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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50:46 作者: 迷之鹿
    「看看有沒有地下室之類的地方,或者暗閣。」秦歌彥吩咐。

    雲清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昏過去的,最後的意識中,疼痛占據了他的全部神經。

    當雲清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床上了,身上還穿著他昏迷前的那套衣服,秦海把扒下來的外套裹在了他身上。

    四周安靜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雲清突然感到一陣心慌意亂,扶著床頭一剎那間險些喘不過氣,那種被所有人拋棄的痛楚感在這一秒齊刷刷涌了上來,他爬下床跌跌撞撞朝那扇鐵門走去。

    「秦海!」雲清用力敲著鐵門,腹部傳來熟悉的陣痛,他那慘白的臉上溢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他大口大口呼著氣,好不容易擠出來的話也是斷斷續續的,「秦海!秦海你在哪兒?我真的要生了……秦海!」

    隨著時間的推移,雲清肚子上的痛感越來越強烈,自從懷孕以來,他從未這麼痛過。

    更關鍵的是,雲清的直覺告訴他----肚裡的小傢伙已經迫不及待要出來了。

    可是這裡一個人都沒有,連那該死的秦海都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已然虛脫的雲清背靠在冰涼的鐵門上,顫顫巍巍的雙腿支撐不了身體的沉重重量,順著門面緩緩下滑,他癱坐在地板上,內心蔓延的絕望猶如被打了激素的藤蔓,眨眼間就把雲清整顆心纏繞得密不透風。

    他可能要死在這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了,他又不是女人,如果沒有醫生幫他剖腹取出孩子的話,雲清簡直不敢想像接下來事態會朝什麼方向發展,他更沒有膽子去想像他死亡時的畫面。

    還有這個孩子……

    雲清甚至不知道它是男孩還是女孩,它還沒有睜開眼睛看一下這個世界,它好不容易在他肚子裡成長了快九個月,卻要死在即將出生的前一刻。

    濃烈的不甘和怨恨猶如一團化不開的黑墨,一點點在雲清胸口積壓,他繼續拍打著鐵門呼喚秦海的名字,這個小小的地下室早就被秦海清理得「乾淨」,沒有任何可以和外界聯繫的工具,平時都是秦海定時來看望雲清,他從來沒有主動找秦海的時候。

    鐵門上安裝了一個貓眼,是從裡面看向外面的。

    被關在地下室的這些日子裡,雲清在貓眼前往外面望了無數次,只看到一扇被厚重灰色窗簾遮擋了的落地窗,以及旁邊半人高的盆栽,盆里的植物已經枯萎了,可秦海並沒有要把這個盆栽換了的意思,偶爾會看到落地窗前的窗簾是拉開的,只有那時候房子裡才會稍微明亮一些。

    拍打鐵門的同時,雲清勉強撐著身體往貓眼裡看,下一秒他就看到了那張無數次出現在他夢中的臉。

    與此同時,門的另一邊。

    「秦總,我們已經把四間臥室和客房檢查完了,沒有通過地下室的入口,主臥衛生間裡的水龍頭都已經生鏽了,看來應該很久沒有住過人了。」小文把話說得很隱晦,意思就是秦海應該不在這裡,畢竟秦海以為這套房子是明樂的,而明樂又在他們手上,隨時都會把房子的地址供出來。

    小文認為秦海還沒有蠢到躲在這套房子裡,這裡實在太危險了。

    「再搜一遍。」秦歌彥頭也不回道,他正目不轉睛盯著一副壁畫,蹙著眉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旋即秦歌彥又喊住了準備往臥室走的小文,「你說他們為什麼要在這裡掛一副壁畫?客廳那邊的家具都擠到一起了,偏偏這一塊地方很空曠。」

    小文想了想,有點尷尬:「不知道……這個房子是明樂找人裝修的吧?我打電話讓人去問問明樂好了。」

    「不是明樂,是我爸。」秦歌彥開始在壁畫上摸索,「只有他才會喜歡這些醜陋奇怪的壁畫。」而且明樂說過他不知道房子有沒有地下室,那悲愴的表情和眼神看起來不像是在騙人。

    小文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頓時覺得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打算再去搜一下臥室時,突然看到秦歌彥的表情微微一變,他居然在壁畫上摸索到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按鈕,那個按鈕隱藏在壁畫上一個美麗女人的黑色瞳孔裡面,光憑肉眼看是根本看不出來這裡有個按鈕的。

    「秦總!」小文面露喜色,強忍著想歡呼的欲望,眼巴巴看著秦歌彥指尖稍微用力,壁畫旁邊的書櫃竟然往前挪動了一些。

    推開前面的書櫃,後面就是一個暗室的門。

    *

    雲清的意識逐漸模糊起來,連喊秦歌彥的名字都覺得吃力,腹部的陣痛如同一波接著一波湧向岸邊的浪潮,扑打得雲清幾次差點昏倒過去。

    他拼命喊著,最後眼睜睜看著……秦歌彥和他的女助理往右邊走了。

    接下來的記憶就像是打了馬賽克一樣,雲清在鐵門前躺了很久,直到鐵門被打開,驚慌失措的秦海從外面快步走進來,他後面還跟著幾個同樣震驚不已的醫生和助手。

    秦海花了大價錢把醫生們請了過來,他想讓雲清就在地下室平安把孩子生下來,可是手術途中雲清大出血,一度邁過死亡線。

    無奈之下主刀醫生只能跟秦海建議把雲清送到醫院,地下室里沒有專門的手術台和設備,消毒條件有限,並且即將生產的還是一個男人,這種情況太特殊了,饒是幾個醫生有過許多年的臨床經驗,也沒法保證萬無一失完成這場手術,這一屍兩命的責任他們可是承擔不起的。

    秦海把雲清的狀況全部看在眼裡,他沉默地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

    醫生們全在勸秦海,他們不敢繼續做手術,只能儘量給雲清止血,可是他的情況還是不容樂觀。

    又過了半個小時,秦海的態度才終於有所鬆動,撥通了醫院的急救電話。

    此時此刻秦歌彥已經離開快兩個小時了,他準備親自去警察局把那套房子周圍的監控全部調出來看一下,他在房子裡找到的那間暗室是空的,但是裡面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所有生活用品都準備得非常充足,就算秦海沒有把雲清關在裡面,那他至少動過躲在那個房子裡的念頭。

    快到警局的時候,秦歌彥接到手下人的電話。

    「秦總,我們找到雲先生了,他在醫院!」

    【二】

    雲清是被幾個醫生送到醫院的,下了救護車後,醫生才發現原本跟在他們後面的秦海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這場艱難的手術持續了很久都沒有結束,秦歌彥通知了雲殊煙和她的父母,雲父雲母本來因為雲清的失蹤已經熬白了頭髮,來到醫院後聽隨行的醫護人員提起雲清的情況,傷心過度的雲母眼前一黑直接往地上栽去,幸好秦歌彥眼疾手快接住了雲母,讓雲父把雲母帶到病房裡休息,他和雲殊煙則繼續守在手術室外。

    手術室上方的紅燈一直亮著,從天亮到天黑,又到天亮。

    秦歌彥坐在長椅上有一夜沒有閉過眼,下巴上長出了些許鬍渣,他的眼睛周圍有一層淡淡的烏青,明明還穿著筆挺的西裝,那模樣卻狼狽不已,雲殊煙就坐在秦歌彥旁邊,她也穿著職業套裝,看樣子是接到秦歌彥的電話後就第一時間從公司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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