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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16:13 作者: 半盞茗香
最後,那眼睛的光束在了鍾孝輝的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就在他感覺心都快停下的時候,那光束移開了,停在了他身邊不遠處的一個男人身上,那男人正是剛才打架勝利的那一方。
怪物發出一道聲音,那男人立刻大喊起來:「不!」
鐵門被打開,跳動的燭光使得漆黑的宿舍里明亮起來,鍾孝輝看見門邊站著幾個男人,還有一隻昂著頭的怪物,那怪物實在太大了,鍾孝輝完全看不出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在怪物的旁邊,則是一個帶著眼鏡的斯文男人,他摸著那怪物的頭,用溫柔的語氣對那怪物道:「吃的選好了,我們可以回去了吧?」
宿舍里進了兩個人,將那被選中的男人拖了出去,耳邊全是他的慘叫聲。鐵門被關上之前,鍾孝輝看到那怪物轉身跟著眼鏡男人走了,身後拖著長長的身體。
踢踏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連那個被拖走的男人的聲音也聽不到了,宿舍內還是一片安靜。
「那是……蜈蚣嗎?」鍾孝輝開口,因為過度緊張他的聲音也變得嘶啞,聲音很小,但因為太過安靜,大得卻能把他自己都嚇一跳。
自然沒有人回答他。
那晚上鍾孝輝睜著眼睛靠著牆壁坐了一晚上,從被拖走的那個男人身上,他似乎看到了宿舍里所有人的結局,也包括他。
那之後,鍾孝輝又被關了幾天,每天都有新人進來,一到天黑,那變異蜈蚣就會過來,親自挑選食物。
他們就是一群被圈養起來待宰的豬。
鍾孝輝甚至自嘲,豬生前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他們這群人,每天卻只有一碗稀粥。
鍾孝輝運氣很好的,從進來後,一連幾天都沒有被蜈蚣選上,他從剛開始的絕望,慢慢地開始有了不甘。
他想逃。
可是兩邊都被封死了,最後鍾孝輝把目光放到了窗戶上。
時間很緊迫,鍾孝輝是半夜開始掰那些被釘在一起的鐵條木板。起先宿舍里的人看著他在窗戶邊掰著那些鐵條木板,比鍾孝輝早進來卻運氣好還活到現在的人,也只是無動於衷的看著。不是沒有人和他一樣想過這個法子,但那些鐵皮木條釘得密集,留下的fèng隙連跟小指頭都塞不進去,想憑雙手的力氣把窗戶打開,簡直天方夜譚。
鍾孝輝卻很執著的一直堅持著,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他為人。他還有爸媽要照顧,只要他沒死,希望就一直都在。
鍾孝輝對生的執著,就像一顆微小的石子投進了一潭死水裡,漣漪雖小,卻源源不斷。很快,有才被關進來沒多久的人跟著他一起努力,他們將手指強行塞進那fèng隙里,磨破了皮,磨掉了肉,也忍住一聲不吭。
到天亮時,一塊木板已經被他們掰的開始搖動起來。這下子,所有人都開始加入了求生的隊列。
被關的幾天裡,鍾孝輝已經得知他們門外並沒有人守著,而基地里送人進來,都是晚上天黑才會帶人進來,每天中午一頓也是定時送過來,於是這天,大家除了在基地里送午飯過來時偽裝成和平時一樣縮在角落裡,其他時候都是在掰這些鐵皮木條。
午飯過後,第一塊木條被他們掰了下來。有了一條fèng隙後,那之後排列的封條,掰動下來就更容易了,於是接下來是第二條,第三條,在天黑之後,窗口的逃生口,已經可以容一個身形較瘦的人爬出去了。
天黑了,基地送人進來的時間也快要到了,因為都是估算的時間,所以鍾孝輝建議先將逃生口遮好,等今天送了人進來後,他們再逃,因為那之後離蜈蚣過來的時間最少還有半小時,這半小時足夠他們所有人從這間宿舍里逃出去。
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這樣理智,特別當他們看見了生的希望之後。他的提議被大部分人拒絕了,好多人開始爭先恐後的往外爬,都想第一個爬出去,為此甚至之前還齊心協力的人,轉眼間就拳腳相加。
動靜慢慢越來越大,鍾孝輝怕被人發現,開始還能上去勸架,叫大家冷靜一會兒,但大家都跟瘋了一樣,誰靠近逃生口誰就會成為被攻擊的對象。
鍾孝輝攔不住這些人,那麼也只能加入爭奪逃生口的行列,畢竟他想活。他仗著年輕力壯,揍翻了好幾個人,第一個爬出了逃生口。
很幸運的,他們所在的宿舍,是在第一層,鍾孝輝直接就跳了出去。他剛跳出去,宿舍的門就被打開了,基地送人進來了。
「有人逃走啦!」有的人沒逃出去,也見不得別人生,被鍾孝輝揍翻的幾個人中,就有人滿是惡意的沖基地的人喊了起來。
也有眼見被發現的人,覺得逃生無望,既然早晚都是死,拼一拼又何妨。
絕望之後就是瘋狂,好幾個人拿著被他們掰下來的木板鐵條沖向了基地的人。
這些基地的人,除了個別,大多先前也都只是普通人,他們武力值高於基地大部分人,也只是因為他們沒有挨過餓,體力足的原因,但是現在面對他們的臨死一搏,而且這場戰鬥又來的突然,這幾個人完全沒有防備,當場被打個措手不及。
也有人趁亂從敞開的鐵門裡跑了出去。
一聲尖利的哨聲忽然響起,一個被毆打的基地成員蜷縮在地上,嘴裡咬著口哨,拼勁了全力將其吹響。
鍾孝輝心叫不好,他知道內區通往外區只有一個入口,其他地方都是圍牆,他只能從那裡逃出去,而那裡都是有人把手的。這哨聲肯定已經驚動了基地的其他人,他得趁亂逃出去才行。
幸好現在天色黑了,沒有點燈,這基地也不是什么正規基地,巡邏的人很少且還懶散,鍾孝輝提心弔膽地躲過好幾撥人,遠遠地看到了將內外區隔開的圍牆。
他不敢去門口冒險了,趁著不怎麼明亮的月色和周圍空曠,他用了全部的力氣來助跑,一個起跳,幾步踏在牆體上,雙手成功攀上了圍牆。
圍牆上面有玻璃,鍾孝輝的手直接被玻璃劃得血水直流。但求生的欲望讓他感覺不到痛,他咬牙爬上了圍牆,他準備縱身往下跳的時候,內區里也傳來了陣陣的慘叫聲。
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就見之前和他一起被關過的幾個人,在月色下從宿舍樓里連滾帶爬的出來了,裡面還有好幾個基地的成員。
一隻蜈蚣跟在他們身後,那個眼鏡男氣急敗壞地命令周圍的人快點將蜈蚣攔下。
那蜈蚣體型巨大,這會兒發瘋了似得瘋狂襲擊除眼鏡男之外的所有人,鍾孝輝還看到那蜈蚣巨顎兩邊的獠牙刺穿了一個基地成員的身體,在那人死不瞑目的眼神中,將其撕成兩半,直接在原地大快朵頤。
鍾孝輝看著這一幕,心底升起一股痛快的報復快感,他沒記錯的話,現在差不多該是蜈蚣挑選食物的時候了,但是食物逃走了。
他面容詭異的笑了笑,從圍牆上跳了下去。
第75章
因為蜈蚣跑出來的原因,內區已經亂了起來。鍾孝輝將混亂拋之身後,借著月色,快速的往他爸媽住的地方跑去。
內區的動靜不小,一堵圍牆根本擋不住裡面的動靜,外區這會兒原本應該睡下的人聽見聲響全都跑出來了。鍾孝輝離開那裡沒一會兒,蜈蚣從內區跑到了外區,外區的人受到了驚嚇,四處奔逃,有人意識到這是個逃走的好時機,一時間,整個基地都混亂了起來。
然而這個晚上,鍾孝輝在他逃出來的那一刻,好運似乎終於到了盡頭,那隻蜈蚣,闖出了內區,竟然直奔他而來。
蜈蚣體型巨大,速度飛快,一路踩死咬死了不少人,大多都是基地的管理,他們都是聽那眼鏡男的話,上前想攔住蜈蚣的人。鍾孝輝眼看著跟在身後的蜈蚣離他越來越近,再回頭看看已經快要到了的宿舍,毅然調轉了方向往另一個方向跑去。然而他才跑動幾步,聽到吵鬧的鐘偉夫婦就出來了,鍾偉的妻子也眼尖的,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擔心了好多天的兒子。
「孝輝!」孝輝媽媽邊大喊著邊往兒子的方向跑過去,鍾偉也快速跟了上去。
鍾孝輝之所以跑開,就是不想把蜈蚣帶到他父母居住的地方以免傷了他們,他是知道這蜈蚣今晚是認準了他,自己如果註定要死,那麼把蜈蚣引開給父母掙得一線生機也是好的。但他怎麼都沒想到,父母直接就發現了他,還向他跑過來了。
鍾孝輝當時就大喊了起來:「你們快逃!」
但是這會兒孝輝媽媽也發現了那隻蜈蚣似乎也認準了她兒子,鍾孝輝的大喊她當沒聽到一樣,更加快了速度往那裡跑,眼看著蜈蚣的獠牙就在鍾孝輝背後揮舞了,身體大不如從前的孝輝媽媽,拖著孱弱的身體突然爆發出一陣不可思議的力量,她直接對著蜈蚣撲了過去,抱住了那蜈蚣不停搖擺的尾刺。
「你快跑!」她說,絕望的臉上是對兒子的萬般不舍。
蜈蚣後方受到騷擾,它憤怒地轉頭,獠牙對著孝輝媽媽就刺了下去,直接刺穿了她的身體,並將她舉了起來,想將她甩掉,卻被對方緊緊的抱住。
看著半空中的媽媽,鍾孝輝當場就愣住了。
「孩子媽!」變故來得突然,鍾偉慢自己妻子一段距離,他眼睜睜看著變故發生,卻什麼都來不及做。他想衝上去將妻子搶下來,然而憤怒中的蜈蚣,擺動著的身體,身體的任意一個地方都是尖銳的武器,他根本沒法靠近,腰腹上更是被蜈蚣的尾刺劃下一道傷口,血流不止。
「我媽當時還有一口氣,但是她一直牢牢的抱著那畜生的獠牙不鬆手,還叫我帶著我爸趕緊逃。」鍾孝輝此時已經泣不成聲,「基地里的人趁著混亂逃走了很多,我看著那眼鏡男拿著一張巨網過來了,我知道再不走,如果再被抓住,到時候不止我,我爸也會被餵了蜈蚣,我只能帶著我爸逃走,我對不起我媽,她的屍體我都沒能搶回來!」他永遠也忘不了被獠牙刺穿身體滿身是血的媽媽被蜈蚣吊在空中的模樣,鍾萍淚流滿面的勸慰他:「這不怪你,你能和你爸活著,也不枉她這番犧牲。」
鍾孝輝對鍾萍道:「我和我爸逃出基地後,基地很快就來人追了,我帶著我爸藏進了縣城旁邊的飛鷹山躲了好幾天,幸運的是我在裡面發現了蒿枝七,雖然它變大了,但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我用就蒿枝七給我爸腹部的傷口止了血,所以我倆才能一起活著來見你。」
聽完鍾孝輝的講述,村里人再次發覺他們村的生活簡直就是天堂,外面沒有了王法,那些人也太殘忍了,都是同胞,怎麼就能做出養人餵蜈蚣的事。
「那你們現在怎麼辦?」村裡有人問鍾孝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