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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35:06 作者: 吃吃湯圓呀
她身邊跟著石婆子,除此之外便是幾個五大三粗的婆子,顯然那便是關押她的人。
按道理說被休妻也無妨,大可帶著自己的嫁妝好好過逍遙日子。
可惜這侯夫人是高攀進的侯府,並無多少嫁妝,娘家見她遭殃便忙不迭地宣布不認這個外嫁女,是以才這麼落魄。
最後還是一兒一女求了侯爺,在外頭的一座山莊裡給她尋了個去處。
原來前世讓她受盡委屈惹得她與游征爭吵無數的婦人這般好對付麼?
曼娘默然。
誰知這時候侯夫人卻瞧見了曼娘,她低呼一聲,指著曼娘不敢置信。
曼娘收回思緒,沖她一笑:「不錯,正是我設的局。」
「你個狼崽子!」侯夫人聞言按捺不住心裡的憤怒,就要衝過來,卻被兩個婆子死死扯住。
曼娘冷冷道:「倘若我不是狼崽子只是個普通女子,如今只怕已經被你設計害得聲名狼藉不得不嫁給游征,婚後受盡你磋磨而後被迫拿出嫁妝填補你虧空了吧?」
侯夫人一楞,她當初的確是這麼盤算的。
曼娘一臉瞭然,世間有一等人,你處處忍讓,她非但不覺你體貼,反而覺你軟弱更欺,待你更加變本加厲的嚴苛。
那幾個婆子可不耐煩等侯夫人,她們將侯夫人鉗制著上了一艘船:「石氏,快走!」
侯夫人,不,如今已經是石氏,她滿眼憤恨想再看曼娘一眼,卻只看到落下來的青布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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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娘買來酒後,畫舫上仍舊熱熱鬧鬧,見她拿酒進來亦是絲毫不驚,一個兩個拍手笑著叫她過來聽曲,居然沒人注意到她出去了這麼久。
曼娘心緒不寧,笑道:「我去後廚給你們熱酒。」便轉身往後廚去。
誰知到了船艙後頭,見灶間坐著個人,那不是牧傾酒?
見她進來,牧傾酒仰頭一笑,少年銳利眉眼璀璨如星。
兩人自打那尷尬的提親過後還未正式見過面,是以空氣中有一瞬的凝滯。
還是牧傾酒先起身接過她手裡的黃酒:「我今日巡邏路過此地,見是寶樹家的畫舫便一時好奇上來瞧瞧。」
他打量了手中的黃酒,略皺眉頭:「光是喝酒卻有些傷胃,不弱做一道羹墊墊肚子。」
曼娘正要做菜,牧傾酒卻笑道:「我來,我從前學會一道蓴菜響螺薈,今日正好請你指點指點。」
他挽起衣袖露出古銅色臂膀,做起菜來亦是有章有法,居然不多時便將響螺切成薄片,薈入蓴菜湯里。
灶火上砂鍋燃起雪白水霧,曼娘也在旁將黃酒燒開。
小小的灶台間有一絲的暖意。灶間不大,兩人活動間難免撞碰上對方,笨手笨腳相互道歉,卻忍不住齊齊笑出聲,正好將原先的尷尬氛圍消散。
此時船外已經華燈初上。
岸邊的商鋪酒樓紛紛點起燈盞,河裡遊船畫舫也亮起燈盞,還有女子在湖邊放蓮燈,炊煙裊裊,家裡大人呼喊孩童吃飯的呼喊、街邊小販的叫賣,此起彼伏,將個臨安城映照得如人間天堂一般。
牧傾酒不知哪裡尋了個小案幾,將蓴菜響螺薈連砂鍋端上桌,又給曼娘和自己各自盛了一碗,曼娘也將黃酒盛了兩杯放在案几上。
兩人相對而坐,映襯著外頭的燈光,倒有些今夕何夕的感覺。
曼娘動起筷子嘗一口,響螺片脆脆爽爽,蓴菜清清淡淡,倒是倒下酒的好菜。
她本來無甚胃口,也忍不住贊了一聲:「好菜。」
牧傾酒似乎也頗為滿意,眉眼間流露出少年人才有的得意:「那你便多吃些。」
他前些日子吃了這道蓴菜響螺薈當時便覺驚為天人,因而特意請教了做菜的廚子學會這道菜,為的就是哪天能做給曼娘吃。
曼娘今日自打目送侯夫人離去後心裡便始終鬱郁,她喝了幾口湯,神色始終寡歡。
牧傾酒便問她:「可是有什麼心事?」
「有麼?」曼娘驚覺。
牧傾酒淡淡笑道:「你若是不高興,那小指便會不自覺地敲擊桌面,如今已經敲擊了許久了。」
曼娘臉頰一紅,忙將小指縮了回來。
她想了想,便問牧傾酒:「倘若你得到情報有人要害你,於是你先下手為強鉗制住了他,那麼會心生愧疚麼?」
牧傾酒嘿嘿一笑:「克敵先機,算不得上是陰損手段。只能說我贏得堂堂正正。」
「可是,倘若你只是夢見她要害你,此時並未發生呢?」
牧傾酒一楞。
第六十四章 臨安美食錄
「我第一次上戰場尚存隱忍之心不敢動手, 可我身邊的兄弟們一個個被敵軍箭矢所傷甚至同袍斃命,那時候我才如夢初醒。」
牧傾酒伶仃的聲音輕輕響起,如大相國寺檐角鐵馬, 清脆入魂,
「以你的為人倘若夢見此人加害與你,那定然是這人真的做了什麼才能叫你入夢心驚。」
曼娘她沒想到牧傾酒居然這麼說。
她眼睫微閃, 好半響才想到一個形容:心偏得這麼厲害。
就像從前浦江縣城一位老嫗,她孫子打了旁人, 她還振振有詞:「你家孩兒總歸是該打, 不然我孫子怎的不去打旁人?」
幫親不幫理, 蠻不講理, 是非不分。
萬千軍中殺出來的冠軍侯自然不會有這般昏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