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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56:38 作者: 過雲驚鶴
    「吱呀……」門打開的聲音,甘棠抬頭看去,出乎她的意料,開門的人並不是凌雲,而是燕沉瀟。

    他站在門口,視線在四處轉了轉,不知道在尋找什麼,甘棠目光落在他因背光而籠罩在陰影的面容上,一動不動。

    燕沉瀟安心不下來,他不知為何心情焦躁,或許他知道原因,可他不願意去想,只是人還是忍不住出了門,視線在鴉雲的屋子和藥房轉了幾圈,有些猶豫。

    她在試藥嗎?

    可在她送疆歌出去後,他便沒有再見過她,她真的回來了嗎?

    若是她沒有回來,她去了哪兒?

    若是她回來了,怎麼不見自己?

    可是她不回來關自己什麼事?

    我為什麼要去找她?

    幾個念頭似乎在打架,燕沉瀟臉色微沉,躊躇了一會,還是跨出了步伐。

    輕微的腳步聲在北風呼嘯的夜裡並不明顯,甘棠下意識把目光追隨著他,在他徹底融入夜色後提步跟了上去。

    燕沉瀟走到了藥房前,夜色濃重,他有些看不清,微微摸索著走到門前,靜靜站立了好一會才敲門。

    「扣扣——」

    屋內沒有任何反應,燕沉瀟頓了一下,繼續敲門,誰料剛抬起手,身後便傳來一道聲音,「殿下來這兒做什麼?」

    燕沉瀟渾身一顫,被突然說話的甘棠嚇了一跳,好一會才鎮定下來,說道,「你去哪兒了。」

    「我?」甘棠的聲音有些含糊,「我哪兒也沒去。」

    燕沉瀟回過身,不期然貼近了甘棠,鼻尖聞到香醇的酒味,他後退一步,眉頭輕皺,「你去喝酒了?」

    「唔,嗯。」甘棠看了他一會,發現看不見,回過身自己走了。

    燕沉瀟察覺到她的動靜,也提步離開,見到了人本該喜悅,可他現在卻不高興起來了。

    自己為她擔驚受怕,可她原來是去喝酒了,也不願同自己說一聲。

    於是他的面容也一點點冷下,兩人回到屋中,甘棠的腳步明顯有些凌亂,燕沉瀟在後頭看著她,嘴唇緊抿。

    他不理會她了,獨自一人坐上床榻,手裡拿了一本書在看,這書還是甘棠給他帶回來的,為的就是讓他在養身體的這段時間解解悶,沒想到後來卻成了他和凌雲交流的橋樑。

    「殿下?」甘棠坐在桌邊,一回到屋中,被溫暖包圍,她這才覺得腦袋有些痛,看著離她遠遠的燕沉瀟,她開口喚他。

    燕沉瀟眼都沒抬,甘棠沒發覺異樣,腦袋被酒熏得有些迷亂,繼續叫他。

    一聲接著一聲,聲音越來越大,直到她自己受不了,徑直站起身,看著燕沉瀟,目光疑惑,「殿下你怎麼不理我?」

    燕沉瀟捏著書的手指骨緊了緊,冷著眉眼,還是一聲不吭。

    甘棠於是又問,語氣固執,「你為什麼不理我?」

    「你真的不理我?」話語帶了些不耐煩。

    她抓狂似的扣了扣桌角,「殿下你說話啊!」

    燕沉瀟渾身僵硬,一言不發。

    甘棠走過去,湊近他,雙頰通紅,眼裡染了酒意,一雙黑眸執拗地盯著他。

    見他還盯著手上的書,她一把抽出來,眼睛亮得驚人,「別看了,我們聊聊。」

    燕沉瀟手上的書被抽走,卻還是不願意看她,甘棠煩悶又焦躁,伸手捏住他的臉,話語冷冰冰的沒有波瀾,「我讓你說話!」

    燕沉瀟沉默著,終於抬眼看她,甘棠看他滿眼抗拒和防備,瞬間泄了氣,撒下手,鬱郁道,「你現在很討厭我是不是?」

    「你不想看見我?」

    燕沉瀟聞到她身上的酒氣,還帶著這微寒的氣息,冷淡地撇過頭去,「你醉了。」

    「我沒醉。」甘棠糾正他,話語卻有些含糊,「你為什麼不回答我,嗯?」

    「你這些天為什麼這麼對我?」

    「你為什麼生氣?」

    「我才快氣死了。」

    問題如同連珠炮似的拋過來,燕沉瀟眼眸微顫,卻說不出話,甘棠焦躁不安,她突然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又摸了摸他的臉,「你是不是又中蠱毒了?」

    沒有人回答,屋內陷入沉默,只有一根孤零零的蠟燭在燃燒,偶爾發出火苗撲閃的聲音,牆壁上甘棠的人影孤零零地晃動。

    「……」甘棠指尖抵著眉心,嘆了口氣,話語顛三倒四,「還算數嗎殿下,你說的,要求陛下賜婚。」

    「……」燕沉瀟身體一僵,他腦海一片空白,沒有關於任何這事的記憶,甘棠說了他才知曉,迷茫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這件事情,不知道答案。

    「……」話語落下,屋內便陷入了一陣沉寂。

    甘棠的話語有些冰冷,「你在逗我玩?」

    燕沉瀟心口一窒,「不……」

    「那你是反悔了?」

    「我……」

    他根本說不出任何反駁和辯解的話,甘棠心口像是破了一個大洞,冷風呼呼灌進去,她說道,「你心悅於凌女郎?為什麼?因為她承接了你的蠱毒?」

    「……」燕沉瀟搖頭,沒有肯定卻也沒有否認,好像自己也混亂得很,話語恍惚,「她救我多次。」

    甘棠只當他默認了,一時間竟是無話可說,半晌才問道,「多次,哪一次,什麼時候。」

    燕沉瀟喉頭有點梗塞,他吞咽了一下口水,說道,「在我幼時,我曾不小心被拐走,是她救了我。當時也是冬日,我被鎖在柴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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