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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56:38 作者: 過雲驚鶴
燕腹蕊也微笑,「朕自然不會讓大家寒心,對於兇手,」她眼裡神色不明,笑意森涼,「朕絕對不會手軟。」
「請陛下明察!」
百官同聲說道,只是各懷心思,也不知有幾人是真心的。
燕腹蕊看著甘棠,冷聲道,「事情尚未查明,然你嫌疑重大。」
她頓了一頓,忽而高聲道,「來人!把她押入大牢!」
再不動手,她的好皇兄,就要過來了。
然而,此話一處,不少人著急出聲道,「陛下!不妥!」
燕腹蕊眼睛掃過她們,輕笑,「愛卿們似乎很信任甘郎中啊,為什麼呢?」
幾人說道:「非也!只是罪證尚未明晰,不宜定罪。」
真是熱鬧啊。
瞧她們個個義憤填膺的樣子。
燕腹蕊輕笑一聲,涼涼的,「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哪位愛卿可以作擔保?」
周遭陷入沉默,張欣始終微笑著看著這一幕,甘棠看過去,兩人眼神對視,皆是夜一般又黑又涼。
侍衛上前了,押走甘棠,身影和腳步聲漸漸遠去,大殿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燕腹蕊居高臨下看著一群朝臣,說道,「方才文愛卿說什麼?大梁使臣到訪了?」
文璐上前,「是,大梁使臣現已到達青陵,約七日後便抵達京城。」
「不錯。」燕腹蕊微點頭,笑容深邃,「遠客到來,愛卿們可要好好準備啊。」
「……是。」
天牢關押的一般是罪大惡極的犯人,可甘棠現如今罪狀尚不明晰,竟然進來了,也是有幾分可笑的。
才一踏入這地牢,便覺著渾身陰森,外頭已經夠冷了,這裡的冷卻好像從皮膚絲絲滲入心裡去了。
裡頭的人樣貌看不清, 蓬頭垢面,或是躺倒在裡頭的,或是靠在牆壁上的,姿態頹靡,看不出死活。
新帝登基後赦免了一部分犯人,如今牢房同先前相比,也算空曠,甘棠獨自進了一間。
獄卒對她的情況並不十分清楚,似乎以為她當真是兇手,嫌惡地看她一眼,隨即便走了。
沒有命令,獄卒是不能用刑的。
甘棠站在裡頭,有人在看她,也有人完全沒理會她。
這牢房底下鋪了半邊的稻草,牆壁凹凸不平,還冒著森冷的寒氣,她安靜下來以後,沒多久看見一隻灰溜溜的老鼠在對面牢前經過,而那個一直躺倒著不知死活的女人,竟是突然伸出了手,轉眼就抓住了那隻老鼠。
甘棠目光順著她的動作看去,卻見在角落,堆了一小堆的絨毛,還能看見細微的絨毛在空中漂浮,灰撲撲的,又腥又臭。
她眼睜睜看著那個女人把剛抓到的老鼠拔了毛,隨後又把那毛丟到角落。
甘棠看不下去了,她有些反胃,眼睛一動移開了目光,視線在這牢房裡轉了一圈,把情況盡收眼底,最後墊著稻草坐下,腦袋微垂,想著什麼。
這些犯人大多是些窮凶極惡的犯人,關押久了,神志不清,待在牢房裡頭的慵懶模樣,像是未開化的野獸。
甘棠想起很小時候甘凌教她做功課時說的話,「人若是不思考,久了就同野獸沒什麼區別了,所以棠棠得自己做,娘可不幫忙。」
結果甘棠的奶奶生氣了,拄著拐杖追著甘凌打,「你個不孝女兒!不會還胡說,真是笨死了!」
甘棠手中抓著筆,看著這一幕不知所措,最後還是江無情把她牽入了屋中,同樣說道,「棠棠自己來。」
回憶是美好的,現實卻是煎熬的。
她在京城遇到了這樣的事,也不知道娘和爹在南方怎麼樣了,那些故意而為之的「意外」……應當也是不少的。
她很擔心他們的情況,可惜幫不上忙。
她思考著,也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只知道周遭很安靜,也冷得很,她只能收緊衣服,越發昏昏欲睡。
恍惚間有什麼聲音響起,匆忙的腳步落在地牢上,朝著她的方向,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急促,像是鼓點在敲打。
甘棠意識清醒了些,又聽到不遠處鐵鎖打開的聲音,緩慢睜開眼,還未看清眼前的場景便被人一頭撲進懷裡。
一股熟悉的冷香鑽進她的鼻腔。
甘棠徹底清醒了。
她猛然伸手把懷裡人隔開,目光迅速看過去。
眼前人是燕沉瀟,他似乎被她嚇了一跳,隨後便毫不顧忌得跪坐在她身前,手抬起來似乎想碰她卻無處落下,只有目光緊緊黏在她身上,氣息急促,「你怎麼樣?她們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甘棠眉頭輕蹙,「殿下怎麼來了?」
燕沉瀟似乎看出她並未出什麼事了,眼神稍微放鬆下來,但還是很緊張,「……聽聞你被押進來了。」
「我很擔心。」
他向來不會隱藏這些情緒,儘管知道甘棠絲毫不會為此動容,他還是把自己對她的憂慮和愛意一毫無保留地表達出來。
朝堂之上他的眼線不少,其中的過程他只是聽了個大概,還未聽完便忍不住急匆匆來尋她。
那麼陰暗骯髒的地牢,她怎麼能進去?她不能進去。
甘棠沒有回答他的話,她大概是能想到燕沉瀟會過來的,但也沒料到會這麼快。
她抬眼看他,目光卻頓在他額角,只見烏黑髮絲的掩映下,一道猩紅的傷痕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