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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麼時候醒的？」

    顧易眨了眨恢復水靈的眼睛：「你猜？」

    第14章 第14章

    四月初是深藏於內的悲傷。

    顧易清明回家見到自己外公的時候，外公正在清掃落在外婆墳前的落櫻，顧媽媽想要把外公手裡的掃帚拿過來：「爸，我來吧！這裡風比較大，您和顧顧回屋吧。」

    蔣老爺子沒同意，讓顧易一個人回屋，又讓顧媽媽去把鬱金香搬過來。

    「公公，我也陪會兒外婆吧！」顧易站在墓前，看著滿園的櫻花，外婆年輕的時候肯定是一位富有才情的女子吧！

    顧易戴上帽子，坐在地上看著外公認真的清掃著落花，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問過他們是怎麼認識的，外婆在世的時候總覺得外公對外婆不冷不淡的：「公公，您和外婆是怎麼認識的。」

    老爺子雖然悲傷，但是想想自己的外孫還是第一次問自己關於他和他外婆的事，便一邊掃著地一邊說：「我和你外婆，是通過別人介紹認識的，那時和我同齡的人兒子都會打醬油了，我當年也是眼光高，你太姥姥給我介紹不少人我都看不上，本來你外婆那次我也是不想去的，因為正趕上我的一次重要的學術報告，但是你太姥姥和我一哭二鬧的，說這次是名門出身，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說一定會成的。」

    顧易笑了起來：「外公，原來你喜歡大家閨秀型的？」

    老爺子沒理顧易：「我當時聽到是什麼大家閨秀，溫婉女子倒是有點厭惡之情，只想著趕快見完交差。我年輕時恃才傲物自認為自己是新中國的年輕人，所以對於還保持傳統那套的女子有著有色眼鏡，後來我見到你外婆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才是最迂腐的人。」

    顧易格外有了興致便催著說：「您第一次見到外婆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老爺子放下手中的掃帚，陪同顧易坐在地上，看來兩眼墓碑上的遺照：「我啊，第一次見到你外婆是一家茶樓里，你外婆當年格外顯眼，穿著一身粉色的旗袍卻有著亞麻色的頭髮，踩著現在也流行的高跟鞋，我記得那天下著雨，你外婆的頭髮有一縷被雨水打濕，你外婆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個大美人啊！」

    顧易笑著：「原來外公是個顏控啊！」

    老爺了輕聲笑了笑：「你外公是那麼膚淺的人嗎？再說你外公年輕也不差，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你外婆便主動走過來說認識我，我問她是不是看過我的照片，你外婆說她聽過我的課，說我的課雖然死板無聊她聽的卻很有趣，被人這麼直白的指出缺點讓我二十幾年來都沒那麼尷尬過，就對你外婆產生了興趣，後來聊的過程中，你外婆確實是有著大家閨秀的溫婉氣質也有新時代女性的認知，我還在想你外婆那時候怎麼會看上我這古板書生。」

    「所以後來您就喜歡上外婆了嗎？」顧易歪著頭問著。

    「算是吧，我不喜歡西方文學，但是我但是會陪著你外婆在圖書館看一天不明所以的文字，看著外婆在那讀書竟然也會被吸引，陪著你外婆去看電影，去賞花，後來便順利成章的結婚了。」

    顧易問著外公：「公公，你每次見到外婆心跳也會加快嗎？」

    老爺看著自己外孫好奇的眼神便繼續說：「記不大清楚了，不過我清楚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的感覺，後來約會的時候，還有新婚的時候都有心跳加速的感覺，只是後來經過歲月，那種感覺淡了而已。」

    顧易繼續問：「人家總說婚姻是圍城，進去的人想出來，外面的想進去，外公你呢？」

    老爺子摸著顧易的頭：「那時大多數人的情況，你外公我可能上輩子積了很大的德讓我娶到你外婆，你外婆結婚的時候，我還以為她不會做飯，但是結婚第一天她就做了滿滿一大桌子的菜，我不相信的嘗了兩口，雖然沒有大廚做的好，但是一點也不遜色，這點不知道你媽怎麼沒遺傳到，我問你外婆什麼時候學會的，你外婆說是天生的，我當然不信，但是一個原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居然為我做飯，你外婆說什麼我都會信，不過後來從他們家知道原來你外婆自從和我見過面之後，就開始在家學做飯，你外婆手上不是有幾處小疤，應該就是當時留下的吧，你說你外婆這樣為我，我怎麼會想從這圍牆出去？」

    「看來外婆也對您一見鍾情呢？第一次見面就覺得會和您結婚。」顧易問著。

    「你外婆有一次和我耍小性子，氣的說自己當年為什麼托媒人前線讓自己嫁給我，我才知道原來是你外婆托人牽線，我倆才會見面，當時我想啊一個女的該有多大的勇氣才會主動提出相親，而且女人就該有小性子才可愛，這方面你倒是挺像你外婆的會撒嬌，會任性還會害羞。」

    顧易想著以前覺得外公和外婆感情沒有多好，會吵架，兩人還會冷戰便問：「那是不是你們在一起感情淡了，才導致後來生活不冷不淡的？」

    「小子，你可能被你外婆給騙了，你外婆當時生你媽媽的時候，痛的兩天，我看的心疼，便決定不再要孩子，隨後的幾年你外婆沉浸在照顧你媽媽，倒是沒著要孩子，但是有一次見到以前的鄰居又生了一個孩子，便萌生了在要一個孩子的決定，但是我態度堅決，不想看到你外婆疼的受不了的情況再次發生，有一次你外婆軟硬兼施還向我撒嬌，恰巧有一次撒嬌的時候被你媽媽給看見了，害羞的從此以後和我約法三章不在人面前表現的太過。導致後來可能給你留下的印象全是我們相敬如賓的情形。」

    老爺子可能想到痛心的地方了，嘆氣道：「你外婆走的這麼早，肯定是太過操勞了，幫我來洗衣、做飯、連平時穿的襪子都熨的平平整整地還義正言辭的說人生短短几十年，生活理應精緻，後來我們搬到這裡你外婆就更忙了除了我還有你媽媽和這個大院子裡的所有的一切，她打理的井井有條，不過現在這個院子沒了女主人。」

    顧易伸出手安慰著老爺子：「公公，你還有我和媽媽！」

    老爺子將顧易摟在懷裡，這是他的血緣啊，是他和自己的妻子唯一的外孫：「是啊，你外婆平時最疼你，躺在病床上還和我說，我們顧顧以後找對象一定要把好關，不能像他媽一樣，可惜你外婆終究撐不到你長大成人的那一天，後來我就答應你外婆，一定會活到咱們顧顧找到真正對他好的人，還有你媽媽再婚，等我見到她才有臉說我們顧顧很好，咱們女兒也很幸福。」

    顧易現在很後悔，後悔又讓外公想起往事，便往老爺子懷裡鑽了鑽：「公公，你不要孤獨，我和媽媽一定有空就會過來，外婆的心愿也一定會達成的。」

    看著自己的小外孫安靜的趴在自己的懷裡，老爺子心中的悲傷便減了幾分，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又看看眉眼和自己妻子有幾分相似的顧易：「老婆子，你始終是捨不得我，給我留下這兩個念想！」

    遠處顧媽媽正推著一車的鬱金香往這邊運，堅強的女子終會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