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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24:32 作者: 耿燦燦/阿白不白
徐老爺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拉住徐冉了。
徐冉埋頭跑,絲毫沒有注意到異樣。內心歡騰騰地,想著再往前靠點,能看得更清楚點。
衝到一半,這才反應過來。不對勁啊,怎麼沒人攔,剛才還有人踩她腳呢。
抬起頭一看,簡直窘到不行。
……她的正前方有個老伯躺地,大家都忙著抬人。
現在好了,她這一冒出來,大家人也不抬了,紛紛盯著她。
徐冉只想把自己剁了埋進土裡。
好死不死的,她一瞪眼往前抬,正好與殿前的人四目相對。
那一瞬間,徐冉將周遭的一切都忘了。她花痴地想,仿佛剛剛看見了光。滿目光耀,能將人閃暈的那種撥雲之曦。
傳說中的學神,頭戴九旒冕,一襲廣袖玄衣,金雲玉帶,寬肩窄腰,身姿挺括,氣質優雅,幾乎將皇家的貴氣與威嚴詮釋得淋漓盡致。
此時有風,自東邊而起,風過殿台,吹起殿前人的衣角。
一時間,衣袂飄揚,旒冕叮鈴作響。冠珠下的面容,微微有了變化。他終是注意到了她,睨著眼睛朝她一瞄。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充耳秀瑩,會弁如星,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古人誠不欺她也。
真是——太好看了啊!顏值之高,讓人感動!
徐冉正沉迷在學神的美色中,久久無法自拔時,忽地身後一把手,揪著她就往後拖。
太子立於殿台前,看了看人群中那個突然衝出來的嬌小身影,微微一愣,冷淡的眸子裡有了些許微瀾。
旁邊的小太監湊過去道:「是徐參知家的二娘子。」
太子抬了抬下巴,收回視線。
原來是那個交白卷的。
徐老爺痛心疾首,頂著同僚的異樣眼光,將徐冉拽回原地。
太丟人了!太丟人了!
冉冉平時再怎麼胡鬧任性,他都不計較,但這一次,簡直是比交八門白卷更讓他無地自容——
竟然當著殿下的面,做出如此失禮之事!日後叫他有何顏面面對太子殿下!
內心抓狂的徐老爺,甚至考慮要不要辭掉太子太傅一職。糾結再三,最終放棄了這一念頭。
算了,總不能為了冉冉,就讓他棄掉與殿下親近一二的機會。做個掛名老師,好歹每個月的朝論上,能得殿下親見一回呢。
他現在尚未入閣,比不得那幫內閣老小子們,輕易便能與殿下商討事宜。還是好好珍惜每月一次的朝見機會吧。
徐老爺雖是個好面子的人,但他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經歷了如坐針氈的下半場論會後,再次乘車回府時,徐老爺已經完全緩過勁了。
冉冉做出如此行為,那都是因為急於瞻仰殿下風采,也不能怪她。實在要怪,那就只好怪殿下太過出色,讓人情不自禁地就想靠近。
徐老爺開口問:「冉冉,今日見殿下,有何感想?」
徐冉怯生生的,生怕再惹她爹生氣。
她爹將她從殿前拽下來的神情,她可不敢忘記。用暴跳如雷這四個字來形容,也毫不誇張。
徐冉不敢輕易搭話,偷偷描著對面徐老爺的臉色,見他面色鎮定,倒沒有出現她想像中陰森森的眼神。
她這一沉默,徐老爺反倒不高興了。那麼多誇讚之詞,雖說都不足以形容殿下的好,但冉冉這反應,也太平淡了點。
剛才不是還衝著往前要瞻仰殿下風采的嗎?
他一皺眉,徐冉心都跳都嗓子眼了。脫口而出:「從未見過如此俊逸豐朗之人,殿下之姿,簡直讓人震撼。」
徐老爺笑出了聲,摸摸徐冉的頭,「不錯,有眼光。」
徐冉鬆口氣。
緊接著徐老爺又道:「鑑於今日之事,你下個月的學假都免了,好好在家讀書練字,修養身心。」
三天的學假,沒了。
徐冉懵住,只想抱頭痛哭。
想著未來一個月要連念整月的書,還全天無休時,徐冉幾乎是抖著手回到了小院。
徐嬌本來在襄洛郡主處做客,聽聞了今日天文論會上的事,急急地便趕了回來。
剛踏進屋,便見徐冉趴在案桌前,有氣無力地念著《孟子見梁襄王》。
徐嬌走過去,見案桌前擺著時令水果,便知道蕭氏已經來過了。當即放下心來。
她這個二姐,最是孤僻不過的一個人。表面看著任性,卻只是同府里人做出的假象而已。十二年了,她也沒見二姐在外頭交個朋友,除了禮部蘇大人的閨女外,還真沒見她和外人搭過話。
是以她這個做妹妹的,自然要擔負起疏解二姐心結的重任。
徐冉不知道徐嬌是抱著一顆開解她的心而來,大咧咧地打了聲招呼:「是阿嬌啊,你不是在外面玩麼,怎麼就回來了?」
徐嬌拿了個本印本遞過去,笑道:「悶得慌,我就回來了。對了二姐,上次你不是說想做些簡單點的算術麼,我得了本泉州沈竟編的《簡易算術》,基本都是幼學的算術,題目新穎,講解獨到,你試試看?」
泉州沈竟,徐冉聽宋夫子說過的。天下算術八大家之一,心思巧妙,創解了許多奧式,主攻圖形,也就說現在說的幾何。沈竟此人,成名後便周遊列國,甩下一大堆難倒學子的算術定理,基本很少著書,早年編過幾本,卻是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