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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40:28 作者: 彤華馨蘭
「咦,那不是方家二媳婦與四媳婦?站在榕樹下睜大眼睛鬥雞眼呢!」
眼尖的一位嬸子,看到前邊氣勢洶洶互相看彼此的兩個女人。眾人一聽,紛紛站起來,水也不管了,走向那邊,瞧熱鬧要緊。
方若晨的父親有三個兄弟。梨花坊有四個兄弟的人很少,所以他們是典範,大家喜歡以「方家XX」命名他們。
方若晨的父親,名叫方禾,在家中排行老三,老實巴交的莊稼漢,認幾個字,偶爾替村人寫信,人緣不算太差。
大伯方田,人還可以,兄弟們發生什麼事情,說是他去調解,其實不過是擺個老大的身份出現,什麼作用也沒有。其妻孫稻,性子木訥,生了四個女兒。大女兒方如珠跟二女兒方如燕已經出嫁。三女兒方如月四女兒方如葉尚小。在家中幫忙,沒有生下兒子是方孫氏一生的痛。
二伯方土跟其妻李春芳,成天想著錢財,總想霸占兄弟們的財產,趁他們不留意,從兄弟家拿走了一些東西藏在家裡。整天想錢想瘋了,連兩個兒子取名都帶財:大兒子叫方有財,小兒子名方有錢。取的名字應景,兩個兒子卻不愛錢,完全沒有秉承他們的心思,這也是他們納悶的地方。
小叔方苗最實在,過自己的日子,不跟人攀比,他的妻子高香,人好,卻喜歡爭取一點利益。生有一個女兒方盼兒,如今,他們就等著送子娘娘某天顯靈賜下一個麒麟兒。
「二嫂,村里村外,誰不知道當年族長一說分家產,你一個箭步就把家裡最好的田給搶了去。老頭子還在那會,你明里暗裡巴結,想多得一點田地。這些過去了也就算罷。老頭子死去那會兒,你是上前看一眼都嫌髒了眼睛,趴在自家牆垣上像個遇到貓的老鼠,葬禮錢你不出一毫,分家倒分到最好,現在還要搶占我家上游的三步遠的田,你安得什麼心?你缺德不缺德?」
往城裡方向的村路上,方家四媳婦方高氏扯著嗓子對對邊把鋤頭放在腳邊的二媳婦方李氏嚷嚷。
方李氏鋤頭一扔,捋捋袖子指著四媳婦的腦袋就往前推,嘴裡罵罵咧咧。「安得什麼心?哼?我天大的委屈!我說老四家的,你哪隻眼睛看到我霸占了你家的三步遠的地?村里村外誰不知道你老四家最會睜著眼睛說瞎話,我,我不過是,下個鋤頭試試,你遠遠看著就說我要占個便宜?誰家買了個新鋤頭,不試試鋒芒尖不尖、利不利?我冤不冤?冤不冤?我家那三畝九分旮旯山裡的田,種不出個種餵不了豬,拔不出蘿蔔摘不了果子,餓了上頓飢了下頓,兩兒子身體那麼弱,哪像你家一個女兒家生得壯實?按理說,最得意的是你老四家的,仗著最小占了最大的便宜。」
「呸,藏著好東西可憐兮兮,全村人誰不知道你總是花枝招展地展露窮相,吃好的穿好的,騙誰個人?」方高氏一聽,很是惱火,怎麼就忘了跟她吵架,總是說不過她。
「就你老四家的會說話。」方李氏撇舌,勞作一天,累了,才不跟她一般見識。
她們的爭吵,引得除了打水的婦女外,還有剛從屋裡走出來的鄉親們,他們聽到聲響,一時好奇,快速地上來圍觀。
方家二媳婦跟四媳婦,向來不合,沒有一個人不知道。
妯娌之間吵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兄弟間可都是連著根的樹木,吵吵就過去了。村民並不認為這是有傷文雅的事情。
「睜眼說瞎話,當咱是水捏的?」四媳婦還想說些什麼,手被方苗抓住,扯到他身後朝著她怒吼,「行了,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方苗,是個木匠,農閒的時候,就到城裡木匠鋪做工。
「你朝我吼有什麼用?有本事就保護好咱們家的田地,免得那些沒臉的人奪了去!」高香指著他生氣,自家男人不爭氣,自己怎麼爭取都沒有用。
方苗一瞪,她頓時沒有了眼色,乖乖地站著不屑地看著滿眼挑釁神情的二嫂。沒生下兒子,同樣是她一生的痛。
「老四,沒憑沒據就冤枉我要霸占你家三步遠的地。你媳婦眼睛長在腦殼外,穿過頭髮看大樹,哪有準的?你也不想想,那丁點的地能做什麼?你給我,我還不要呢!帶回去管教一番,省得外人以為我們妯娌不和呢!」李春芳嘴巴一張,聽著的人就想笑。
「你!」高香聽著怒火中燒,眼珠子瞪得老大,恨不得把李春芳就此扒了皮。
鄉親們越來越多,都往這裡湊熱鬧,勸架吧,記起之前挨打,又站在一邊,不勸吧,都是鄉里,說不過去,正左右為難。
「你跟我回家去,少在這裡丟人!」
方苗扯著媳婦的手回家去了,他最討厭別人瞧自個的熱鬧,寧願躲避也不要跟不講道理的二嫂正面衝突。短暫的圍觀散開,鄉里人帶自家的勞作工具回家去了。
傍晚,鄉親們都回家去了,村外大樹後藏著的方若晨移步出來,左右巡視一番,步伐沉重地往村里較為僻靜靠近山的地方走去。
剛走到村長家門外,一聲狗吠嚇得她膽戰心驚地往前跑。老一輩曾說過,狗吠的方向,就有髒東西跟隨,誰不幸沾染上,就要倒霉一輩子,躲都躲不掉。容易遇上那些東西的,是身份不詳或沒有擔當的廢物。她如今也是個不詳之人,能不怕嗎?
正趕上村民們正在院子裡吃飯,她每看到一家開著院門的人家,小心謹慎地躲在一邊左右巡視,找準時機,快速跑過去。
「咦,那個人是?」
一晃而過的身影,吸引不少村民的留意。他們走出來看,黑夜的影子籠罩大地,前邊模糊不清,看不清走過的人是誰。沒有人想多,都開心地吃飯。
第7章
「老頭子,我這右眼跳得厲害,可是有什麼事情發生?」邱和月放下手中的柴杆,走到外邊正在戳繩子做農具的方禾面前,揉揉眼睛。嘴裡還念叨「這跳動得厲害,該是要發生什麼事了?小山村,到底有什麼事呢?」
外人都說有個有錢的女婿,還在操勞田裡的事情,忙碌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可他們閒不下來,金銀財寶,總有用完的一天,把持好手藝才是關鍵。
想到城裡的女兒,做月子都沒去看她,心中愧疚不已。作為農婦,最怕踏入大戶人家,手腳無措,丟了女兒的面子遭人嫌棄就不好了!
「這小鄉村,太陽常年東升西落的,能有什麼事發生!」放下手中的活,方禾站起來靠近她,擦擦手,輕輕地捏起她的眼皮翻看,一點東西都沒有,輕輕吹了吹,在她眼淚留下來後,才放開,繼續蹲坐在樹下繼續剛才的動作。
女兒嫁給有錢人,他們高興過,她那麼漂亮,就應該得到別人羨慕的姻緣。高興後,留下的也只有感慨,那麼好的一個女兒,嫁給大戶人家,什麼禮俗都要守,相當於賣了!
「老頭子,若晨做月子,你為什麼不讓我去照顧她?眼看著一個月過去了,也不知道她的身體如何!」方邱氏彎腰輕輕錘打膝蓋,年輕的時候,經常不注意身體,導致小病痛經常出現,她從來沒有說出來過。
今天,從早上開始,她都在想女兒跟外孫女,身體萎頓,一點精神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