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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不緊張那是假的，走在這樣的人群里，有種上戰場的感覺。

    我看著走在龍哥身邊的阿風，也不好上去和他搭話，只能繼續走著。也不知究竟走了多遠，所有人的腳步都停了，我也跟著頓了一下，還沒來得急抬頭，就聽見了前面龍哥的聲音。

    「成遼子，沒想到你還真是有先見之明，都已經讓你的人準備好了要挨打了？」

    我一眼看去，南站的那些人竟然也都手裡抄著傢伙，而且人數不比我們少！

    「李華龍，少跟我來這套，你這人我遼子再清楚不過，你是一點虧也不帶吃的，早就準備好了等著你們呢，誰知道你們這幫臭蟲爬的這麼慢，大夥說是不是？臭蟲手下不就是一堆臭蟲嗎！？」

    成遼子和南站的人都大笑了起來，龍哥也不急不躁，左手拿著刀，右手順勢掏出了那把槍，放手裡掂量兩下，笑道：「遼子，跟爺爺怎麼說話呢？啊？既然你這麼想孝敬爺爺，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了。」

    「兄弟們！給我上！」

    「砰」的一聲槍響，我看見南站的一個剛剛還在笑的人，已經躺在了地上。

    隨後就是兩群人一哄而上！場面是一片混亂，在這種昏暗的夜裡顯得無比渺小。

    不，是我顯得無比渺小。

    我看著身邊的人，猙獰的面孔，不斷的嘶吼混雜的聲音，本是炎熱的時候身上卻冷汗淋淋，我不敢放下手中的刀，我不敢看那些血，我甚至都不敢動！

    混跡在人堆里，根本就分不清誰是誰！我能看到的都是一張張陌生的臉，陌生的表情。

    我慶幸自己是那麼不引人注意，慶幸自己的火柴棍身材，慶幸我還有力量站在這裡。

    去他媽的要證明自己！

    就在我意識到我根本不是這塊料的時候，終於一個眼睛通紅的人捕捉到了我的身影，他左手拿著鋼棍，右手拿著刀，抬起手就向我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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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看病還要耍無賴 …

    看著那把刀一晃就到了眼前，我仿佛覺得呼吸都困難了！

    就在我以為下一刻就要魂歸天際了，一聲怒吼把我拉了回來。我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揮著鋼棍擋下了那一擊，阿風轉過頭來眼睛都猩紅的，張嘴就罵：「你他媽的不要命了！愣著幹什麼！打不過不會跑啊！」

    我看見阿風頭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仿佛就像是接到了命令一般，我瘋了似的就往回跑！

    使勁的跑！風呼呼的從耳邊刮過，颳得臉頰生疼，那時我才知道，原來夏天的風也會讓人無可躲避。

    沒了命的跑了一半的路，心臟好像都要從身體裡跳出來！

    我停下氣喘吁吁著，回頭已經看不見龍哥和阿風他們的身影了，身子有些顫，才發現右手還拿著那把刀，一直緊緊握著，沒有鬆開過。

    我知道我這次跑了，就再也別想回華真街的火車站，再也不會有人收留我，再也不會有人給我飯吃。

    到現在我才意識到，這不是普普通通的群架，這不是以前在孤兒院被人孤立時，憤恨不平的玩鬧，這不是被挨打後就能解決的事情！

    這是殺人！

    你不殺了他，他就會砍了你！

    可是你不殺了他，你就再也無處可去了！再也沒有飯吃了！再也不會有任何人願意收留你了！你就要做乞丐！做見不得人的小偷！被警察抓到就是永無天日的牢獄！你這一輩子就毀了！

    我知道眼睛已經模糊了，裡面都是泛濫的鼻涕！對，不是他娘的眼淚，是鼻涕！就是鼻涕進眼睛了！

    我轉過身，吸吸鼻子，眼睛裡的水又都縮了回去。

    我不能跑，我就是死了都不能跑！

    我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想到回去可能又要露宿街頭，遭人唾棄，無家可歸，我就沒辦法不跑回去！

    漆黑的夜裡，我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和喘氣聲，越跑越快，越跑越覺得渾身都是力氣，用不完的力氣！我知道近了，我聽見前面一片雜亂，手裡握著刀，從來沒有這麼放得開過！不管不顧的就嘶吼著沖了上去！

    我能感覺到刀割下一個人的肉是多麼容易輕鬆的一件事，砍在脖子上的時候也只是紅色一閃，這人就倒下了，就不會揮著刀棍打你了，然後你再尋找下一個目標。

    手上、臉上、身上都是血，分不清哪些是我的，哪些是濺上來的，我只知道一個字，就是「砍」！就是「殺」！也不看是誰，我只是本能的揮著手上的刀，儘量不讓自己受重傷，不讓自己死。

    就在我發瘋了似的胡亂砍的時候，終於一個鈍物打在了我的後脖頸上，我迅速轉過身，好像看到了阿風的臉，然後就不省人事的暈倒了。

    ……

    意識模糊的時候，鼻間都是渾濁的氣息，悶的我要喘不過氣來。

    終於忍著渾身的不適，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四周，原來我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抬回了窩。

    我努力想著昨晚的事，總覺得一片恍惚，就像是做夢一樣，我雖然總是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可也從沒想過要去殺人，那些瘋狂，那些血光的場景，就像是一場噩夢般。

    旁邊一陣腳步聲，我忍著疼痛扭過頭，看見的是阿風和龍哥，龍哥還是老樣子，只是一隻手被吊了起來，他們見我醒了，都鬆了口氣。

    龍哥沒有說話，我本來想說些什麼，才發現張著嘴，喉嚨里竟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阿風走到我身邊，伸手摸摸我額頭，搖頭嘆氣的說：「還是有些燙，這次能夠回來的人，就你傷的最嚴重，叫你跑你還非要逞強回來，這種傷根本沒法去醫院，你是真他媽想死嗎？！」

    我聽出阿風生氣了，想解釋也說不出話，其實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像在我自己的回憶里，並沒有受到什麼重傷啊。

    「小罐頭，看不出來你還真有股狠勁啊，昨晚都要瘋了，要不是阿風把你打暈了，你連自己人都敢砍了。」龍哥眉開眼笑的說著，好像在他看來，昨晚只是一場小架。

    我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身上的疼痛感實在讓我面部扭曲，尤其是後背，像是要斷了。

    阿風給我買了一瓶水，把我上半身託了起來，餵我喝了大半瓶的水，我才覺得稍稍有些好受，可還是暈暈乎乎。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看外面的光，也差不多下午了。

    後背像是萬蟻噬心，讓我怎麼呆著怎麼難受，根本睡覺都睡不著，我只能是用後背不斷的磨蹭著冷硬的地板，疼痛總比麻癢好受。

    我這動靜不小，阿風就匆忙的走了過來，看我躺在地上還不安穩，又伸手摸摸我額頭，一摸不要緊，他立即給縮了回去，使勁皺著眉：「小罐頭，你不能這麼拖著了，必須去醫院！」

    我愣了一下，去醫院？我怎麼有錢去醫院？況且我自己心裡還有些彆扭，經過昨晚的事，都不敢把自己當成好人了，哪敢去醫院。

    連忙甩頭：「不行，我沒錢。」

    這幾個字說的生硬，阿風也無可奈何起來，因為他也沒錢。

    「沒錢也得去。」過了一會，阿風還是堅定的說，我懶得理他，不知道他幻想什麼呢。

    阿風扶起我的身體，看了看我的後背，緊皺的眉好像都要鎖一塊了，吸口氣說：「小罐頭，我知道我不是什麼醫生，可我就看過那麼多人受傷，比你還重的都有，也能知道你這傷再這麼下去不但不會自己好，肯定越來越糟糕，而且越來越噁心。」

    我瞪他一眼，又躺了回去，沒好氣的說：「噁心你別看！死不了就行，醫院哪那麼好去。」

    「行，你以為我想看，等到你這傷口爛了臭了招蟲子了，你就知道噁心不噁心了。」阿風說的一本正經，我聽得心驚肉跳。

    招蟲子？我這才想起後背的傷口時不時的麻麻痒痒，頓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我騙你幹嘛？以前在這的老楊，就是讓人砍了，不敢去醫院，傷口爛的不能看，招來的蟲子都往裡面爬，我聽一兄弟說，好像都生蛆了，而且……」

    「行了行了！別說了！」

    我趕緊忍著疼艱難的爬了起來，再也不敢躺在地上了，好像背上已經都爬滿了蟲子了。

    「去醫院，我沒錢，這種傷也不敢去。」我坐在地上，側著身子靠著牆，儘量不讓傷口沾上灰塵。

    阿風看了我一會，才說道：「我有一個辦法。」

    「什麼？」

    「……就是有點無賴……」

    「我靠，都什麼時候了，我又不是正經人，偷搶全乾過，現在人都敢砍了，還不會耍無賴？！」

    「嘿嘿，那就好說了，一會我叫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