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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35:06 作者: 吃吃湯圓呀
「是八珍?居然是八珍之一?」高大廚愕然,「可……可是是少東家完完本本的跟我說了做法……這可是我來酒樓中的第一天……」
幾個廚子笑得瞭然:「等你在我們這兒呆久了,你就知道了少東家就是這樣從不藏私。她老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少東家就是這樣,再說了,我們恆家的菜即使其人知道做法也不一定能贏得了我們。我們在浦江的時候,就有一個孫家酒樓老抄我們的做法,可惜抄了我們的形式,超不住我們的精氣骨,後頭下場非常之慘烈,嘖嘖……」
「就是,少東家就是有這樣的氣魄才幹!」
高大廚喃喃自語:「是少東家啊,果然是少東家。」
牛車在八珍樓前停下。
車簾掀開,柴家小娘子笑著下了車,轉而上前又扶柴老夫人下車。
柴老夫人站穩之後瞧了招牌:「這就是上次你讚不絕口的酒樓?」
柴家小娘子笑吟吟:「正是。」
又扭頭向跟在後頭的姑母裴夫人笑著解釋:「姑母,我上回與炭橋河下青篦扇子鋪莊娘子並她嫂嫂、馬家領抹銷金鋪馬娘子幾位娘子在這裡吃了一頓,它家的飯菜當真不錯!」
柴老夫人嗔怪:「還說呢,你們可是花了許多銀子!官家上次發下來的銀子我都給了你,也不想著攢攢嫁妝,倒先自己花用大半。」
裴婦人在旁解圍笑到:「娘莫苛責了真真,她們這些半大小娘子正是吃喝玩樂的好年紀,您可千萬莫要給拘束了。」
柴真真並不怕一手帶大她的祖母,加之有姑母解圍,因而吐吐舌頭:「所以我今兒便來請祖母和姑母來嘗嘗鮮呀。」
「瞧你這滑頭!」柴老夫人喜笑顏開,一手牽著自己孫女進了酒樓。
真真一手點菜,她盤算道:「上次在這裡吃的花螺分外好吃,要不再點個?」
夥計居然還記得柴娘子:「上回您在這吃的花螺是響油花螺,不如這回換個方式而吃鹽焗花螺怎麼樣?」
真真點點頭:「上回我們還吃了茱萸紅油石花菜,炒墨魚絲、青魚膾幾樣哩,便都上罷。」
柴老夫人搖頭:「我老婆子這幾天不舒服,不喜生冷,青魚膾便不要了。」
祖母昨天明明才吃了冷酒!真真剛要反駁,忽得想起祖母是有意為自己節約銀錢,因而不吭聲了。
裴婦人笑著道:「那便再來個竹蓀釀蝦滑、千連福海參。」
柴老夫人剛想出聲阻攔,裴婦人便道:「適才真真說要請我,可我做姑母的怎好叫侄女出銀子。」
真真心裡暗暗感激姑母。
柴老夫人便也坦然受之:「也罷,反正遲早要嫁到你家裡去。」
並不避諱真真,惹得真真臉紅,拔腳就往外頭去:「我瞧瞧烏賊去。」
等她出去,裴婦人便笑道:「真真是個可憐的,幼年時就親娘便改嫁了,還好母親一手養大她,如今伶俐活潑,我真是愛得緊。」
柴老夫人哼了一聲,不言不語。
裴婦人知道她老人家的心病,賠笑:「娘,我知道您是嫌我不提婚約,這不是要等真真及笄了才好提嘛!」
「倘若那樣便好,若是你婆母家嫌棄真真早點說明便是,她也不是沒人求娶。」柴老夫人板著臉。
「娘,不嫌棄的。如今官府都許商人之家後代入仕,我婆家自然不會嫌棄我們家是商戶。」裴婦人忙解釋。
說話間竹蓀釀蝦、金屑烏賊已經一一端了上來,真真也跟著進了來,臉上神色如初。
裴婦人心裡有愧,第一筷子便夾給老母親:「娘,您嘗嘗。」
竹蓀是個稀罕物,他們也就在宴席上偶爾一見,雪白的傘裙優雅撐開,裡頭包裹著粉白色的蝦肉泥。
上面還澆了一勺子奶白雪白的高湯。
送進嘴裡先是觸及到高湯馥郁的滋味,而後便到網狀的竹蓀。
咬下去一口,竹蓀脆脆的,極其爽口。
內里的蝦肉被剁成了泥後又過了篩子,細滑、鮮嫩,連一絲顆粒都沒有,幾乎是滑進了喉嚨。
「也不知是怎的想出這法子。」柴老夫人感慨道,「竹蓀和蝦肉泥兩種完全不一樣可放到一起嘗起來卻甚為美味!」
一者脆爽一者嫩滑,一者清淡一者鮮香,非但口感不同,滋味也大相逕庭,卻能融洽地在一道菜中呈現。
再細細想,這道菜里兩種食材似乎誰也離不開誰。
不多時除了茱萸紅油石花菜,炒墨魚絲,一道鹽焗花螺也上了桌
李山小聲提醒「客人後退小心熱氣燙」,隨後代她們掀開砂鍋蓋。
但見雪白粗糲的鹽塊上面鋪著一隻只花紋可愛的花螺,隨後便有小二送上吃花螺專用的牙籤。
花螺和鹽堆還熱氣裊裊,真真拍手:「這可當真有趣!」
柴老夫人慈愛地看著孫女。
裴婦人卻心裡一跳,想起昨日自己婆母和丈夫所言。
「大郎如今當差甚得上峰心意,日後必有造化。」裴老夫人不緊不慢,「官員之妻要會交際擅來事,你娘家侄女雖美貌嬌憨,但總歸商戶女小門小戶有失體面。」
裴老爺則猶豫:「到底是兩家老爺子當初定下的親事,不好更改。」
裴婦人原先是樂得將真真娶進門作兒媳的,真真乖巧可愛,兩人必不會有什麼婆媳間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