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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17:23 作者: 華中嵐虎
第20章 戒尺
第二十章
周一早飯後的時間。
「你們這麼散漫,總是上課遲到、早操缺席,松松垮垮的像什麼樣子!」雷蘇北看著面前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的兩個女生,教訓道:「女生都是愛面子的,咱不能老這樣,你們說老師該拿你們怎麼辦?咱就不能自覺嗎?」
男生如果犯了錯誤,雷蘇北就訓一頓、給幾板子,女生犯了同樣的錯誤,即使是屢犯,也頂多是訓兩句,還怕她們想不開,更不用說打板子了。所以,近來女生們的遲到、早操缺席現象明顯多於男生,雷蘇北也有些無可奈何。
「老師,有時候是有原因的,但多數時候就是惰性作怪……」季冉說了實話。早操前,她在被窩裡看宿舍里任可可也沒起床,就想反正還有個做伴的哩,看她什麼時候起我再起……誰知道任可可也這樣想等著她先起呢,最後兩個人手忙腳亂穿衣服、臉沒洗頭髮也沒梳慌慌張張到操場的時候,跑操已經結束了,班主任正很生氣地在那裡等著她倆……看到她倆像打敗仗的逃兵一樣的打扮、任可可還踩到自己散開的鞋帶拌了一跤,雷蘇北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我在被窩裡想,就一會,就一會我就起……就這樣,二十分鐘過去了……」任可可也是追悔莫及,話還沒說完臉就紅了,因為她記起來自己當著班主任的面說這話應該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那到冬天天冷了,你們還準備到教室嗎?」雷蘇北板著臉,斥責:「老這麼懶,這還咋上學?」話一出口,他就感覺說的好像重了點,連忙補充一句:「你們說什麼法子能讓你們記住,改正這不良習慣!?」
「……」兩個女生都不說話,頭也垂的更低了。
「報告!」卜向站在了門口,聽到雷蘇北應了一聲,他走進來。卜向是來挨板子的,昨天孟雷雷和吳國強之後輪到他的時候年級組通知開個班主任會,他就逃過了一劫。早上那兩個哥們勸他不要主動去找揍了,他想起雷老師告訴他「龍在江湖」的話,心裡非常之悔恨,堅持要過來。
「老師,我又犯錯了,還是記過這樣的大錯!」卜向沒有因為有班裡的女生在,就遮遮掩掩,可見他改過的決心:「老師,求您能不能下手狠一點!讓我記得深一點,能堅持久一些!」
雷蘇北大多時候是把懲戒作為一種補充手段,下手也不重。有一次他就聽到曹可凡說挨板子也就比撓痒痒重一些,像使勁撓痒痒……轉臉他看到雷蘇北站在身後,當時就嚇的像受驚的兔子一樣逃之夭夭。然後,居然兩個星期沒有犯哪怕是一點小錯誤,也許是擔心被逮到以後撓痒痒的力度會加重吧,雷蘇北想。
雷蘇北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加了一點力。卜向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挨到第八下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了:「老師,最後兩下能讓我自己來打嗎?」
雷蘇北以為他是抵受不住了,很有些慚愧地把手裡的戒尺遞過去。
不料,卜向可不是這個意思,他咬著牙使勁在自己小腿上抽了兩板子。小腿上立刻起來兩道青紫的痕跡,然後紅腫了起來……
兩個女生的心理承受能力顯然不行,任可可「哇」的一聲哭了。然後,卜向把戒尺放在桌子上,向兩個女生抱一抱拳:「對不起,嚇著你們了,我是想讓自己長點記性!」接著,他向雷蘇北鞠了一躬,說了句「謝謝老師」就一瘸一拐地回了教室……辦公室里剩下的三個人面面相覷,雷蘇北有些尷尬。
大約有一分鐘的沉寂,大家都不說話。
「老師,您打我吧!」季冉咬了咬牙,「要不,我也自己來……」說完她就去拿桌子上的戒尺。
「不要!」雷蘇北趕緊阻止她,把戒尺拿到手裡:「說實話,剛才的場面太血腥了,我都感覺有點殘忍……相信你們肯定對卜向的改過之心印象深刻,記住今天這一幕,卜向青紫的小腿應該可以時刻提醒你們不要懶惰,不要犯錯!」
兩個女生使勁地點頭。當她們離開辦公室以後,雷蘇北有點後怕,但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怕什麼?是懲戒的殘忍、暴力?還是怕人們傳說自己連女生都打?但肯定不是怕孩子們的改過向善之心。
兩個女生剛一出門,田歌和邵小魚就闖了進來。
「雷老師,你太暴力!太殘忍了!」田歌美麗的大眼睛裡滿是失望和憤慨,「卜向的腿都流血了……你是不是還打了季冉和任可可她們兩個!」她看到兩個女生離開的時候,都是呲牙咧嘴、垂頭喪氣的樣子。終於忍不住梨花帶雨哭了出來,雷蘇北在她心目中的高大形象是轟然倒下。
聽出了她語氣里的憤怒,第一次看到愛笑的田歌傷心的哭泣……雷蘇北忽然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罪大惡極的事情,就覺得氣短:「我……我……我沒有……是,是他自己……我……」他真的無法面對泣不成聲的田歌和邵小魚,像從前孩提時代犯了錯那樣,頭都不敢抬起來了。
「不是咱班主任,是我自己懲戒自己的!我要讓自己記住這個教訓!所以下手狠了一些……」卜向站在了門口,扶著門框,有些著急地解釋。
「真是卜向自己打的!你們不要錯怪了咱班主任……」季冉也回了來,趕緊說明。身後是圍得水泄不通的班裡的同學們,大部分男生、女生都苦著臉,有的女生眼角里就掛著淚水。
「不是您打的嗎?」田歌的語氣里有了明顯的緩和,證詢地問道。
「不是!」雷蘇北抓著自己的頭髮,說道。他知道同事們經常大叫的「竇蛾是怎麼死的了?」----冤死的!他這會兒就有這種感覺。不過,畢竟這「兇器」還是他提供的,感覺自己不比竇蛾冤的那麼嚴重。
「我還是覺得體罰太過分了一些!」田歌已經收了淚水,看到卜向掀起來的褲腳青紫的左小腿,又嗚嗚哽咽起來:「無論怎麼樣,我們不……不願意讓自己的同學受……受這皮肉之苦!」班裡的女生們再也受不了了,也是哭聲一片。
田歌收了淚,拉著邵小魚出了辦公室,班裡的孩子們都圍著她們形成一個團,雷蘇北感覺自己突然變得被孤立了,像汪洋大海里一葉飄搖的扁舟。
大約兩分鐘以後,班委會的成員一起出現在雷蘇北面前,雷蘇北正準備把那根罪惡的戒尺扔進手邊的廢紙簍里。
邵小魚代表大家站出來,很嚴肅:「雷老師,我們班委會緊急會議一致作出決議,沒收製造這次惡性事件的兇器----您的戒尺,決議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強制執行,希望您不要生氣!」然後她把戒尺拿了過來,仿佛這是一根沾滿了革命者鮮血罪惡的皮鞭一樣,邵小魚是用兩個手指捏著然後很快地丟到馬可手裡,不願意讓它在自己手裡多停留哪怕是那麼一小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