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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37:04 作者: 藥渣
    由開國太.祖親賜裴家的龍鱗虎符,到了裴郁寧手裡,真正能做到他裴家先祖那樣,獨立領兵。

    不受帝王轄制的權力,裴郁寧想要的就是這個,尤其是當皇位上坐著延昭帝時。

    等陳昑登基時,他會像前世一樣交回龍鱗虎符,不過,那時候的交不意味著他放棄權力,只代表時機已經成熟,他能一言定鼎西北。

    任何時候,手裡掌控兵權的人說話都會比別人多幾成分量,尤其這說話的人無數功勳在身,深得將士信賴與愛戴。

    顏書語看得很清楚,包括陳昑也是,裴郁寧其實是個沒什麼太大野心的人,雖然他戰場浴血捨命拼殺,但卻是為了他裴家榮光,血洗祖父與父親之恥,但真要說他眷戀權力挾勢弄權,卻是完全沒有的。

    他努力奮進,為的是他心中的信念與目標,權財美色於他,誘.惑不大。

    她也是花了許多年才看清他這點秉性,從前因他功勞日盛,她不免擔心功高震主兔死狗烹,開西北商道,最初確實是為了繁榮西北,支持他征戰西戎,但後來那麼多年她費心竭力,何嘗不是為了日後給他功成身退謀一條活路。

    她相信陳昑是明主,也相信他對裴郁寧賦予的信任,但人不會永遠不變,尤其是坐上了天底下最誘人的皇位之後,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的暢快,很少有人能一直把持住。

    她賭不起陳昑未來不會變的心性,就只能未雨綢繆,不過,沒想到這活命的退路最後卻被她親手交了出去,為的卻不是他。

    半生心血,說起來其實也有些可笑了。

    顏書語扶著額頭,閉目養神,熟悉的指尖揉上她太陽穴時,她沒動,任由對方按.揉。

    最近思慮過甚,確實有些累,每天被他這麼按一會兒,比她喝安神湯管用。

    「豐收節,今晚一起去?」見她臉色比剛才好看許多,裴郁寧低聲問。

    在望京時,他們還每日呆在一起,結果回來西北這個家之後反而要分開,若非等著他做的都是正事,他其實半刻都不想離開。

    在他的想像中,那天將真.相攤開在她面前,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但出乎意料,那之後風平浪靜,一切安然如常。

    雖然他知道未來想要將她娶回家比之前更難了些,但這些波折是他應得的,就結果而言,甘之如飴。

    顏書語沉默了下,眼睛裡映出窗外天際絢爛晚霞,答應下來,「好。」

    答應他的,總要做到。

    於是,月亮升起時,滿天繁星下,兩人一起出了門。

    從安靜的威武將軍府到人聲鼎沸的街市,顏書語有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她近日忙於正事,已許久沒見過這種充滿煙火氣的俗世喧囂,街道兩旁掛滿了形態各異充滿趣味的各色燈籠,五彩繽紛,很是有趣。

    欒城的豐收節是前朝傳下來的習俗,雖然世道已變,但人心對於美好的嚮往卻依舊如故。

    顏書語被裴郁寧護在身邊,跟他走在有些異地風情的街道上,眼睛忙碌。

    街上張燈結彩,有邊塞歌聲,有競賽花燈,有燈謎會,也有百戲與花燈鼓樂,她看得心情甚好,白日裡忙碌的疲憊也消減了許多。

    「我帶你去吃東西。」喧囂人聲中,裴郁寧在她耳邊低聲道了一句。

    他們兩個晚上確實沒用晚飯,她是沒胃口,裴郁寧看來是早有打算,想帶她出門,顏書語同他循著燈光走到聚攏了不少小吃的巷子口,伴著寒風冷意而來的,是熱氣騰騰的餛飩香氣。

    那種熟悉的香味,瞬間讓她想起了烏安縣那裡的老餛飩,也是在那天夜裡,她和他今生再度相遇。

    同樣的畫面,心情卻是天差地別,那時候下定決心要走新路的自己,如今居然和裴郁寧一起在千里之外的昌州欒城逛燈市。

    「我想吃餛飩。」她側頭看他。

    裴郁寧眼睛映著燈光,隱有異彩,他摩挲兩下她掌心,笑著應下,「好。」

    粗瓷大海碗中,豬骨熬的湯頭香味四溢,元寶似的餛飩浮在湯中晃晃悠悠,配著點點綠色很是吸引人。

    顏書語同裴郁寧坐在角落裡,享用著這碗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熱湯餛飩。

    雖然不是她熟悉的味道,但也很好吃。

    夜風帶著寒意、香氣與熱鬧喧囂穿過這片寂靜的角落,顏書語低著頭,認真的吃著面前這碗餛飩,就像那是萬金難買的山珍海味。

    裴郁寧坐在旁邊,照舊比她吃得多些,餛飩、烙餅、白切肉以及隔壁店家的烤肉,零零散散擺滿了半張桌子,他一邊吃一邊將覺得不錯的分她一些,顏書語每一種都給面子的吃兩口,完了,將自己吃了一半的餛飩推給他。

    同從前一樣吃完她那半碗餛飩,裴郁寧在她有些奇怪的眼神中停下了動作,「怎麼了?」

    顏書語搖頭,只默不作聲的看他。

    裴郁寧看不明白,也就放棄,等她想說的時候應該就會說,他還是早些吃完東西帶她去轉一轉的好。

    難得能一起出來,總要珍惜機會。

    看著裴郁寧總要分神看她的模樣,顏書語想起了過去,只要他在家,他們總是一起吃飯的,最初她並不習慣他吃她吃過的東西,後來日子長了,慢慢也就習慣了。

    畢竟,那個家裡,總是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起吃飯。

    等他人離家去西北的時候,吃飯的人也就只剩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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