門口了。你可要好好謝謝人家。」
紀莫隱隱約約記起了一些殘片,隨即一驚,他沒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吧?心裡惴惴不安地。接著幾天,紀莫都在躲維盛,好在平常兩人沒怎麼說話也不覺得有什麼尷尬。維盛仍象平常一樣地和別人打鬧,紀莫放下心來,想就是聽到了,維盛只怕也猜不出什麼不對來,許是自己太敏感了吧?
那時候大學裡的獨立浴室還沒普及,宿舍每層倒都有一個公共浴室,也不會太擠,現在又是冬天,男生們多半是「月月舒」,紀莫就不行,他每天都要洗澡,少一天都覺得渾身不自在----從高三那次的走火之後,他就養成這個習慣。他低頭擺弄了一下毫無生氣的小弟弟,那裡慢慢地腫脹起來,他在蓮蓬頭下任水流沖刷著自己,溫暖的熱水滑過身軀,潤膩地按摩撫慰著他的下體,周圍一個人也沒有,他慢慢地伸手握住,輕輕地圈套起來,伴隨著一聲聲低沉地呻吟,他昂起頭----就在這個時候門砰地一聲被打開,紀莫嚇了大跳,反射性地把手背到身後,那裡頓時軟了下來,他抬眼看去,蒸騰的熱氣中隱約而現的人影,不正是葉維盛麼?他緊張地關掉水流退到一邊,開始穿衣服,一邊還偷偷地拿眼瞟他----在他面前,紀莫總有些偽裝被剝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