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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16:13 作者: 半盞茗香
「一!」
「二!」
「一!」
被食人花盤踞的縣城裡,空曠城市裡傳來男人堅定的報數聲,那些原本纏在樓層建築上的藤蔓聽到了,一部分堅守原地,一部分窸窸窣窣地如cháo水褪去,向著那聲音的方向蜿蜒而去。
縣城的某條街道,原本已經完全被食人花掩蓋的街道,露出了它殘破的面貌,一顆不斷挪動的綠色圓球出現在街道中央。
景臨他們站在圓球里,周圍全部是網,視線已經完全被遮擋。認路已經完全交給了謝書,因為只有他曾經去過食人花紮根的街道,但他不知道路牌,無法告訴眾人那條街叫什麼名字,只能通過圓球內有限的距離所展示的街道面貌來回憶。
忽然,謝書激動道:「找到了!」他指著出現在腳下的一個破爛的廣告牌,「李哥面點,我記得我當時帶著妻兒進了街道時進的第一家就是這家店,想進去找點吃的。」
「你確定?」方亞洲問。
謝書反而不敢肯定了,「如果這家店沒有分店的話,應該就是了。」
「應該是這裡了。」那個面熟的青年說,「李家面點做的生日蛋糕好吃,我訂過一回,沒有分店。」
「那再往前走二十米,差不多就到了食人花紮根的地方了。」謝書說。
「繼續往前走十米。」景臨說。
等走了差不多十米後,眾人停下,景臨則放開了神識。
神識無聲息的穿過了藤蔓的網,景臨看到了包裹他們的「球」,球的一頭連著無數的藤蔓,沿著藤蔓繼續往前幾米,就看到了藤蔓的根源。
那是一顆黑紅色的肉球,表面充滿了粘液,上面爬著數不清的小蟲。肉球癱在街道上,有規律的鼓動著,而它的身前是無數的白骨,已經堆成了小山,在這小山上面,還躺著三個人----曲正超、魏真,和一個景臨不認識的青年人。
他們都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昏迷了,還是死去了。
景臨的神識忽然被一層陰冷的氣息罩住,他一個激靈,趕緊把神識撤了回來,並把自己看到的告訴他們,他說:「我看到曲隊長和魏大師他們了。」
方亞洲一聽,不管景臨是怎麼「看」到的,只急急問道:「他們怎麼樣了?」
「身體完好無損。」那食人花愛擰人腦袋,在不知曲正超等人生死前,景臨只能這麼說了。
嚴非則說道:「已經到附近了?但是,我們要怎麼出去?」
他們完全被裹在裡面,網切割不開了。
方亞洲突然掏出了一個手雷,對大家道:「這是研究所改良過的,爆炸的時候裡面的某些物質還能對變異動植物造成巨大的傷害,目前我就剩這一個了。」
大家被那手雷嚇了一大跳,趙志文說:「你不會是想用這個炸開吧?那我們不得都跟著玩完?」
聞言,方亞洲只得苦惱地將手雷收回。
景臨再次探出神識,景臨試探性地在那肉球附近晃悠了一圈,那肉球明顯感覺到了景臨神識的試探,卻對他不理。然後景臨就感覺這肉球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昏迷的那三個人當中。
一條藤蔓突然出現在曲正超身邊,將他纏住托起來,慢慢地送到了肉球身邊。然後景臨就看肉球忽然張開了嘴巴,紅色的血肉在嘴巴里翻滾。它的嘴巴張得很大,寬度剛好能吞下曲正超的模樣。
眼看著曲正超就要喪命,景臨一急:必須要阻止它!
他擴散在周圍的神識迅速合攏,被壓縮成了極細的一絲,然後狠狠地刺向了那顆肉球。
曲正超一下子重新落回骨堆山上,刺耳的尖叫聲隨之傳來,景臨的大腦感覺被狠狠的捶打了一般,他快速地收回了神識,晃晃悠悠地已經站不住。還是嚴非一直關注著他,見此忙攬住他,發現景臨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
嚴非乾脆攬著他坐在地上,又急又擔心地看著他:「阿臨?」
然而景臨已經昏過去了,沒有給他回應,嚴非緊張擔憂的心瞬間一痛。
其他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看周圍的網在不停地抖動,中年男人用刀一划,原本堅韌的網立即出現了個大口子,藤蔓像斷掉的繩子一樣,直接落在了地上,後續補上來的網也是這樣。
「可以出去了。」中年男人說,隨意用深思的眼神看了一眼昏過去的景臨。
周圍的網陸續被眾人砍斷,大家終於重見光明。然後大家這才看清周圍的情形,整條街道被藤蔓弄得破爛不堪,腳邊是一層又一層散落的藤蔓,不遠處的骨堆前,黑紅色地肉球一動不動。
大家看清那肉球的樣子,都被噁心得不行,那完全就是一團爛肉,表面還有蛆蟲,散發著濃濃的腐臭味,好幾個人聞著這味道忍不住開始乾嘔。
那肉球就像一顆長出地里的蘿蔔,頂上幾根僅剩的沒有了花朵的藤蔓還對著眾人揮動著。
這就完啦?
面對這情況,大家都茫然地站在原地,看著接近昏迷的景臨,好奇他究竟做了什麼。
「唰!「唰!」
兩條長鞭前後甩出,打在那肉球上,被打的地方頓時粘液飛濺。
那肉球鼓動兩下,似乎非常憤怒。然後作為陣點的那些人,就感覺一股無形的力量在不停地撞擊自己。
身子不停得晃動,最後龍璋頭一個沒穩住,身子往一邊倒去,旁人沒拉住,缺了一個陣點,陣法一下子就不穩了。隨著那力道的持續撞擊,作為陣眼的憨高個兒最後一下直接被掀飛。
陣法就此潰散,大家一下子完全暴露在不安全的環境中。
那肉球雖然失去了這麼多藤蔓,但依然不可小覷。只這一瞬間,所有人的神情都迷糊了起來,似不知今夕身處何時何地。
一條沒有了花朵的藤蔓忽然對著嚴非抽了過來,目標是他懷裡的景臨。
嚴非眉眼一凜,徒手抓住那藤蔓,兩方較勁甚至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嚴非。」方亞洲趁著最後的清醒,將那手雷扔給了嚴非,然後再也控制不住,捂著腦袋一臉痛苦的昏倒在地。
嚴非將手雷接住後,又一條藤蔓從另一個角度抽向了景臨的雙腿,嚴非就地一滾,再次將其抓住,隨後將兩條握在同一支手上,將手雷掛在了腰上。
若是換了嚴璐來,此時這藤蔓肯定拉不過她。但嚴璐已經神志不清,此時正雙手無力的掐著趙志文的脖子,再晚一會兒,趙志文估計得被她掐死。
其他人也多出現他這種情況,都是時而清醒,時而恍惚,腦子裡不停地做著鬥爭。
謝書蹲在地上,滿臉的痛苦,嘴裡卻一直念叨著:「我要活下去,活下去……」
就連動物們,也露出了兇狠的模樣,要對周圍神志不清的同伴發出攻擊,唯一保持清醒的,除了嚴非,就只有蚯寶寶和那個憨高個兒。
「你!」嚴非一指他,「將打架的人分開,不聽話的敲暈。」然後又對蚯寶寶道:「寶寶,攔住貓狗們,不要讓它們傷害其他人。」
瞥見腰間的手雷,嚴非又補充:「都將他們帶遠一點。」
憨高個兒愣了一下,盯了一眼被他抱住的小姑娘,然後抱著她走到遠處,輕輕把她放下,再走向部分打成一團的人,經過嚴璐身邊時,一隻手就將她提溜開,動作不甚溫柔的將人遠遠地扔到那小姑娘身邊。
蚯寶寶則甩著尾巴,將打架的動物分開,它起先還怯怯的,等到劉鐵匠家的大狗咬了它尾巴一口後,它就生氣了,唰唰幾下尾巴甩動,把不聽話的動物們都打得爬不起來了,最後被它用尾巴推到了嚴璐身邊。
這邊,嚴非拉住了藤蔓,忽然他眉心一熱,感覺有什麼東西直衝他而來。他下意識的放出了自己的神識去對抗,立即接觸到了陰冷的氣息,感覺到他的存在,那東西很快就黏了上來。
眉心開始發脹,那東西不停地逼近,嚴非猜出就是這東西讓景臨昏迷過去了。他眼神更冷,他拉著那藤蔓艱難往旁邊挪去,撿起了嚴璐掉在那裡的長鞭。
「唰!」
鞭子甩出去,套住了一條藤蔓,嚴非將其拉近,然後塞進了另一隻手裡,剩下的幾條,嚴非全都這樣,把肉球上的藤蔓全部緊緊地握在了手裡。
他的手臂脹痛不已,還要抵抗那無形力量對他腦部的攻擊,精神力高度集中之下,嚴非頭部開始針刺般的疼痛。
不到一會兒,他便臉色發白,渾身冷汗。
他再次將長鞭一甩,把所有被他握住的藤蔓捲住,然後對那憨高個兒大聲道:「去將那三個人背回來!」
那肉球移動不了,無形的力量對憨高個兒不起作用,能造成危險的藤蔓已經被他牽制住,此刻那骨堆邊是安全的。
憨高個兒一聽,沒有任何疑問地走了過去,把曲正超背在背上,然後左右雙手各一個,拉著腳,將魏真和另一個人就這麼一路拖了回來,和被他敲暈的那些人放在一起。
嚴非見他放好了,還叫他把景臨也背過去,最後自己停在原地,用嘴拉開了手雷,對著那肉球扔了過去。
肉球察覺到危險,藤蔓拼命的甩動,想將手雷擊開,但是被嚴非死死的拽住,不得脫離。
火光亮了起來,奔騰的熱氣直衝嚴非而來。嚴非根本來不及跑,只能轉身撲倒在地。背部灼熱無比,他想著自己絕對不能死。
一個無形的透明罩子將他包裹住了。
火光消失,灰塵散盡。嚴非自厚厚的塵土中抬起了頭,他驚訝的看著罩著自己的罩子。
這是他的神識形成的。
千鈞一髮之際,沒想到他居然就這樣利用神識保護了自己。
他心裡一松,罩子一下子就破裂了,頭部頓時襲來一陣劇痛,他晃晃腦袋,更痛了。
「阿臨!」嚴非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步履虛浮地往被塵土埋著的眾人走過去,準確的將景臨從裡面扒拉出來,拂去了他臉上的塵土,手伸到他的鼻翼下,感覺到他的呼吸後,失而復得一般地把他抱緊了。
「他們在那!」
一聲高呼,街頭的一角湧現出許多的人。嚴非看過去,裡面好多熟悉的面孔,都是之前停留在魏真布置下的那個防禦裡面的人。
見到他們,知道食人花終於被他們消滅了,嚴非也放心地暈了過去。
等嚴非再醒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
他們最後參與的人都被安置在方北基地,其中嚴非和景臨昏睡的時間最久,一度讓趙志文和嚴璐擔心是不是醒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