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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44:56 作者: 布丁卷
    至於為何都是水果糖,只不過是鍾子陽的愛好罷了。

    「所以,糖分相當於你的咖啡因。」

    「對!也可以這麼說,反正吃糖也沒什麼壞處,我又吃不胖,而且吃完以後,心情也會好起來。」

    「嗯。」蕭樂捏了捏手中的糖果,沒頭沒尾地說,「難怪這麼甜。」

    鍾子陽不明所以:「什麼甜?」

    蕭樂沒回答,望向遠處那種引人注目的雄偉建築:「那是哪裡?」

    鍾子陽跟著往外看,燈火通明的博茨大廈矗立在眾座高樓之間,樓頂幾盞射燈在半空中晃動交錯,將附近天空映得亮如白晝,特殊的設計和外表上金燦燦的花紋在燈光的反覆照射下格外耀眼,整棟建築可謂鶴立雞群,不愧為諾亞城的中心地標。

    「哦那個,是我上班的地方。」鍾子陽的語氣稀疏平常,「我第一次看到也覺得挺震撼的,但是自從每天到那兒上班以後,我就再也不想見到它了。」

    「為什麼?」

    「因為一看到它,我就想起明天要上班。」鍾子陽伸出手隔空比劃,「而且啊,從這個角度看,你有沒有覺得它長得有點像倒過來的三角褲……」

    蕭樂:「……」

    「還是表面凹凸不平、帶著奇怪花紋的三角褲,像不像?」

    「嗯。」

    「對吧哈哈哈哈哈哈!」

    鍾子陽笑得彎了腰,蕭樂待他緩過勁兒,問道:「你在那裡工作多久?」

    「一兩年吧,一畢業我就在博茨工作了。」鍾子陽手肘抵著膝蓋,雙手撐著下巴,「雖然上班很累,但是同事挺有趣的,工資福利也很好,算是很好的工作啦,就是假期有點少。如果有機會放長假,我就能回家……」

    他聲音一頓,露出幾分苦笑,自言自語道:「忘記都被燒乾淨了,回什麼回。」

    蕭樂聽不清他的話,只感覺鍾子陽比剛才低落。他想了想,從口袋裡摸出一樣東西放進鍾子陽的手裡,後者一看,是自己剛剛送給蕭樂的其中一顆糖,粉粉白白的,在窗外的刺目燈光下,像一顆瑩白珍珠。

    鍾子陽納悶:「還給我做什麼?這是送給你的呀。」

    蕭樂淡淡地道:「吃了會心情好。」

    鍾子陽有些愣,在蕭樂的目光催促下把它拆開吃了,熟悉的蜜桃香味在口齒間迅速蔓延,帶著果香的糖汁流進喉嚨,比往日還甜上一些。他不禁彎了彎嘴角:「謝謝啊。」

    蕭樂:「不用。」

    鍾子陽輕輕咂嘴:「蕭樂,那你以前是在哪兒工作的?」

    以前生活在哪片區域?主人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會離開那個家?又如何在D區那般混亂的地方活下來的?

    蕭樂身上謎團眾多,他想問的問題數不勝數。鍾子陽的好奇從得知蕭樂是仿生人時便井噴而出,在蕭樂幫自己解決難題那一刻徹底達到最高峰,現在終於是憋不住了。

    蕭樂摩挲著手中的糖紙,想了十多分鐘,卻說:「我不知道。」

    鍾子陽差點把糖球直接咽下去,捂著胸口直咳嗽。自己等了這麼久,居然等來這麼一個答案?

    蕭樂補充解釋:「除了最近一年,之前的都忘了。」

    鍾子陽有些茫然,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大部分仿生人出生那天都會被送去植入記憶,以填補他們空白的童年抑或少年時光,可畢竟都是人造的,有記憶斷層也算正常,但總不可能全沒了吧?退一萬步說,出生以後的事總該記得的,仿生人的大腦比人類強百倍,如果連普通日常都忘得乾淨,基本上是等同於廢了。

    可蕭樂看樣子不僅沒有,腦子還好用得很。

    鍾子陽撓了撓臉頰:「你還記得發生過什麼嗎?劇烈碰撞,或者別的。」

    蕭樂搖頭,他連這部分記憶也是零碎模糊的,最深刻莫過於冰冷的床和頭頂刺眼的白燈。他清醒時已經身處D區,躺在一家酒吧的後巷裡,迎接他的是夾著冰碴子的暴雨與刺骨寒風。

    鍾子陽卻是聽懂了,什麼冰冷的床,什麼白燈,分明是手術台和無影燈,九成就是藏在那家酒吧地下的黑心實驗室。這種地方大多都是利用仿生人做一些見不得人的研究,即便在A區也是很常見,數量多到管都管不來。

    鍾子陽這下快要心疼死了。他這人本來就是個顏控,又好看又聰明的在他心裡能直衝滿分,蕭樂兩條全占,還是個仿生人,瞬間令他的職業責任感和同情心同時爆棚。

    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捨得這樣暴殄天物,實在是過分。

    「這種黑酒吧真該趁早倒閉!」鍾子陽將那間不知名的酒吧和實驗室詛咒了百八十遍,扯著蕭樂的袖子道,「除了失憶,還有沒有別的問題?要不還是上二樓,我給你做個全身檢查吧。」

    蕭樂冷靜地反握他的手腕:「別的都沒事。」

    「真的?」

    「嗯。」

    只有記憶出了問題,算是不幸中的萬幸。鍾子陽半跪在他身旁,模樣還是氣鼓鼓的,蕭樂摸出另一顆糖也遞給他,說:「別生氣。」

    「我自己也有,你收好。」鍾子陽哭笑不得,把糖推回去,「蕭樂,你想把記憶找回來嗎?」

    蕭樂看著窗外,沉默不答,白光帶著陰影從蕭樂的臉上緩緩漫過,仿佛籠上了一層黑色薄紗。鍾子陽感覺有些不舒服,伸手啪地將窗台的燈開了,暖黃燈光柔和地從他倆頭上傾灑下來,還有些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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