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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33:34 作者: 穠裕
    果然,他雖然不如以前那樣好吃懶做,但疏懶單純的個性卻是不變。蕭定北語噎。

    沈綽又道:「咱們是一家人,分什麼你的我的呀。洗洗睡吧。」

    他拍拍嘴,打著哈欠,悉悉索索露出兩隻白嫩的腳丫,縮回床上。

    男人還愣在原低,抓著他的新衣服,不知所措。

    沈綽撓撓頭:「都這麼晚了,你不困嗎?」

    「嗯。」

    蕭定北回神,知道沈綽沒了耐心,在打發他,點點頭,準備出去。

    沈綽又招手道:「誒,誒,你去哪兒?柚柚那張小床可睡不下你了哦……」

    咳嗯,他覺得自己的暗示很明顯了。總不可能叫人快來上床吧,多不矜持啊。

    原主當初把人從婚房裡趕出去有多絕情,自己現在把人請回來就有多尷尬。

    蕭定北側身看他,淡淡道:「打地鋪。」

    地鋪!地鋪!還真把自己當狗了,只知道睡地上?

    沈綽嗔他一眼,吼道:「你是不是忘了這是哪裡?是不是忘了你娶了個……那啥啊……」

    說著說著他哼哼含糊過去。

    蕭定北這下懂了,對方是在挽留他,但表情還是有點不相信。

    突然,窗外又是一陣悶雷轟隆。

    沈綽微微嚇一跳,不自然抹了抹下巴。

    蕭定北恍然:沈綽好像怕打雷來著。

    那留他的目的可見一斑了。

    見對方改變心意,朝床畔走來,沈綽一下緊張起來,自覺地往床裡面挪了挪位置。

    「你,你就睡這邊哈。」

    他指了指「楚河漢界」——抱枕的左邊。

    男人老實地點了點頭:「嗯。」

    躺下之後,想起了新婚夜沈綽的暴跳如雷,退避三尺。恍惚覺得此刻睡在一起有些不真實。

    他答應過沈綽,不亂碰他,所以基本上都不怎麼和他有肌膚接觸,自然而然心如止水。但如今聽見身畔的呼吸聲,聞到那股淡淡的魅惑的玫瑰香,想起他傍晚時分羞赧可欺的神態,反而晦澀地咽了咽嗓子。

    成親前,村里人都祝賀他一個外來人娶了天仙一般漂亮的夫郎,成親後,眾人又暗地嘲笑他頭戴綠草帽,甩不掉一個惡毒夜叉。

    但這段時間的沈綽,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變得溫婉賢惠,單純可愛。

    男人陷入沉思。

    沈綽望著昏暗的床帳頂,喃喃問:「聽柚柚說,你們老家那裡要是有人救了蛇,蛇就會拖家帶口,然後來登門拜訪,變成家裡的守護仙嗎?」

    「什麼?」蕭定北背對著他,瞪大雙眸。奇怪他怎麼突然聊這樣離譜的話題?

    沈綽嘖了一聲:「就是蛇啊。它來報恩。」

    「嗯……不會……」男人語氣遲疑,甚至有些想笑。

    「為啥?」沈綽蹙眉。柚柚這孩子真有說書的本事,剛剛還講得神乎其神,他都聽入迷了。

    「呃……」蕭定北思考道,「小門小戶,招待不起。」

    「噗。」沈綽撲哧笑出聲,「那蛇可真逗。」

    男人回頭睨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在黑暗裡彎了唇角。

    屋子裡沉默了一會兒。

    沈綽猶豫問道:「enmmm……你,你叫什麼名字啊?」

    「……」蕭定北閉了閉眼,回道,「北狗。」

    「去你的。」沈綽翻了個白眼,「我問你姓甚名誰!誰問你外號呀?」

    男人沉重地翻了個身,黑眸怔怔盯著他,語氣忽然有一股深深的疲憊:「不記得了。」

    「啊……哎,那怎麼辦呢?柚柚去上學堂,夫子和同學要知道他的名字呀,總不能叫小名呀。」

    沈綽忽然想起他逃難的身份,或許是真忘了自己原來來自哪裡,是什麼人。

    蕭定北皺了皺眉,沉思了一會兒,認真回道:「叫沈柚就好。」

    「啊?跟我姓啊?」沈綽驚訝反問,「這樣好嗎?」

    蕭定北閉著眼點頭:「嗯。」

    「其實,我是想問,柚柚的母親是亡故了嗎?她要是活著,會希望自己的孩子跟別人姓嗎?」

    沈綽小心翼翼地問。

    「飯都吃不飽了,還管姓名做什麼?」

    蕭定北恍惚回憶起那場饑荒,道路上全是死屍,那孩子被她死去的母親抱著,躺在一棵枯死的柚子樹下,不哭不叫,等到他來,忽然笑了起來。

    他撿到了唯一的活口。也掌握了前朝罪惡歷史的唯一鐵證。

    「他母親已經死了。沒人會在乎這些。」

    知道沈綽在愣神,他冷不防又補充了一句。

    「哎,可憐。你,一定很愛她吧。」沈綽悠悠嘆道。

    「……」男人慾言又止一番。想對沈綽說他其實才是自己的原配,但覺得再扯下去,天都得亮了。

    房間裡不再有談話聲。沈綽也識趣地閉眼睡覺了。

    ——

    一場暮春暴雨過後,水暖村好似一顆被瑤池清水洗過的玲瓏寶珠一樣,嵌在青翠欲滴的環山之中,顯得晶瑩剔透。

    午飯過後,天藍了,雲白了,算是真正的雨過天晴了。

    遠處的小山腰上,有幾粒單肩挎著背簍的人影,正向著山林里進入。

    沈綽坐在屋檐下的小板凳上,編著花繩。

    蕭定北收拾妥當,提著農具,準備出門,臨走時回頭向他交代了一句:「村裡的水車昨晚被大風吹斷了,我去幫忙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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