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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24:32 作者: 耿燦燦/阿白不白
    太子眼眸一晃,不動聲色地將書兜放在旁邊,拿出一隻西洋表,問:「三點下學,從學堂到大門最多一刻鐘的功夫,怎麼才出來?」

    徐冉愣了愣,道:「我是班使,要將每日的課堂情況向呂夫子匯報完之後才能走,今日事情比較多,故此耽擱了一會。」

    太子點點頭。

    馬車行進,兩人沉默。

    平常像這樣單獨外出的時候,她總有說不盡的話。今日太安靜了。

    太子示意她坐近些,徐冉挪了屁股坐過去。兩人幾乎貼著衣袍,太子餘光瞥了瞥,問:「今日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徐冉搖搖頭,語氣正常,「沒有。」

    太子皺了皺眉,問:「不高興孤來接你?」

    這回徐冉慌了慌,生怕他誤會,擺手道:「殿下屈尊,小的受寵若驚,哪敢不高興。」

    太子颳了刮她的鼻頭。

    徐冉鬆一口氣,抬頭對他道:「今天學得好累,我可以靠著你歇會嗎?」

    太子很大方地將准了。

    徐冉將腦袋擱在他的肩頭,小鳥依人,順從乖巧。

    晚上吃完飯,和太子散完步後,就到書房練字了。如今下學後的一應事務,全由太子承包了,就連每日的練字,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進行。

    太子拿了自己的書帖讓她臨,要求也比徐老爺高很多,但凡一個字沒寫好,就要重來。兩百個字練下來,竟要兩個鐘頭。有時候在東宮待到十點多,回徐府的時候已經夜深人靜。

    蕭氏很不高興,和徐老爺說了幾回,都被徐老爺以「冉冉學習為重」的理由給擋回去了。徐冉自己也覺得待的時間太長,同徐老爺說了一次。徐老爺猶豫啊,但他也沒轍啊,一想到太子殿下如此上心,哪裡好意思湊上去說「噯你占用我女兒太長時間了孩子和孩子她娘都不高興了」,說了那不就是不識好歹麼。

    唯有安慰徐冉早日將成績提上去。

    自己爹靠不住,徐冉只能靠自己了。有一次鼓起勇氣和太子提了句,問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那麼晚,早點放她回去。太子聽後,將手中的茶杯放下,低沉的嗓音透著抹獨特的清冷。

    他盯著她的眸子,緩緩道:「既然嫌麻煩,那就在東宮住下,反正遲早也要入東宮的。」

    徐冉一嚇,連連擺手:「不麻煩,如今這樣最好了,來來回回地跑多有趣啊。」

    太子挑了挑眉,拾起書繼續看。

    晚上回去時,太子親自送她回府。在後門處站了許久,他就那麼看著她,也不說話,仿佛在等她走過來。

    早就告過別的兩人,離得有那麼一段距離,徐冉想了想,最終又走了回去。

    太子捏捏她的小臉蛋,眼睛比繁星更深邃璀璨,「這陣子你表現得很好很乖。」

    徐冉點點頭。

    「但是你一直在生氣。」

    徐冉猶豫幾秒,還是沒這個膽子承認。

    太子嘆了口氣,張開雙臂。

    這麼多天沒黏著他沒纏著他,連抱抱和牽手都不要了,可不就在耍小孩脾性麼。

    「讓你抱一抱。」

    徐冉沒動。

    ☆、第 115 章

      空氣仿佛凝固了那麼幾秒。

    太子用之前的語氣重複一遍:「過來。」

    夜色涼薄,月光如洗,他清俊的面龐如涼玉般微寒。越是這般淡定從容,渾身散發的氣場越發令人寒顫。

    徐冉故作輕鬆地撇開視線,抬起如灌鉛般沉重的雙腿,小跑著往門裡面去,頭也不回地拋下一句;「太晚了,殿下先回去,下次再抱罷。」

    然後就溜得沒影了。

    太子立在風中,衣袍翩翩,薄唇微抿。看著那堵黑漆漆的門,而後甩袖離去。

    接下來的日子裡,徐冉依然如往常,下學後就去東宮報導。按部就班,一絲不苟,比之前剛入學那陣更加認真。她努力往太子設定的標準靠,努力,努力,再努力。

    不敢停下來,也不敢去想要不要停下來,一天只睡六個小時,幾乎將全部的精力和時間都投入到學習中。

    東宮常在殿前伺候的人提心弔膽,福東海貼身跟在太子身邊,這些天更是端著提著不敢出任何紕漏。膳房大太監李太監來送新榨的奶椰汁,福東海正好得空,兩個人在耳房碎聊。

    李太監見他唉聲嘆氣的,好奇問:「福總管,離年末侍考監察還有半年吶,你怎麼就嘆上氣了?」

    福東海白他一眼,這人怎麼說話的!伸肘子過去一把掐,因素來與李太監有交情,耐著心讓他以後管好嘴,而後小心翼翼指了指思華殿:「有人摸了老虎屁股,可憐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喲,每天揣著腦袋過日子!」

    經過福東海的諄諄教誨,如今李太監一點就通,立馬反應過來,「不是挺好的麼,這陣子沒見殿下發火啊。」

    福東海拍了拍他腦袋:「好個屁!」他也是憋得慌了,悄悄湊近,壓低聲音:「平時飯桌上要說一籮筐話,如今捧著書頭也不抬,待在東宮,除了看書還是看書。分明是鬧彆扭了。」

    李太監不解:「那位一心向學,這是好事啊。殿下一向不喜懶惰怠學之人,那位能有這樣的覺悟,殿下瞧了應當更喜歡才是。」

    福東海一巴掌又拍他額上,李太監委屈地捂著額頭,老臉皺成一張紙。福東海自知下手重了點,伸手揉了揉,「老哥哥,不是我說你,就你這看人看事的功夫,活該在膳房待一輩子。那位看著是勤學奮進,實際上多少有幾分藉機疏離殿下的意思。姑娘家,拿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換做旁人,上去哄兩句就得了。但我們殿下是什麼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疏遠人,那就開天恩了。哪裡還有他主動貼上去哄人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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