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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33:34 作者: 穠裕
    他一聲抱怨,讓肩上微微醒著的小孩,有些迷惘,諾諾問道:「小爹爹,我,我們要去哪兒?」

    沈綽剛要回復他,繼子又哭了起來:「小爹爹,你,你是不是要,要把我丟掉?我,我不想死……你不要,不要把我丟掉,嗚……」

    「啊!我……」沈綽被他的話嚇得一陣揪心,這小傢伙是被虐待得有多慘啊,都成條件反射了。

    「柚,柚柚乖,我沒想丟掉你,只是帶你去郎中家看病,別怕別怕。」

    他僵硬地抬手摸了摸肩上的腦袋,溫聲細語地安慰。

    柚柚燒得不輕,迷迷糊糊聽不清他說了什麼,只覺得放心了許多,又昏睡過去。

    沈綽呼了口氣,嘆道:「我哪敢扔你啊?你爹知道了,還不得把我捶死?」

    正抬頭,前面的小路岔口,剛好來了個挎著藥箱的人,站定之後,眯眼望了過來,似在確認。

    第3章 不理人

    郎中家,有股很濃的草藥味。

    屋子裡燒著火爐,暖洋洋的。沈綽特意挨近了些,本想哈口氣搓搓手,發現手心紅腫一片,揉搓不得,不由吐槽原主生得有多細皮嫩肉,這點小傷都夠嗆。

    他等了一會兒,時不時晃著頭望向屏風那裡,想去看看孩子狀況,又怕打擾郎中診治。

    村裡的土郎中,治風寒頑疾還是很有一套的,對小孩施針用藥,也很斟酌,他也稍稍放心些。

    沈綽見那郎中從屏風後出來,連忙迎上去,急問:「醫生……呃,那個李大夫,我家孩子燒退了嗎?我可以去看他了嗎?」

    那老郎中古怪地盯了他一眼,才點頭道:「沒事了,土方子一治,高熱退得快,回去熬點藥喝喝,沒啥大事。」

    「哦哦,那就好。真是謝謝您了。」沈綽連連說謝。

    郎中老頭兒更迷惑了,問:「怎麼是你送人來看診呢?」

    一村之人,多少閒言碎語還是聽過的,老郎中突來的問話讓沈綽一下就聯想到了原主的品行。這樣的行為確實反常。

    一時語塞,他想了想又道:「哪有不心疼自家孩子的家長,這都是我分內之事。」

    老郎中抓藥的手一頓,開始鄭重打量他的真誠,一副看慣滄桑的樣子,點頭道:「誒,你能想明白這些事兒,也不容易。回去好好跟人家過日子,也挺好,別總是欺負老實人,聽聽村里人說的那些話,像什麼樣嘛……」

    「呃……我……」沈綽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竟不知道這郎中還挺喜歡勸人向善,村里人無非說他仗著幾分姿色就痴心妄想飛高枝,還有就是嫌貧愛富欺軟怕硬瞎折騰……有什麼好聽的?知錯就改不行啊。

    就在他小聲嘟噥的時候,門外匆匆闖進來一道急切身影,挾著寒風撲向聞聲回眸的沈綽,吹得他領子上的小細絨都飛亂了。

    蕭定北突然出現,倒是沈綽沒有想到的,更覺意外,他咋知道我在這兒?

    他一下無措,徒然地與之對視。

    「我兒子呢?」

    冰冷的質問,審視的姿態,讓沈綽臉色一僵:他也太兇了吧。

    也不敢多說什麼,他只好指了指裡屋,小聲道:「在,在裡面。」

    男人沉了臉,快步去了後面,徒留沈綽在前堂,不聞不問。

    老郎中莫名吃了口瓜,怪道:「嘖,轉性了轉性了……」

    沒一會兒,那人將退燒的小孩抱在懷中,走了出來,看了一眼還在門口發呆的沈綽,有些心煩,轉而望向郎中:「李老,謝謝你幫我醫治柚柚。醫藥費,我改天再給您送過來。」

    老郎中擺擺手:「不用了,不用了,小小風寒,用不了多少藥。你上次幫我扛了捆柴,我還沒還你人情呢,這次就算了。」

    「好吧。」蕭定北點點頭,提了藥就走,還是沒管旁邊的沈綽。

    路上,他又想起凌晨的時候,兒子還沒發燒,迷迷濛蒙醒了的時候,問他要水喝,那時他倒了溫水回來,又問小傢伙為什麼那麼冷要跪在外面?

    孩子當即露出了驚恐又傷心的表情,聲音沙啞跟他說自己沒有偷吃沈綽的紅糖雞蛋,是沈綽記錯了,才罰他到外面跪著。

    蕭定北聽完真相,氣得後半夜睜著眼睡覺,又心疼兒子吃這份苦,天不亮就去找人家借雞蛋,想回來煮給他吃,哪想到,回來家裡一個人都沒有了。

    他害怕沈綽又黑心地幹什麼壞事。

    沿著腳印追到此處,發現虛驚一場才鬆了口氣。但心裡的怨與怒,並沒有消散——他實在想不明白沈綽怎麼會變成這種自私心狠的人?

    走了一會兒,他恍惚聽見有人在後面追他,猜到是沈綽,他猶豫了瞬間,停下了腳步等著。

    「呼,總算,總算追上了,你走那麼快幹嘛?剛剛也不叫我一聲……」

    軟綿綿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委屈,沈綽扶著雙膝,彎著腰累得喘氣。

    蕭定北隱隱有些忍不住想偏頭看他一眼,但還是生氣,不想理他這種惡毒的人。

    沈綽察覺到他的冷漠,心裡納罕:奇怪,臉色怎麼比昨天還臭?看到我送他兒子來看病,難道不應該對我稍稍改觀些了嗎?

    僵持了一會兒,男人繼續悶聲不語地往前走,只是速度慢了些許。

    沈綽撇撇嘴,攏了攏身上的藍色小披風,垂著腦袋,悶悶不樂地跟在後面,心說:算了,他也沒咋滴我,還是回去再解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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