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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42:02 作者: 老草吃嫩牛
竇建業覺得特感動的,雖然從校門這裡看上去,那兩個女人的背影真的很傻,卻也很純真。看上去……美得很,有人說,女人沒有友誼,今天看來,女人的友誼一旦建立,要比男人的義氣更加值得品味。
「小時候……」竇建業突然開口,他覺得無論如何,他也需要感慨一下。
秦知愣了一下,扭頭看他。
竇建業緩緩蹲下,也不嫌棄髒的盤腿坐下,他點燃香菸一邊吸一邊回憶起來:「小時候,我跟我哥哥住奶奶家,那時候很淘氣,正經玩具不玩,鐵絲,彈弓,鐵鍬,改錐不離手。我奶奶說,我長大一定是個建築工人。我還寫到作文里了。」
秦知沖他笑笑,拍拍他肩膀。
「你,你小時候,什麼樣?」竇建業問他。
秦知想了下:「我奶奶說,我是個古怪孩子。」
竇建業上下打量他:「你現在也很古怪。」
秦知雙手插在大衣兜,咧嘴笑了下:「恩,還是老樣子,天性如此,改變不了的。」
竇建業想了下,倒是說出一句挺有意義的話:「是啊,覺得自己變了,其實什麼都沒變,我們還是我們,世界還是這個世界。」
操場那邊,那兩個女人突然一起大聲唱起歌來:「村長來嘍,唧唧唧唧!咚咚咚咚咚!比比比比,莊妮妮也來了,打開夢想的炸彈,太陽公公笑嘻嘻,豬先生呢?大家齊聚上流村!會發生什麼事呢?向前走吧,敬請期待,大家齊聚上流村,會發生什麼事呢?向前走吧,敬請期待……」
開始是好好地唱著,到了最後,卻成了流著眼淚的吶喊。
竇建業噗哧樂了,他扭頭看著憋著笑的秦知:「是企鵝村吧?」
秦知一臉迷茫:「什麼企鵝村?」
「動畫片啊,阿拉蕾,你沒看過?」
「……沒?」
「七龍珠呢?」
「……沒!」
「變形金剛?」
秦知一臉慚愧,真的真的很不好意思的搖頭:「沒,我……我看過黑貓警長,算嗎?」
竇建業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老兄!你的童年很悽慘呢!」
秦知很認真的點點頭,爺爺奶奶那個時候賣水果,家裡很窮,沒有電視,沒有錢買漫畫書,他也沒有朋友一起分享。
「我有一全套的七龍珠,還有聖子到,閒了來我家。」竇建業邀請到。
秦知點點頭,從心裡接納了這個人,竇建業這人不討厭,很隨和。如果可以,他倒是能跟他成為朋友。
「那是一個好女人,你要珍惜,現在,像這麼好的女人已經沒了,絕種了!」竇建業感慨道。
「恩,魏琴也是不錯的,你也要珍惜!」秦知對他笑。
竇建業扭過頭,吐了口吐沫:「我就是死了,化成灰,我都不要那個變態女人。」
秦知拍拍他的肩膀:「老兄,世事無絕對。」
到達公司,已經是下午時分。秦知跟竇建業躲在車裡沒出去。雖然關淑怡說了一大車皮的好話,但是秦知寧死不屈。死也不願意成為關淑怡的炫耀「工具」。竇建業害怕見到熟人。他們躲在小巷子的旮旯里說閒話。那兩個女人抱著,喜煙,喜糖,請柬去收舊帳。
秦知看著關淑怡的背影,他臉上帶著滿滿的都是喜愛柔情。雪地里互相依靠著的,拉著手的兩個小女人,打著冰溜子滑行著走著。走了很遠,笑聲都能聽到,他就這麼看著,看著她們消失。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一下,秦知掏出手機,看看名字,不由愣住,簡訊是朗凝發來的。
「你在那裡?我跟班上的老同學都在你家等你。」
秦知頓時呆了。
集體婚前煩惱期
秦知不緊不慢的的回覆著朗凝的留言,回復的語氣很生硬,這個時候他也不喜歡朗凝來。他短暫的回覆了一句客套話,猶豫再三還是發了出去。
「感謝各位同學能來參加我的婚禮,現在我正在陪未婚妻送請柬,晚上回去一定請各位同學吃飯。」
朗凝的到來令他意外,但是……秦知也清楚,朗凝絕對不是那種會道歉,吃回頭糙的那種人,她只是遭遇打擊,無人傾訴而已。她習慣的找自己,就像以前一般,她少個可以抱怨的人,她太虛榮,或者說她過於好強極其好臉面。這些年秦知一直就是一個默默無語的樹洞。隨時隨地的要接受朗凝同學的吐槽。現在想起來,他們的愛情,也許就是建立在樹洞跟吐槽人這層基礎關係上的。
到底要怎麼跟她交流呢?
章南正不是一直很喜歡做她的樹洞嗎?
竇建業不知道從那裡找出一個眼罩帶在眼睛上,沒片刻便打起了呼嚕,昨晚他帶著遊戲中的公會的會員下副本。一晚血戰,精神疲憊到頂點,說起來,昨晚他又在遊戲裡結婚了,就是那個一直帶給大家麻煩的牧師妹妹,那丫頭操作垃圾至極,只會給怪加血,害的他一晚上來回奔忙在復活點跟副本之間。對此,竇建業不生氣,也不慌張,在遊戲中幫了誰,做了什麼好歹是有收穫的,哪怕只是一聲謝謝。這是他無法割捨那個虛幻世界的原因。
竇建業很偏執的在網絡上尋找著確定感,一日復一日的尋找,周而復始,樂此不疲的尋找現實沒有的東西。
秦知打開車門,站在馬路上等關淑怡,他有些慌亂,對待女人,他一向沒天分,朗凝的到來令他有些無所適從,七年感情,一下子切斷後卻沒流血,這血總要放出來,不然他跟朗凝都會捂著那個傷痕,等待那塊傷流膿感染。
秦知一直有一種憋到的情感無法發泄出來的煩悶感。他需要跟朗凝好好談談,但是,現在這個時候,還真不合適,這萬一出一些事情,果果真的誤會了?要怎麼收場?這雪越來越大,秦知站在哪裡,任由雪花積攢在自己肩膀上,他呆滯了三十多分鐘,依舊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他不擅長處理這樣的問題,要是擅長,朗凝也不會和他分開了。
秦知默默等待著關淑怡,冰冷刺骨的空氣令他有些明悟。
兩個女人,一個令他慌亂,一個給他依靠,別人的愛情便是別人的愛情。關於他跟關淑怡的,他想,他懂了,這裡面的基礎成分,便是依賴吧。
緩慢的,秦知的腳步向前邁動了一步,他幻想著他跟關淑怡的距離越來越近。這種接近令他有了安全感,不在惶恐,不再煩躁,他依賴關淑怡,從感情到生活。在沒有安全感的時候,他需要見到她,接近她。這樣便會舒暢很多。
關淑怡跟烏紅玉她們說著閒話嘻嘻哈哈的的公司大樓走出來,得到了成堆的誇獎,捎帶有幾分羨慕,關淑怡心情好到不行。女人啊,不是得到名牌化妝品才能得到滿足的,女人很簡單,只要你適當的羨慕,那麼這就是一種完美的討好,關淑怡得到了充分的討好,她被女伴們簇擁著出來,從心向外開著幸福花。出得公司,她迎面的就看到秦知站在公司樓下的雪地里仰臉看著她,一見到她好似鬆了一口氣,確定了什麼一般的開始微笑。
就像個孩子一般。
大雪淹沒了馬路,他們中間的距離微妙的拉近,秦知衝著關淑怡笑了一下。他確定他安心了,他仿若從一種微妙的情緒里掙脫出來一般,他想擁抱她,深深的擁抱。他想跟她道歉,為自己半小時前在內心裡將這個美好的女人跟朗凝做對比而道歉。
風雪中,秦知站在那裡,肩膀上都是雪花,這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的頭頂,肩膀上已經有很厚的一層積雪。遠遠地,秦知看著關淑怡,張開嘴無聲的笑著,一些白色的哈氣流淌在空氣中。
「那是?」烏紅玉站住,樣子有些痴,秦知這樣的,正是她最最欣賞的那一型,這男人,周身籠罩著一股子強大的缺乏母愛的氣息,他的臉色蒼白,眼神無辜,摸樣俊俏,他淡淡的微笑引人憐憫。天生就是一個引發強大女人母性的小動物。
秦知抬腳慢慢走向樓梯,他對快步跑過來的關淑怡伸出手說:「果果,你慢點跑,路滑,會摔倒。」
關淑怡快步跑下樓梯,一副幸福依人的樣兒把手放到他的臂彎里,她將手插進他的口袋想顯示下親昵,但是秦知冰冷的手令她打個寒戰。這人站在這裡多久了?關淑怡連忙解了圍巾掏出他的手裹了上去,里外纏了幾圈之後,她捧著他的手一副眾人面前頗柔情的樣兒,仰著頭微笑著溫聲說:「你腦袋驢踢過了?!還是那裡面塞滿了爛掉的香蕉泥?!要麼,你就是不想娶我故意找個由頭想住院?」
對於關淑怡氣急敗壞的抱怨,秦知很無語,他扭頭沖台階上那些看熱鬧的女人禮貌的笑笑之後對關淑怡說:「沒……站多一會。」
關淑怡大大咧咧的挎著秦知的一隻胳膊,仰臉跟女伴們介紹自己男人。「這是秦知……我老公。」
從前的怨氣從她體內變成細線流出,再順著潔白的雪花徐徐緩緩的轉入對面那些未嫁女的身上。烏紅玉想轉身走開。沒錯,以前她是對關淑怡說豬才娶她。但是這個女人從那裡抓來的一隻賣相不錯的豬?她咋就沒這個命呢?她慢慢走下樓梯,伸出手笑笑說:「你好,我是烏紅玉,關淑怡沒少跟你說我的壞話吧?」
「我沒有!」關淑怡嘟囔了一句,她是真的沒有說話烏紅玉的壞話,她跟秦知在一起的時候,根本沒時間提別人。互相看的時間都覺得不夠,就恨不得一輩子黏在一起,光看著就幸福死了。說別人,那是浪費時間。
烏紅玉笑笑,指指天空,她操著一口本地普通話,語氣帶著一股子故意為之的矜持勁兒:「拜託,雨夜送雨傘,小雪遞溫飲,這是電影裡瞎歪歪的情調,這麼大的雪,傻乎乎的站在這裡,倒是真的和你很搭。神叨叨的……好了,別不服氣,這樣的人還是看好點,無論如何……無論如何……祝福你,真的,咱班這些女同學裡,我以為……我怎麼也會比你嫁的早。沒想到卻會是你先嫁掉,……挺好的,真的,真的挺好的,好好珍惜,結婚我一定去的……你這個該死的好運的傢伙!」
關淑怡放開秦知的胳膊,走過去伸出手輕輕摟住烏紅玉,魏琴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對宿敵在雪中喜感的擁抱,她翻翻白眼,嘀咕了一句:「太噁心了。」
然後……烏紅玉放開關淑怡像電視劇女主一般的瀟灑的上了樓。如果不是在門口滑了一個踉蹌的話,從背後看上去姿態到是真的很不錯看的。
秦知拉起關淑怡的手,把圍巾幫她圍回去,他想了下,還是實話實說:「朗凝來了。」說完,他徹底放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