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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40:28 作者: 彤華馨蘭
    這樣一來,這裡冷冷清清,倒稱了方若晨的心意。

    家還是那個家,就是淒涼了不少。故念著老父親的身體情況,她走到自己的房間,把東西放下,抱著晚兒走到父母的房間。

    他的腿越來越嚴重,邱和月命令他不可以再走動,他不聽,等到有一天起來,發覺腳動不了,才不得已地躺在床上。對於他來說,每一天都是煎熬。

    「若晨,爹娘對不起你!」方禾,想要下床向她道歉。

    「爹,你這是幹什麼?」方若晨趕緊走過去,一手托著晚兒,一手制止他要起來的動作,「娘,你讓爹躺好!」邱和月點頭,扶方禾躺好。

    「晚兒長大了不少!」心安的方禾躺好,看到眼睛晶亮地看著他的晚兒,心裡很是溫暖,一個月不見,晚兒又長大了,小孩子特別容易長大,一轉眼就大了。

    方禾說完,方若晨低頭看向晚兒,長開的臉,透露一點美人姿態,那晶晶亮的眼睛仔細地瞧著周圍,很是可愛。不知不覺,快四個月了,細細想來,常看到她翻身。女兒不經意間就長大了。

    「爹、娘,女兒回來了,這次女兒想跟爹娘表決心,以後,若是你們嫌棄女兒了,知會一聲,女兒定然帶著晚兒離開……」

    「我們不會那樣的了!」方禾夫妻一起搖頭。把女兒嫁給朱老爺這件事,沒把他們嚇死算是好的,還敢有什麼非分之想。

    「聽我說完!」方若晨坐在床沿邊,仔細地說道,「如今我成為農婦,也沒什麼好嬌貴的,家裡也就只有我一個年輕的,地里、山裡的活,都由我去弄。爹在家安心養好腿,有空就編織籮筐,等到趕集的時候,我拿到舅舅鋪子寄賣。娘,你要照顧爹,千萬別讓他逞能了。」

    方若晨下定決心做一個地道的農婦,如今秋收已過,天氣越來越冷,耕作的事情只能等來年了,熬過今年,也就三四個月的時間。照著家裡的情況,還能勉強應對。

    她一說完,邱和月看了看方禾,在他點頭的時候,低聲哭泣,抬頭難過地說。「若晨,以後,你恐怕不用下田種地了,家裡三畝九分的地,已經全部賣給鄰村的張家,做你爹治腿的醫藥費了!」

    方若晨在城裡待了將近一個月,這一個月,方禾的腿總是疼痛,邱和月不忍心看著他痛苦。忍著心疼把那存積的、打算補償方若晨的二十兩銀子,全部用在請大夫看病、抓藥上。可還不見好轉,他們只能商量著先把田給賣了,先把方禾的腿養好,到時候,他可以到城裡找活干,邱和月在家後山梨樹林開墾些地方,種些東西,日子就這樣過。可沒想過方若晨會回來。

    「賣了就賣了,那旮旯地,挨著山,離河遠,辛苦不說,還種不出什麼來。」方若晨聽完,不但沒有責怪他們,心裡形成的做糕點的主意越來越深,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寬慰他們。「後山的梨花林,咱們先放著,明年開春的時候,我去開墾一些土地,種些東西,到時候,到城裡換些東西,咱們的日子還能過得好!」

    梨花坊的梨花樹,就數他們家屋後的長得喜人,開得花也多,除了外圍邊的幾棵梨樹結果子外,其他全部都不結果子。村里人都說那些梨花是被施了咒語的,誰也別想破解。說來也怪,整個村子,其他人的都開花結果,可結的果子不多,剛夠自家開銷。所以也沒人當回事。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現實的生活讓人無法看到未來,邱和月掩著口鼻哭泣道。「這離過年還有將近四個月的光景呢,咱們家一個銅板都拿不出來,你爹又……。」

    「都是我連累了你們!」方禾狠狠地敲打自己走不遠的腿。

    「爹,你這是幹什麼?」方若晨急切地按住他的手,沖他搖頭,「論起來,若真要數落過錯,女兒才是罪魁禍首。」

    如果不是她被休棄,方禾就不會擔心她的將來,就不會趁著下田回家前到山上砍藤蔓做籮筐,就不會掉進抓野物的陷阱,不會傷了腿。

    邱和月不滿意地看著他們。「好了,你們父女別再推讓誰的過錯,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說什麼誰錯誰對!」

    「爹、娘,你們別擔心銀子的用度,在城裡的時候,七姑奶奶曾在晚兒的衣袖裡塞了十兩銀子,農人一年的開銷也就一兩銀子,咱們也算是有錢人了。」

    從衣袖裡拿出那十兩銀子,方若晨把它遞給邱和月。

    邱和月推開她的手,親切地說道。「你在黃家也是當過家的,有點底子,掌管好這個家,不算是什麼難事,由你收著最好不過。」

    他們夫妻掌管銀子掌管一輩子,最終還不是消失得一乾二淨。

    方若晨聽完,微笑地收起。「那我明天再叫大夫過來幫爹看看!」

    方禾心疼那錢,趕緊打斷她的話。「我這腿好得差不多。都虧你娘常到山上摘些狼牙子,砸碎給我敷,前兒大夫看過了,說靜養一些日子就可以下地走動。」

    邱和月點頭附和。想到他們的心疼,方若晨點頭。想著過些日子再請大夫過來看。

    說明白了,一切都好說。今天從城裡回來的時候是下午,現在已經快到傍晚,得去廚房瞧瞧有什麼好吃的,給大家煮了吃。

    邱豐耀本來要帶兒女送她回來,像往常一樣住下。被方若晨婉拒。她知道他們父子經常城裡、村里來回走動,休息不好,太過辛苦。以後的日子,她想一個人走,沒有夫君庇護的日子,她只能選擇堅強起來。不管遇到什麼樣的磨難,她都能咬牙走過去。

    廚房裡還是一如既往地空曠,方若晨蹲在地上撿起那碎屑的木頭,想到自己不在的一個月,爹娘過的日子,心裡就很酸楚。

    「若晨,我們家早就沒有糧食了,我跟你爹,吃的都是我在山裡採摘的樹根。」邱和月走出來,對背著晚兒的她說。

    樹根怎麼能吃呢?方若晨心疼地看著憔悴的母親,異常難過。

    除了安慰她不要想太多,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娘,舅舅說,明天他會派人送上一些東西,我也會想些辦法做些事情,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若晨呀,你舅舅也不容易,這些日子為了咱們家,他可花費了不少銀子。若雅跟明山還小,正是用銀子之際,咱們家,可不能再向他要錢,得自己想辦法!」

    邱和月變得通透。想明白事情後,她已經淡然了。

    「娘,你放心,我定然記得舅舅的好,如果有機會,我會把之前欠他的都還給他。」方若晨親切地說道。

    她們的話,全部進入屋後邊偷聽的父子三人耳中。

    「爹,咱們在這裡偷聽,好嗎?」邱若雅小聲地問道,白天時候,他們打算跟方若晨回來,哪知道她不讓,說要自己回去。迫於無奈,他們只能讓她一個人回。邱豐耀不放心,吩咐管事,帶著兒女跟在背後,悄悄地躲在這裡。

    邱豐耀拍打她的額頭,推著姐弟往回走。「噓,小聲點,都聽到了!」

    看到她平安無事,心裡也開心,不想讓她知道他們回來過,三人匆忙地往外邊走,趁著天色還沒有完全黑透,趕緊回城裡去。到村口,坐上馬車,往回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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