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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17:14 作者: 糖胖胖
「娘……」張麗的聲音里充滿了委屈,哽咽地說不出話來。她知道,就因為自己不是兒子,所以大姑和奶才這樣對張翠蘭。可是,可是自己又做錯什麼呢?上山砍柴,割豬草,做秀活兒,自己從來沒有偷過一點懶。明明這是自己的家,為什麼自己活得像個外人?母女二人抱在一起,相顧無言。滿腹委屈似是都化做眼淚,一滴又一滴的砸在地上也砸在自己心上。
……
張翠蘭沉默地鋪著床,經過今天這一遭她真的累得不行了,現在只想好好躺下來休息,家裡的大柴不多了,大丫一個人搬不動,明天她得跟著一路。家裡的豬也餓不得,繁重的事兒由不得她多分心神去想其它的事情。
張懷志望著張翠蘭忙碌的背影,搓了搓手指,有些艱澀的開口:「娘身體不好,你平時讓著她點,別惹她生氣。」
張翠蘭動作一頓,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咽了下去,低聲答道:「我曉得嘞。」輕飄飄的聲音被風一吹就變得含糊不清。張翠蘭轉頭望向張懷志,視線輕輕的搭在他身上,面無表情:「早點睡吧,明兒還要早起。」
「……好。」
躺在一張床上的二人中間隔著一人寬的距離,張懷志看著背對著自己的張翠蘭,憨厚老實的臉上愁容滿面,沒忍住低低嘆了口氣。
另一邊的張翠蘭聽著身後的動靜,淚水悄悄爬滿了整張臉。她是喜歡張懷志的,如果不是喜歡,也不會嫁給他。
張翠蘭住在隔壁的柿子村,這附近幾個村張是大姓,算起來她家和張懷志家還有些沾親帶故的關係。哪天張懷志到這邊走親戚,路上撿著了張翠蘭不小心掉下來的汗巾子。
追上去還的時候,老實巴交的村里漢子看著嬌得像朵花兒似的大姑娘愣是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逗得幾個一起的小姑娘笑彎了腰。看著自己鬧了笑話的張懷志抓著汗巾子急得滿頭大汗,眼神都不敢往張翠蘭身上瞟上一眼。
過了沒幾天,張懷志家就派人上門說親,當自家父母來問自己的意見時,張翠蘭想著那個漢子憨厚正直的樣子,紅著一張臉點頭應了這門親事。
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親自點頭應下的日子能苦成這個樣子……
自己含辛茹苦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在她們眼裡什麼都不是,自己坐月子期間連一碗紅糖雞蛋都沒有吃到過,下不了奶孩子餓得哇哇叫,自己去求婆母,得到的不過是輕飄飄的一句:「一個賠錢貨罷了,還指著我供著養著不成?」那么小的孩子啊,每天都只能靠著點米湯過活。連哭都沒得力氣,那細細弱弱的哭聲聽得張翠蘭鑽心得疼。
張懷志他爹在周老婆子懷張春花的時候出事兒去了,周老婆子一手拉扯大了兩個孩子。張懷志敬重自己的母親,什麼都聽周老婆子的,老實軟弱的性子看著自己的妻女受苦一個字都不敢多說。只能一個勁的勸張翠蘭:「我娘她,一個人拉扯大我們兩個孩子不容易。她身體不好,平日裡你多讓著一點兒。」
讓著一點讓著一點,這句話反覆聽了幾十年,張翠蘭感覺這句話快成了她的魔咒。可是她真的想不明白,到底還要讓她怎麼讓?
讓著婆母,從來不和婆母起爭執;讓著和離的小姑子帶著孩子回到家裡,自己養著;讓著全家人,自己和大丫辛辛苦苦的伺候全家人這些還不夠嗎?還不夠嗎?
為什麼自己操勞大半輩子得不到一句公道話,為什麼要讓自己的大丫嫁給一個瘸子,搭上一輩子的幸福去換那十畝水田給外姓的侄兒娶妻。到底是憑什麼啊?
張翠蘭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忍得渾身都在打抖。到底是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明明自己也是父母手心兒里嬌養著長大的姑娘,為什麼現在卻整天在苦水裡泡著呢?
哭累的張翠蘭慢慢睡了過去。在夢裡,陌上花開春衫薄,自己和住在隔壁的姐姐一起在放風箏。柔柔的青草隨風搖動輕輕撓著腳踝,空氣中瀰漫的是甜甜的花香。抬頭看去,漂亮的燕子風箏在空中自由遨遊。她看見自己,笑顏如花,滿目明媚。
第17章
炎熱的夏季,躲在樹蔭里的知了沒完沒了的喊著熱。沈嘉擦擦額頭上沁出來的汗,看著曬乾了收集起來足夠裝滿一個布袋的愛玉籽鬆了一口氣。
這幾日她都忙著採摘,現在攢積的量已經足夠她接下來一兩月的消耗了。受冰粉的特性限制,沈嘉這筆小生意可行時間不過短短月余。她必須得趕快把原料準備好,賺上一筆快錢。
「沈娃子回來了嗎?」王婆子站在自家院兒朝著隔壁高聲呼喊沈嘉,聲音里都透著歡快。手裡的雞蔫噠了腦袋,時不時抽一下爪子,精疲力竭。
「在呢!」沈嘉提起裙擺往隔壁走去,哪怕燥熱的風拂在面上也影響不了她的好心情。她很滿意現在的生活,做上一筆小生意,身邊還有陪伴自己、鼓勵自己的人。溫馨平淡,歲月靜好。或許,上天賜予自己重生的機會就是想補償自己上輩子當996社畜的痛苦日子吧。
似乎是囤積了力量,手裡的雞又開始反抗,兩隻爪子瘋狂亂登,落得滿地雞毛。王婆子牢牢抓著雞翅根,「嚯,還有力氣。等下就收拾了你!」
沈嘉好奇的去碰雞頭,「這是從哪裡抓了只雞回來?」眼瞧逃脫無望,整隻雞蔫噠了腦袋,弱弱的叫上一聲表達自己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