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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50:46 作者: 迷之鹿
    「這是你的診斷書,你懷孕有兩個月了,上面清清楚楚寫著的。」雲殊煙深吸口氣說, 表情中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悲哀,她目光定定望著雲清,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就去問問我朋友吧, 她是醫生, 她的話比我更加可信。」

    雲清怎麼可能說服自己去相信雲殊煙的話, 他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連子宮都沒有, 說他懷孕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然而雲清又被雲殊煙的一番話和這張單子弄得一頭霧水, 愣了片刻後,轉身便衝進了婦科辦公室,不久前替雲清做過全身檢查的女醫生坐在辦公桌前走神, 那懵逼和不可置信的神情與雲殊煙如出一轍。

    雲殊煙靠在牆壁上等了有半個小時,雲清才從辦公室出來。

    「小清。」雲殊煙迎上前,瞧見自家弟弟煞白得沒有一點血色的臉,頓時感覺喉嚨發乾,好像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半晌才囁嚅道,「你沒事吧?」

    此刻的雲清冷靜得可怕,支撐著發軟的雙腿走到長椅前坐下,用低沉的聲音回答:「怎麼可能沒事?我懷孕了,我一個男人懷孕了,這事兒說出去恐怕都會笑掉那些人的大牙吧,我雲清居然都能懷孩子了……」

    說著說著,雲清低聲笑了起來,沒多久那笑聲變成壓抑的啜泣聲,他緩緩彎下腰用雙手捂住臉,撕碎的單子灑得一地都是。

    「小清,你別這樣。」雲殊煙走過去蹲在雲清面前,兩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朋友答應了會對這件事情保密,等你情緒穩定下來後,我再聯繫幾個醫生私下對你的身體進行一次全方位的檢查,只要神不知鬼不覺把這個孩子拿了,我們就可以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雲清抬起臉看向雲殊煙,蒼白的面頰上流滿了淚水,他的表情卻是麻木的,仿佛被現實的大鐵錘敲打之後,還沒有從耳鳴聲中清醒過來,他道:「姐,你說我怎麼就懷孕了呢?」

    這個問題難住了雲殊煙,她只聽朋友說雲清的身體構造同普通男性不一樣,至於具體不一樣在什麼地方,她也不知道。

    沉默了片刻,雲殊煙小心翼翼開口:「你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嗎?」

    秦歌彥,雲清一瞬間就想到了這個名字。

    可是雲清說不出口,若是其他人的話或許雲清還能直截了當地報出名字,然而秦歌彥的身份太特殊了,他是秦家人更是秦海的兒子,雲殊煙和雲父雲母都恨透了秦海,要是被雲父知道雲清懷上了秦歌彥的孩子,恐怕會氣得心臟病發作。

    難以啟齒的事實讓雲清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雲殊煙追問了一陣卻沒有得到任何結果,心中焦急難耐,正在試圖說服雲清的時候,女醫生又出來把雲殊煙喊進了辦公室。

    當雲殊煙和朋友說完話走出辦公室,原本坐在走廊椅子上的雲清已經不在了。

    立秋之後,氣溫逐漸下降,晴朗了許久的天氣也開始變得陰雨綿綿起來,今天的天色格外暗沉,猶如渲染上了幾分深灰色的墨,沉悶的烏雲似乎隨時都會傾倒下來。

    少頃,陰森森的天空便下起了雨。

    隨著時間的推移,雨勢越來越大,仿佛要淹沒整個世界。

    雲清本想漫無目的出來走走散心的,沒想到還沒來得及走回醫院取車,就遇到了傾盆大雨,情急之下雲清不得不匆忙躲進電話亭里避雨。

    中途雲殊煙打了幾個電話過來,雲清全部掛斷,他現在只想一個人靜一靜,而且他也覺得自己沒有勇氣去見雲殊煙,他很害怕雲殊煙逼問他孩子的父親是誰,更恐懼面對知道真相後憤怒的雲家人。

    人在獨處的時候總是喜歡胡思亂想,雲清回憶起他和秦歌彥的初識,那時他們還在美國,雲清喜歡上班前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廳里買杯咖啡和一個三明治,去得多了就發現有一個顧客總愛盯著他瞧,並且那張臉非常面熟。

    這種情況持續了大概三個月,後來雲清都養成習慣了,會在買早餐時下意識看一眼那個面熟的年輕男人是否還坐在靠窗位置上,他們的眼神第三次交匯時,秦歌彥似乎是鼓足了勇氣走過來搭訕。

    他看起來有些緊張,搭訕的台詞又非常老套:「好巧,原來你也喜歡吃火腿三明治。」

    「……」那時的雲清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他沒有拒絕秦歌彥的接近,他只覺得秦歌彥長得像秦海,並不知道原來他就是秦海的兒子。

    以前的雲清打死都不會想到他和秦歌彥能搞出一個孩子來,本來只是胡鬧著玩玩而已,這下真的生米煮成熟飯了。

    想到這裡,雲清心底的怨氣不由得濃烈許多,氤氳在胸腔里的委屈和怨恨仿佛粘稠漆黑的墨水一般,濃郁得化不開,他平靜的生活都快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衝垮了,可是身為當事人之一的秦歌彥卻連個人影都沒有看見。

    於是雲清拿出手機撥通了秦歌彥的電話。

    嘟聲響了很久,就在雲清準備掛斷電話重新撥打的時候,電話竟然接通了。

    「不好意思,清哥,剛才在和別人談事情,所以現在才接到電話。」秦歌彥的聲音里是毫不掩飾的欣喜,也透露出幾分沙啞的疲憊,他那邊的背景音十分安靜,似乎是走了一段路才找到個合適的地方接聽電話。

    雲清絲毫沒有被秦歌彥聲音中的笑意影響到,冰冷開口:「你最近在做什麼?為什麼我給你打電話你都不接。」

    「清哥你生氣了嗎?」秦歌彥瞬間放低姿態,可憐巴巴道,「對不起清哥,不是我故意不接你電話的,其實這幾天我想你想得都快瘋了,每天晚上睡不著腦海里全是你的臉,只是我爸一直讓我安排你和他見面,我不得已才假裝疏遠你的,我不想給你帶來麻煩。」

    嘰里呱啦一大堆解釋聽得雲清頭暈目眩,偏偏這個時候那股熟悉的噁心感又從喉嚨里漫上來了,雲清沒忍住趴在玻璃前乾嘔,痛苦不堪。

    「清哥……」秦歌彥顯然被雲清的動靜嚇到了,「清哥,你怎麼樣了?」

    雲清臉色白得猶如一張紙,微微喘著氣,閉上眼睛冷聲說:「你在哪裡?我現在就過去找你,有件重要的事情必須要親口告訴你。」

    「清哥,你還是先去醫院看看吧,你這樣我不放心。」秦歌彥突然嚴肅起來,「你說下你在什麼地方,我讓我助理去接你,你剛才真的嚇到我了……」

    「你給我閉嘴!」雲清突然吼道。

    秦歌彥那邊剎時安靜下來,一時間空氣中只剩下兩人起伏不平的呼吸聲,以及電話亭外面雨幕落下稀里嘩啦的聲音。

    「你在哪裡?」雲清滿臉冷汗重複了一遍。

    這次秦歌彥頓了很久,才為難道:「我還在外面和客戶談工作,恐怕現在有些不方便見你,不然我還是先讓人把你送到醫院去吧,等你檢查完後,我就去醫院找你怎麼樣?」

    「……」雲清的耐心快被耗盡了,「秦歌彥,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三遍,如果你依然決定忙你那該死的工作不見我的話,那我們一輩子都別再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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