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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爭什麼？笑什麼哩？」

    晚自修上課前，田歌終於回到了教室，許芸和李格格她們幾個女生立刻圍了過來，七嘴八舌迫不及待地追問。

    田歌沒有立刻就回答，而是指了指她們身後……

    「本人已經正式向派出所申請，改回名字叫做吳盡越……」吳盡越笑容滿面：「也沒聊什麼，也就是彼此對於理想和現實的看法，對事業和對生活的態度……如果你們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整理了交一份書面材料，不過不是書面檢查……」他和田歌雖然在一起大約有一節課的時間，但是受到的外界干擾太多：許芸她們每隔一會來巡邏一圈總共是轉了六圈、高三體育訓練隊的幾個在那裡做了十來分鐘的準備活動、不時傳來於哲練腿法狂野的呼喝和踏斷木板的劈啪聲、跑步或者散步的同學到他們附近就減速還有幾個傢伙正面跑過去又倒退著跑了回來……他們也就聊了十分鐘左右的時間，也是在充滿嫉妒和不平的目光下完成的！吳盡越想如果允許大家不用克制情緒的話，他今天十有九成是爬著出體育場的，不對，也許在眾人的拳打腳踢之下就光榮了……自己好像從沒有真正這樣被大家關注、嫉妒過哩，他心情真的很好，語氣里卻沒有從前的那種玩世不恭。

    許芸她們看到兩個人一直保持著兩到三米的距離（如果沒有這個距離或者兩人很接近地坐在一起的話，吳盡越也許早被高三訓練隊的幾個後援會成員痛扁一頓了），多數情況下就是在很大聲地說話彼此才能聽的見……大家隱約聽見吳盡越好像是在說如果你不需要奮鬥就有一大筆錢、一個大的事業在等著你，你怎麼辦？田歌說憑藉父輩、祖輩的聲望和家產是可以一輩子衣食無憂，可是那樣活著就是動物園裡的老虎，哪裡有傲嘯山林的王者氣象……

    這時候晚自修小預備鈴響了，大家想以許芸和李格格的太極功夫今天的體育場約會談話早晚不能成其為秘密，就散了開去……許芸和李格格卻明白只要是田歌想讓她們知道的會告訴她們，要是她不想說的東西任憑她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是一無所得……直到十天後，當吳媽媽幾乎是聲嘶力竭地要跪求田歌的時候，她們才知道吳盡越聊的是他大伯在國外留學，海歸以後在蘇州開了一家大公司，因為沒有孩子就指明繼承人是吳盡越，而田歌當時以為他知道了她的身世，說了一些個人對繼承和創業的看法……

    第一節 晚自修下課的時候，雷蘇北叫田歌到辦公室。

    「我聽宋老師說，你不想進加強班……」雷蘇北有些莫名其妙，先以為田歌是看不起這所謂名師指導的強化班，想想又不像，就直接問她的意思。

    「哦！不完全是那樣的……」田歌露出她經典的微笑：「我聽到我是特許的一百名除外的人！我不想破壞規則……」

    「規則是規則！但是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本來這次考試的成績對你進加強班不會有任何影響，年級組長姚老師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厲害，才……他還說，咱們今後排名就把年級第一名空著，從第二名排起……」雷蘇北想起姚正輝當時目瞪口呆的神情，笑容滿面。

    「我反對！我的學籍已經在這裡，我是鳳凰城的一份子，不應該因為我的出類拔萃就對我另眼相看！」田歌的措辭激烈，但是語氣平靜，「班裡的同學就沒有把我當做外人，只是偶爾發表一下感慨……」她想起來「超級田歌」、「恐龍」、「頭」這些綽號，臉上有了一些笑容。

    「恩！你說的對……」雷蘇北當時就覺得不妥，這會兒衝口而出。

    「我是想有自己的一些時間，我要練一些課外的東西……」田歌解釋。

    「哦！是這樣……」雷蘇北思索了一下，說道：「說實話，你的水平已經是滿分，再加強也是滿分，是該把部分精力放在實現自己的理想上……可是，這是年級的一項旨在提高同學們語數外三科成績的重大舉措，也許會關係到我們這屆到高三的時候有多少同學可以本科達線！如果大家公認最好的學生沒有出現在加強班的課堂里，那麼加強班的老師、學生們的情緒和上進心就會打一個很大的折扣，這件舉措也許會弄的虎頭蛇尾……」

    「哦！我爸說過現實總是那麼多方方面面！我可以保證只要沒有很特殊的情況我會出現在加強班的課堂里，還會坐在第一排！」田歌思考的樣子，手指很靈活地好像在轉動什麼，「我認為任何的學習都可以有所收穫，滿分不是頂點，我們可以站在滿分之上，雖然他們最多只能給我們個滿分！」

    田歌、還有她經常提到的她的爸爸總是有一些語出驚人的警句，如果有人認真記下來的話，也許可以整理出一本箴言錄的，雷蘇北這樣想。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見到田歌的父親，能夠有這麼出色的女兒，還能夠被這麼出色的女兒經常掛在嘴邊的父親肯定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不過，我認為就這樣限定一百零一名學生還是不盡合理！」田歌想了想，說道：「像謝文娜很有上進心，可是這次摸考發揮失常……應該讓所有願意上進的同學都有機會！另外，可不可以重點講講方法，要是就題論題的話，那一節課下來也就是講倆題，我可不願意浪費時間！」很驕傲的樣子，辦公室的老師倒沒覺得什麼，因為大家認為對于田歌來講滿分就是她驕傲的資本。

    「你說的是！不過那樣加強班的意義就不大了，萬一有幾個魚目混珠的學生進來，再破壞了大家的學習情緒和氛圍！」雷蘇北想了一下這樣說，他仍然把田歌的兩個建議轉告了胡一飛。胡一飛就在班主任會議上提出每班可以由班主任再推薦兩名進入加強班，但是他強調要公正不能有不正常的現象，那樣會砸了自己的招牌或者講自殘於班裡的孩子們面前！胡一飛雖然是玩笑著說出來的話，大家卻明白這玩火的後果，都是回去經過班裡同學的投票又參考了高一時的表現，才非常慎重地把推薦名單交到了陳彬手裡。胡一飛私下裡又找五位老師作了交流，雖然是輕描淡寫地提到田歌的想法，但是大家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這句浪費時間的話了，先是不約而同地倒抽了一口涼氣，然後都若有所思。

    加強班的效果非常明顯，期中和期末兩次大考高二年級無論均分還是模擬上線人數都刷原本高一時水平相當的幾個兄弟學校一大截子。開始的時候，外人還以為鬍子肯定是在造假，後來知道了就紛紛效仿他的土匪做法……直到第二學期的時候，省里自上而下地規定不允許任何形式的補課，加強班才停頓下來。胡一飛感慨這形勢變得真是夠快，參與加強班的幾個老師都長出一口氣也有些惋惜，說雖然是一周每人才一節課，但備這一節課花費的時間和精力何止十倍，太累了！但是每當課堂上沒有看到田歌撇嘴、而是結束的時候田歌滿意的笑容，後來就經常能夠聽到大家的掌聲，再累也覺得值了！賈文芳老師就說，從前她總認為只要講的細一些、把作業跟上，把時間用到就有好成績，經過這一學期她才明白興趣和效率大於一切的道理！寒假後，胡一飛的一篇論文《關於農村中學基層一線教師的培養》在華東地區教學管理論文大賽中榮獲一等獎，全縣教育界同行都為之震動，不認識他也沒有讀到文章的一些人紛紛打聽縣中的中層管理幹部什麼時候又出了這樣一個人才？胡一飛聽到很好笑，也有些得意：「真是（呆）瓜，明明寫著農村中學的，和縣中有個鳥關係……從前大家都說咱鬍子只會土玩，這回咱也是正規軍、理論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