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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46:24 作者: 麥片兒撈
    鐵門被關上,門上的灰塵落了一地,周圍全是cháo濕陰暗的牆,襯著發霉般的空氣,灰暗的燈光只照亮了我們這一片小地方。

    一時間的安靜,我們誰也沒有說話。

    他用手抬起我的臉,讓我的眼睛和他對視,我卻看不懂他臉上的表情,那種似是高興似是悲傷的樣子,不同於以往的阿風。

    「你不相信我嗎,我說的全部是真的,我喜歡你,儘管我們都是男的,我很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以為在你從醫院不見後,就可以把你忘了,可是我還是錯了,在那次邢家宴會上看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激動,恨不得衝上去抱住你,才知道自己對你的情感已經到了不可忽視的地步。」

    我沒有說話,他伸手撩起了我額間的頭髮,很懇求的說:「你不想和我走嗎?有了元家的那筆錢,我們就可以過想過的生活,以後都是無憂無慮的,你想去哪我都帶你去,你想要什麼生活,我就給你什麼生活,這些還不夠嗎?你還是不想和我走嗎?」

    我什麼也沒有想,只是靜靜的看著他,他卻越說越激動:「小罐頭,你相信我!我以後再也不會騙你,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我卻笑了,笑的很心酸:「你問我想要什麼樣的生活是嗎,我只想要一個家,裡面有我的家人,有關心我的人,這個家可以很簡陋,甚至我們可以吃不飽穿不暖,天天一起為了快樂的生活努力的賺錢,大家都是相互信任的,沒有任何的謊言。」

    我看著他沉下去的神色,他沒有說話,我只是追問:「你可以給我嗎?我不要錢!我只要個能夠關心我不欺騙我的人,我現在已經分不清什麼了,我不敢相信你,你不是我認識的阿風……阿風不會騙我,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在火車站的時候只有他是最關心我的,為我做了很多事,總是替我著想,是不是如果我那天沒有跟著你們去南站的話,也不會有之後這麼多的事情呢?阿風也不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對,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一切就錯了。

    阿風顫抖著胳膊,很輕很輕的,重新抱住我的身體,將臉埋在了我的頸窩,濕潤的感覺從脖頸刺激到大腦。

    「小罐頭……」他的聲音很沙啞,帶著哭腔:「你可以不信我所有的話,但是有一句我沒有騙你,從來都沒有,我喜歡你,你能感覺的到嗎,你說我不是以前的阿風,可是我就算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以後所做的事情,也都會是為了你。你不想要那些錢我們就不要,只要你肯跟我走,去哪裡租個小房子,打零散工,我們兩個每天就賺賺小錢,我可以買菜給你做飯,等我們錢攢夠了,就開個小店,一起生活下去,不好嗎?」

    吸了吸鼻子,努力的把頭仰起來,笑著說道:「不一樣了,都變得不一樣了,阿風,你只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哥們。」

    他哭了,脖頸間像是形成了一條小溪,不斷的往下流。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哭,哭得毫不遮掩,他不斷的在我耳邊說:「你能原諒我嗎,原諒我……求你跟我走吧,我不能失去你,你想怎麼樣我都可以,讓我做什麼都可以,為什麼你不肯接受我……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我到底在想什麼,我也不知道,我現在腦袋已經變得亂了,我已經不知道該想些什麼,我不懂什麼是喜歡,什麼是同性之間的喜歡。

    看不到的時候會想,聽不到的時候心會癢,時刻都想知道那個人的事情,看到他和別人在一起就會很傷心,為了這個人什麼都肯做……這就是喜歡嗎?

    可是為什麼,我對自己的父親,也是這樣類似的感覺。

    「到底什麼是喜歡……?」

    我不知道,可是我唯一知道的是,如果他來救我了,我不會覺得這些天在這裡被施刑是難過的,我會覺得我對他來說是家人,是他值得關心保護的人,現在才發現,我喜歡他摸我頭時的那一陣暖意,喜歡他抱著我睡覺時身上的氣息,喜歡他吃飯時總是無意識的給我夾蝦。

    看到他和別人在一起□的錄像,不管是真是假,都可以哭,可以很傷心。

    這是不是……也是喜歡?

    阿風從我頸間抬起了頭,看著他臉上已經乾涸的一道道痕跡,他很正經的問我:「小罐頭,你是不是已經有喜歡的人?」

    我不敢看他,低著頭想說些什麼否認的話,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你喜歡的人是誰?那個人是誰?」他兩隻手握住我的肩,不停的問:「他是誰?」

    我慌了,他伸手抬起我的頭,四目相對間,我只想努力的不去看他,努力的不讓他猜出我的想法。

    「邢鎖言……?」

    他說完後,我想要使勁的搖頭,想要辯解,可是就在我還什麼都沒說的時候,阿風的一句話震醒了我,他很氣憤的沖我嚷道:「你怎麼可以喜歡自己的父親!你這是亂倫!」

    亂倫!

    「沒有,我沒有喜歡他,我沒有亂倫,我什麼都沒有。」我想為自己辯解,可是卻發現阿風看我的眼神,越來越怪異,我好像出現了幻覺,他是在厭惡我,他在用厭惡的眼神看著我,是啊,我竟然喜歡上了自己的父親,這是多麼骯髒的思想!

    我們的對話還沒有結束,意外就發生了。

    「啪」的一聲。

    鐵門從外面被人踢開,元家的人走了進來,他們一個個全副武裝的樣子。

    最後進來的是西服男人和萍姐,他手裡拿著槍,對阿風叫道:「密碼到底是什麼!?」

    阿風鬆開在我肩膀上的手,只是搖了搖頭。

    西服男人踢了一腳地上的刑具,破口罵道:「都是一群廢物!簡直是多此一舉!」他看向萍姐,用槍口不斷的戳著萍姐的前胸,狠聲道:「你不是說,你的消息很可靠?你他媽看看現在,抓了一個沒用的人過來,邢家根本不打算再摻和了,警察還他媽砸了我上面的場子!不但元家的計劃沒有提前,還拖後了!」

    萍姐低著頭沒有說話,好像也絲毫不擔心頂在她胸口上的槍。

    西服男人看了一眼我,然後跟自己的人說道:「我們先走,讓這小子自己自生自滅去,操-他媽警察,快點,一會他們下來就走不了了!」

    西服男人提前走了出去,隨後後面的人也都急忙的跟上。

    阿風偷偷繞到了我的身後,好像是用工具在解我身上的繩子,這個繩子不是普通的麻繩,好像裡面還包裹著一層鐵質,我聽著後面幾聲鉗子響,繩子終於應聲而開。

    腳一沾地,一點力氣都沒有就要軟下去,阿風從後面拖住我,扶著我往鐵門外走。

    阿風在我耳邊小聲說:「樓上是元家的賭局場,現在全是警察,你要是被他們搜到肯定會當成賭場的人抓走,你一會朝另一邊走,地下室另一邊有個下水道,別被人發現,我不放心你。」

    我鼻子有些酸,這個時候了,他還在說不放心我。

    我們兩個剛出鐵門,看到萍姐還站在外面,她看著我們兩個,對阿風說道:「你先上去,別叫人起疑,我帶他去另外一邊走。」

    阿風疑惑的看了一眼萍姐,我鬆開他的手,靠在門上,笑著對他說:「阿風,你先上去吧,別再想我了,我以後也不會再去邢家了,你好好的為自己多做些事情,如果我想找你了,會去找你的。」

    他臨走的時候很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說了一句話:「別忘了我對你說的話。」

    看著他轉過去的背影,我沒有再多說,只會努力的忘記這些天的事,包括他說過的話,和我骯髒的思想,一點都不漏的,全部忘記。

    萍姐伸出手扶著我,我們往另外一個出路走去,抬頭看著cháo濕的地面,和陰暗的看不清前路的方向,我心底也是如這條路一樣,沒有絲毫的想法,不知道前面的路是不是好走,不知道自己還會再遇到什麼樣的人和事,甚至要帶著有顏色的眼睛去看別人。

    這一路我們都沒有說話,到了這一刻,我能夠不猜測她是不是別有用心,就已經做得仁至義盡了。可是直到走到下水道口的時候,一個元家的保鏢端著槍站在那裡,看到我們走過去後,將槍舉了起來。

    「元先生吩咐過,這個小子不能活著出去。」

    他把槍口對準了我,扣下扳機的時候,有些想嘲笑自己,萍姐還是在騙我,她恨我恨到不想我活著。我沒有任何想要躲避和反抗的想法,居然會覺得,不如就這樣了吧。

    「砰!」

    可是當槍響了以後,我的身體卻被一股大力推向了下水道口,驚異的瞪大眼睛轉頭看向旁邊的人,萍姐的胸口中了一槍,她用身體幫我擋住一槍後,鮮血不斷的往外流,浸濕了她胸前的衣服,可她臉上的表情卻不是痛苦的,好像解脫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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