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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13:41 作者: 烤魚鱗
還不如把槍口轉他身上呢!
沉乾不太開心,終於想起了另一隻手扣著呢,不開心,他就給掙脫了。
明硝眨了眨眼,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有這種鬧脾氣的情況,他還挺新奇的,又連忙把手抓回來。
幾個來回,兩個人動靜都鬧得挺大,狄泓秋摸摸腦袋,蠢兮兮地問邵波濤:「他們怎麼還牽上手了呢,這把年紀了膩不膩歪啊。」
邵波濤眼不見心不煩,乾脆閉目養神,你問我啊,說出來嚇死你!
沉乾那兒已經發展到一把捏住明硝的臉,搓揉幾下也沒見紅印。兩個人目光所及之處,冬末隱隱泛了點春光。這種生理性的熟悉感下,狄泓秋不由得「誒」了一聲。
據狄泓秋後來回憶,那天留在他存量並不多的大腦里一共有兩個記憶,一個是明硝兩個媽之間的對決,另一個是明硝和沉乾交握的那雙手。
後者是漫長時光里的偶然一悟尤為可貴。
前者實在太過嚇人,大門打開的時候,朱梨花氣定神閒像只驕傲的孔雀,後面跟著涕泗橫流的秦桑。
兩個天底下最普通的老太太,一前一後,走出了即使處於號角聲下的對立面,也發散著「與子同袍」的惺惺相惜感。這種惺惺相惜有時效性,也頗為詭異,但那一刻,天地至少是和諧的。
這種詭異的和諧感充斥了一秒,沉乾連忙掙脫手把朱梨花給扶過來。
所有人都在好奇,朱梨花是怎麼把一個無賴式的人物改造成一個看起來幡然悔悟的形象,短暫的悔悟那也是悔悟,那也夠吹上好半天。
過客和血親這兩種風馬牛不相及的身份在秦桑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她有嚎啕的潑婦姿態,也有現在這樣,欲說還休地看著明硝,仿佛天地之間只有他們的心脈是連在一起的。
沉乾被這種眼神膈應得慌,有意無意地錯開視線。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沉默中進行。
只有朱梨花連著使喚人,讓大兒子倒杯水,讓小兒子準備點錢。
朱梨花拉過小兒子,握著他的手語重心長。
「兒子,別有怨,過了這一關,咱們家還有長長久久呢。」
「你也別拖著了,咱家有最最要緊的事兒不能擺到檯面上,媽怕你拖著拖著把那事兒給拖出來了,到時候就真沒辦法了。」
明硝眼神微閃,垂頭沉默了一會兒,回握住朱梨花的手。
「我明白。」
他媽指的是他跟沉乾的事兒,萬一一個不留神被捅出來,秦桑絕對是最恐怖的對手。
「哎,對。」朱梨花一臉欣慰,說著看了看給他倒水的大兒子,再往明硝那兒靠了靠。
她笑了笑:「這樣才能長長久久。」
明硝心頭一動,抬頭正對上他媽笑眯眯的模樣。
烽火狼煙的這一天,明硝把一些情分論斤賣了,也相應的,得到了最圓滿的那一份。
算計,魚死網破,這種撕心裂肺的詞兒到最後一個也沒用上,明硝偶有的陰暗面,被朱梨花幾句話春風化雨地劃沒了。
但有買賣交換,買賣這種事兒光明正大才不落人口舌,只有秦桑還戲劇性地掉幾滴眼淚。
可也正常,她本來就是理想式的女人,虧心的事兒都忘了,留下的都是情真意切,多圓滿。
明硝遞了一個信封,裡面是一張支票,他填數字的時候狄鴻秋湊上去瞄了一眼,以一年一棟房子的價格,那裡足足有五套房子。算是賠了秦桑最初的那五年。
秦桑起初不太敢接,是沉乾一股腦塞進她手裡。
能用錢解決的事兒都不算事兒,能打發了就趕緊打發。
邵波濤趁機拍了幾張看似和諧的照片,讓沉乾那小助理找幾個人發網上意為闢謠。幸好那會兒沉乾發的聲明留了一手,針對的是媒體,並沒有對秦桑有過明面上的衝突。
照片裡面的內容看起來和諧,可實際是什麼誰也說不清楚,但能幫著他們熬過這一段,它就是一副母慈子孝圖。
秦桑走後,沉乾好奇就問了朱梨花,她是施了什麼法把人拿下的。
朱梨花對她倆兒子的落地窗明顯興趣十足,以前眼睛看不見也沒個鑑賞力,現在能看著一點了,走走這兒又瞧瞧那兒,點點頭覺著這地方還真挺適合吊她那幾塊臘肉。
「兒子,這地方能借我使使嗎?」
沉乾心裡這塊石頭放下,正開心著:「什麼借不借的,您隨便用。」
「哦。」
「那您說道說道,你剛剛跟她說什麼了?」
朱梨花讓助理姑娘找了卷皮尺,一截一截地測寬度。
「也沒說什麼。」
「給了她一條路子,花錢消災。不行就再加錢,順便跟她提了提硝硝小時候那可憐吧唧的模樣,問她虧不虧心,兩手抓。」
邵波濤恍然大悟:哦,這個就是人性啊。
有令人髮指,有無限悲哀,有幡然悔悟,也有一絲本能的愛意。
「兒子,給了那張支票咱還能活嗎?」
沉乾樂了:「能活,能讓你活得跟仙女兒似的。」
朱梨花笑了,回過頭繼續量那落地窗。
她沒有說出口的是,她給秦桑的第二條路。
辦公室里。
勾起秦桑微弱的一點愧疚和強烈的欲望後,朱梨花趁熱打鐵,慢悠悠地遞過去一塊手帕。
「要是你不樂意安享晚年,正好我也活得太夠了。」