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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16:13 作者: 半盞茗香
    這兩人不亂舞,在這裡的幾個村民也敢接近了。

    其中一個盯著那中年人仔細看,越看越疑惑,不由道:「這人我怎麼覺得有點面熟?」

    「是吧?我也覺得面熟,好像在哪見過,肯定是附近村裡的人。」

    「這是鍾偉啊!」終於有人想起來了,「鍾萍她大哥啊,每年走親戚都會來咱村的。」

    有認識的人也驚了,「高宏海他大舅子?那不是一個大胖子嗎?」

    「是啊,難怪覺得眼熟但是一直認不出,你盯著他臉好好看看,是不是和以前那個胖子很像。」

    「嘶……你這一說,還真是越看越像。」

    景臨把陣法重新布置好了,聽了他們的討論,就說:「那就先把這兩人放到小屋裡去吧,我們看著,麻煩你們誰去通知一下高家人過來。」

    有閒著無事的,便自告奮勇去通知高家人,還有隊長家。

    景臨就和其他人把這兩人抬到之前村口修建的小屋裡,把兩人放到裡面簡易的木板床上,等村里來人了再叫醒他們。

    很快,高家人就來了,馬仁善等人也來了。

    「大哥!孝輝!」鍾萍看到木板床上的兩個人,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她娘家就只有大哥一家了,往年春節兩家都是互相拜年的,但去年因為危險她就沒回去,這麼久她一直在擔心著大哥一家,但是因為路程比較遠,騎車的話最少要兩個小時,沿途很危險,所以也不敢回去。

    其他人看著瘦下來的鐘偉尚且不敢確認,鍾萍卻沒這煩惱,畢竟自家大哥,年輕的時候也是不胖的,何況旁邊還有自己的外甥,總不會認錯的。

    兩人暈過去了,但有呼吸起伏,鍾萍為此放心不少,她擦了擦眼淚,然後掐了兩人人中。

    「水,好多水!救命!」從昏迷中甦醒的鐘偉,又開始舞著雙手掙扎,看來那溺水的錯覺給他留下的陰影不小,也從側面證實了景臨布置的這個幻陣,效果對普通人來說殺傷力也挺大的。

    隨後鍾孝輝也醒過來了,他沒喊救命,不過一睜眼看到這麼多人圍著他,被嚇得不輕,等看到熟悉的高家人後,才鬆懈下來,然後對著鍾萍就嚎啕大哭:「姑媽,我媽沒了!」

    鍾偉在看到自家妹妹時,本來已經安靜下來了,聽到兒子的哭聲,眼睛一下子也紅了,也忍不住跟著哭。

    這哭聲太悲痛了,周圍人受情緒感染,也跟著難受。

    鍾萍抱著鍾孝輝哽咽道:「別哭了,給姑媽說說怎麼回事?大哥你怎麼這麼瘦了?」

    鍾偉忍著發疼的嗓子,慢慢道:「今年春,我們村突然來了一撥人……」

    今年開春,鍾偉他們看著田裡的東西都不長,全都很著急,然後某一天,村子裡突然來了一撥人,說是縣城基地的人,來村子裡招收對種田在行的農民和有相關經驗的大學生。他們當時說,進了基地,每天只需管管田地就行,能種出東西有豐厚獎金,沒種出基地也不會怪罪,而且可以帶著家人去,去了會給辦基地居民證書,分房子住還包三餐,生病了也有免費的醫生治病。當時村里在鬧蛇災,每天都有許多的毒蛇出現在村子裡,村里被咬死過好幾個人,那時候他們村人心惶惶的,這些人說的條件也非常優厚,就衝著進基地比在村里安全這一條,許多人就已經心動了,更何況,村里人從小對著田地,除了年輕一輩,稍微上了點年紀的就沒有不會種田的。

    村里人都想得簡單,現在田裡沒有收穫,村子裡也不安全,大家可以先進基地躲上一陣,等外面太平些了再回去一樣的。那時候大家都抱著這樣的想法,搬著家裡的糧食用品,幾天之內走得精光。鍾偉和一些村民當時是不想走的,但是如果村里只剩他們幾戶人家,就更不安全,他也想過帶著家人家當來投奔自己的妹妹一家,但路途很遠,又那麼危險,他怕還沒到妹妹家路上就出事,就只能跟著村里人一起去了基地。

    跟著那些人到了地方,才知道所謂的基地只是縣城的一所寄宿制小學。剛到的時候,那些人確實按照說的那樣,給他們分房子住,但是每戶人口不論人數,只分到一間小宿舍,床就是那種原本的上下兩層鐵架子床而且只有這麼一張,包吃住每餐也都是一碗稀粥而已。村里人一見到基地是這樣的情況,立即就打了退堂鼓,都找到當初領他們來的人表示要回去。

    但是那負責人立即就變了臉色,說什麼這基地不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然後帶著基地的打手,將他們帶來的糧食日用品等全部搶走,說是交的進門費和食宿費。對方人多,個個都是凶神惡煞的壯年漢子,他們這邊都反抗了,但好幾個人當時就被打的爬不起來,剩下的人也都怕了。

    而那幾個被打得最嚴重的人,基地也沒有讓醫生過來看看,好幾個拖了幾天就這麼死掉了,沒死的,也落下了殘疾。就這樣也就罷了,第二天,除了實在不能動的小孩和老人,善種莊稼的人被帶到了基地開墾出來的田裡,不擅長的,就都被勒令去修建圍牆,擴充基地地盤,反抗不聽的則會被毆打他們還發現,基地里除了縣城投奔來的居民,還有不少小村子的人也都是這樣被騙進來的。這些人臉色蠟黃,也是一看就受基地上層剝削的一類人。

    進了那個基地,就如進了牢籠,走不開逃不掉,除了聽命於人,別無他法。

    村里人聽到這,全都氣憤急了。那基地里的負責人也太喪盡天良了,搶人糧食,枉顧人命,還將人圈禁。

    「那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鍾萍問。

    鍾偉深呼吸一口氣,卻幾次都沒說出話,還是鍾孝輝哭道:「姑媽,那些人都是魔鬼!他們不止將我們圈禁,還拿活人餵變異動物!」

    眾人震驚:「用活人餵變異動物?!」

    景臨問:「餵什麼動物?」

    鍾孝輝道:「一隻變異大蜈蚣。」

    鍾偉他們今年開春進的基地,一直到四月份,每天都過著起早貪黑,食不果腹的日子,因為飢餓與精神上的雙重折磨,所有人都快速的瘦了下去,原本中年發福成了個大胖子的鐘偉,就是這麼瘦下來的。天氣升溫後,最開始基地還是逼著他們白日勞作,後來每天都有人中暑死亡,基地見死的人太多,就改成了白日休息晚上勞作,就這樣,也有不堪重負而累死的人。那時候他們村的人已經死了幾十個人了,有累死的餓死的,也有自殺的,大人小孩老人,全都有,人死了也就罷了,還要防著不認識的人來偷屍體,因為好多人都太餓了,越過了道德底線私下裡吃起了人肉,那時候說他們生活在地獄也不為過。

    進入五月後,鍾曉輝在修圍牆期間認識的一個年輕小伙子,突然某一天就不來了。他還以為他死了,向熟悉的人打聽,說是被基地上層叫走了,換地方幹活了。

    鍾曉輝起先不以為意,但陸續的,他發現每天都有人前一天還見過第二天突然就不見了,對外的說法都是被上層叫走了,但問起來,就連他們熟悉的家人都打聽不到他們被叫走是做什麼去了。

    第74章

    注意到這種情況後,鍾孝輝就留意起來。然後他就發現這些離開的人,無論男女,都是身體素質比較好的,這說明基地都是有選擇性的在挑選人。

    鍾孝輝說:「在一起幹活的人當中,我身體算是比較強壯的了。」

    但是大家看了看眼前瘦弱的青年,在他們眼裡實在和「強壯」這兩個字搭不上關係。

    鍾孝輝發現了這一點後,也開始擔心自己也會被選上,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並不是好事。

    好的不靈壞的靈,鍾孝輝心裡有了這樣的擔憂後,沒過多久,忙碌完的他正準備回到住的地方,就有幾個基地的管理人員說他不用回去了,跟他們走。

    鍾孝輝不想去,他拒絕了,但是那些人很強硬的表示必須去,他只來得及和在另一塊田裡勞作的鐘偉夫妻說一聲,然後就被強制帶走了。

    基地分為內外兩區,外區是他們這些幹活的人住的,是學校以前的女生宿舍,內區是基地所有的管理人員才能進的,是男生宿舍,中間是用高牆隔離的。鍾孝輝被帶著直接進了內區,然後被關進了一間宿舍。

    在這間宿舍里,他看到了之前不見的了好幾個熟人,這些人比起之前,神情更加的絕望,見到鍾孝輝,也像不認識了一般,只是抬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神色麻木。

    有那神經已經不正常的人見到鍾孝輝,則陰森森的笑起來:「又進來一個。」

    鍾孝輝很茫然,這裡面氣氛壓抑,死氣沉沉,他臉色也漸漸的難看起來,知道事情往自己最不希望的方向發展了。

    這間宿舍四面牆,一扇窗一扇門,窗戶被鐵條和木板封死,宿舍的木門被換成了鐵門,只上方留出一個小窗口給他們透氣用。宿舍里被關了將近十個人,他們都縮在最角落裡,一些人不說話,一些人窩則念念叨叨,卻半天聽不清說的什麼。鍾孝輝進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快要黑了,他也想找個角落縮著,但沒等他走過去,角落裡的人就很兇的叫他滾,連之前認識的人也是這樣。鍾孝輝只能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下,坐了一會兒後,肚子就咕咕叫起來,他下班的時候飯都還沒吃,早就餓了。

    宿舍里很黑,只能看到周圍影影綽綽的身形。他坐在地上背靠著牆,想像著以前的生活,雖不說吃得多好,但不管是在家裡還是在外工作,吃喝是從來不會少的,一天最少也會吃一頓肉。自從來到這個基地,每天除了稀粥還是稀粥,肉是什麼滋味,他已經想不起來了。

    正當他想像出神的時候,宿舍里開始有人絕望的哭喊起來,還有人因為太過狂躁而打架,將對方打得鮮血直流也不罷手,旁邊還有人神情癲狂的吶喊助威。

    看著眼前的場景,鍾孝輝抱著膝蓋,也都只冷眼看著。當宿舍了亂成一團時,外面突然傳來了踢踢踏踏的聲音。

    宿舍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除了鍾孝輝,所有人都開始往角落裡縮,有的人面朝牆壁背對門口,有的人躺倒在地上抱頭蜷縮成一團,表現得都非常恐懼。

    很快,踢踏的聲音在門邊停了下來,隨後有燈光照she進來,鍾孝輝抬頭去看,身子便猛然僵住了,一時間動都不敢動。

    因為他看得清楚,那根本不是什麼燈光,小小的門口上堵著一個猙獰巨大的怪物的腦袋,那光轉轉悠悠,其實是它的兩隻眼睛。

    那怪物的眼睛不停地在宿舍里的人身上打轉,時不時發出怪異的聲音,嘶嘶啦啦,恐怖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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